27 告一段落

“當我們察覺到這個組織會造成的重大危害時，實際上已經有些晚了。信徒們在通常情況下無法辨別，只有在召集之下才會產生明顯的攻擊傾向，也只有這時候能通過他們隨身攜帶的一些畸變產物近距離鎖定他們。第一批的信徒已經將這種混沌的信仰擴散到了很多地方，雖然各處都在排查，卻很難以正常手段將信徒甄別出來。”

“原來如此，所以你們以追蹤那些組織者為最優先的事項是嗎？”陸凝點了點頭。

“是的，無論如何，也要先將真正掌握了制造畸變產物方法的十名原始的信徒緝拿，如果不能將這條途徑斷絕，那么畸變產物只會源源不斷地產生。”

“如今……成果如何了？”

“抱歉，關于這方面，如果您不是內部人員我就不方便告知了。先生，以你的能力，如果能加入我們的隊伍，一定會大有所為。不過我不會在這里向您提出招攬，僅僅是表現一些友善，也是因為我們有自己的規章制度。”

“沒有關系。今日我可以協助你們，至于來日，也看我心情。”陸凝壓了一下帽子，“在解決了這里的問題之后，我還有一條情報要告訴你們，那之后能做到什么地步就是你們的事情了。我不愿管太多這種問題。”

“明白了，能否告知一二您的能力？”

“我要公平一點，至少我也要知道你的能力。”陸凝輕輕搖了搖頭，“這是合作的基礎。”

“白毫為紙，黑毫為墨，我的能力，是點染之力，當然若是我本身失去了戰斗力，紙墨的困人能力也會失效。”Emmy說道。

陸凝輕輕點了點頭。

“先生你呢？”

“純粹的破壞性力量，雖然能夠稍微控制，卻不能改變其本質。”陸凝抬手晃動了一下手中的紫光。

“明白了，所以先生才不愿意在市區里大動干戈吧。我也多謝先生愿意為市民考慮。”

“客套就不必了，快點行動要緊。”

即使陸凝這樣催促，這個行動也是要等候對方動手再實施抓捕的，有Emmy制造的誘餌在那里，剩下的人只需要將四面八方圍得嚴嚴實實，保證沒有一個嫌疑人能跑出來。

比賽開始了，球場內的氣氛隨著比賽逐漸變得愈發火熱，上半場球員體力充沛，攻防激烈，觀眾們的熱情也被帶動得極為高昂，嘹亮的歌聲幾乎就沒有停過。陸凝和Emmy站在通道口這里，卻是絲毫不受場內的氣氛影響。

“比賽開始十五分鐘，沒有人接近過目標。”Emmy說道。

“我想你們已經審問過遲旭了，也該知道時間不是必要的，如果他們認為過于困難可能會放棄現在動手，轉為晚間也說不定。”陸凝稍微移開目光看了一眼球場內。

“我們考慮了這種可能性，兩個人失去聯絡可能會引起他們的警覺。不過信徒和一般的犯罪組織不一樣的一點就是，他們執著于這種儀式的完美完成。”

“嗯？什么意思？”

“只有被預定的那個人應該死去，必須在規定的地點殺死目標，必須在規定的時間，用規定的方式……總之，如果是必要條件，那么他們都會遵守。甚至有的信徒因此而在路上救過突發心臟病的老人，就因為那個時候那里只能死一個人。”Emmy聳了聳肩，“很奇怪的人吧？”

“思想已經被污染了。你們有沒有調查過畸變點的根源？”

“我們沒有能力將自己壓縮到零的維度再前往另一側展開，無論是科技還是超能力都達不到那種水平。原本這個天生能力就屬于奇跡一般，卻又不是那種可以被利用的奇跡。”

“聽起來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了。”

“確實如此，發現的超能力無法控制，弊大于利，這樣的情況委實多見。”

就在這時候，在最前排座位上忽然有個觀眾彎著腰起來，快速溜到了過道這里，然后直起身向出入口這里走了過來。

“注意一下。”Emmy將手抬到嘴邊低聲說了一具，然后后退一步，在門后藏得更深了一些。

那個人小跑著從誘餌旁邊經過，倒是沒有出現什么特別的舉動，他從出入口一轉走進了廁所，一分鐘后又從廁所里走了出來，快步返回了看臺。

“……看上去只是來上個廁所？”陸凝輕輕摸了摸下巴，“不，保險起見……”

反正她現在偽裝的是個男人，干脆一轉身就走進了廁所里面。廁所內一股清潔球的味道，陸凝快步在幾個地方都轉了一圈，大致的檢查中沒有發發現什么特殊的痕跡留下。

她最后來到了洗手臺前，男人使用過的池子很容易找到，殘留的水滴還很多，她往里面看了看，隨后搖了搖頭，抬起看向了鏡子。

“臟污……哼，還真是不太明顯。”

她貼近鏡子向上面哈了一口氣，隨著水霧覆蓋了鏡面，上面很快就出現了手指抹過的痕跡——符號。

只有三個字符，不具備畸變效力，應該是經過了變體，只用于信徒之間傳訊的密文。陸凝將三個符號記下來，然后走出了衛生間，Emmy就在外面等著。

“有什么發現嗎？先生？”

“那人在鏡子上留下了暗號，也許過一會就有人來讀了，你是不是找個人來蹲在廁所里面等著？”陸凝用手指指了指身后的門，“三個符號，都是畸變點相關的，很遺憾我也沒解讀出這些暗號的意思來。”

“明白了，我會叫人過來。那個留下暗號的人我們也會仔細監視。”Emmy點了點頭，“不過若那人是我們的目標之一，我們的存在可能也已經暴露了，接下來我們要換個地方繼續監視。”

“哪里？”

Emmy指了指看臺對面：“去那邊。”

面對擁有超能力的犯罪者時，什么距離都不一定是安全的。據Emmy所說，倒是沒有那種能夠隔著一座城市進行精確狙擊的超能力者，但球場兩個相對的看臺距離還是在某些能力的射程之內。Emmy除了將大多數調集過來保護那個“誘餌”以外，在各處也都留了一兩個人，至于對面看臺……

“如果是什么直線狙擊類的能力，正對面就是一個絕佳的位置。您大概沒有接觸過一些特別的能力者，我們曾經處理過一個能夠將鋼針磁化后作為電磁炮發射的能力者，如果不是提前準備的話，他的磁針射擊能夠在一公里內暗殺任何無阻擋的目標。”

陸凝點了點頭，這樣的能力也有可能摸到靜謐的防御極限，畢竟無論是魔法還是科技級別高了之后要破靜謐的防都是辦得到的，若是那人超能力到了一定地步，也能對她造成威脅。

“當然了，信徒一般來說沒有超能力者，能力者不是特別容易被污染……我們到了。”Emmy指了指前面第二個出入口，“先生還在這里等著嗎？”

“等著，沒有問題。那個目標的保護情況呢？”

“蒙彬直到今天結束為止都會貼身保護他。”

很快，比賽就來到了中場休息的時間，在這段期間，Emmy沒有收到任何人進廁所的報告。中場的哨聲一響，看臺上的球迷們便紛紛站起來，抽煙喝水上廁所的人都要在這段時間內抓緊解決一下自己的問題。這也是除了比賽結束的時間以外球場內最混亂的時候。

Emmy指揮著誘餌起身，也跟著人群走向出入口那里。在人群中下手其實非常容易，這個陸凝比較有經驗，只是不知道誘餌的周圍還有幾個屬于小隊的人混了進去。

就在此時，陸凝感覺自己提前布置的種子觸動了一下。

方舟的種子即一個預設的信息瞄準輔助，簡單來說就是陸凝將特定的某種信號輸入生成之后，當周圍出現信號源便會開始貼近鎖定。這一次她設置的當然就是畸變點現象那特殊的波動，產生反應的種子則指向了誘餌所在看臺右側，快速略過，然后進入了后方的通道內。

“有人身上攜帶了畸變點物品進入了通道內部，讓你的人注意一下。”她提醒道。

“哦？好。”Emmy抬起手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即陸凝就看到那個被標記出來的東西晃了兩下，便停止了沖刺。Emmy在那邊仔細聽著，而陸凝這里看著卻直覺上感到哪里不太對。

一切都太順利了，信徒的所作所為幾乎全都在意料當中，一些小手段也全部被她和Emmy針對，沒有了鄭皎娥帶隊，之前那樣狡猾的信徒組織就沒人能夠妥善完成任務了嗎？

不……不對勁。陸凝回憶起了第一次遇到的那個昭興步行街游行隊伍里的殺人事件。

“先生，那邊已經抓住……”

“Emmy小姐，請問你們有沒有找到之前在步行街行兇的那個人？”

“我們分別審訊過游行的所有人員了，都是被雇傭的，雇主是織羽人和一些她的心腹，他們只是知道當天要在那里進行游行，一切手續也都辦好了，別的一概不清楚。我專門測過，沒人撒謊。”

“那個人是怎么死的？”

“根據驗尸報告，以及我們內部人士的專業檢查，那個人應該是胸腹之間的畸變忽然失去了控制，從而扭曲撕裂了血肉，造成了宛如槍擊一樣的結果。”

“你馬上給蒙彬打電話，告訴他把那個目標身上所有東西全都脫掉換掉，無論是什么。對了，抓住的那人什么反應？”

“驚慌失措，不過執意宣稱自己是無辜的。等一下……難道……”

“他們的謀殺計劃更加高明一些，目前我們抓到的很可能都是誘餌，對方也在迷惑我們的視線。”

“知道，我正在通知。”Emmy點著頭，迅速開始聯絡各地的人員，即使是如此關頭，她依然保持著鎮定，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安排。

陸凝卻知道，目標多半有些問題，甚至那兩個人所知道的也不一定為真……

“已經吩咐了蒙彬，那個人身上的畸變點物件也已經取出來了，是一枚俱樂部徽章。”Emmy抬頭說道。

“……這個人或許……徽章？從哪里來的？”

“球賽之前外面到處都有小販啊，他們會賣一些紀念品掙點錢，因為也就是這個時候，通常不會阻攔。”Emmy說道，“這徽章估計就是從小販那里得到的，看起來他們有人偽裝成小販出售這些東西來誘導我們的行動。”

這個盲區陸凝是真的沒思考過，或者是和平太久，她已經疏忽了去考慮種種殺人的手段，然而這次的對手卻精擅此道。

“徽章……畸變現象……這些東西之間能否產生聯系，例如，如果性質不同的畸變現象相互靠近，就會引發像步行街時候那樣的失控爆發？”

“我們還沒有掌握畸變點，不過技術上來說應該辦得到。”

“……目標不對。”陸凝的目光在賽場內逡巡而過，“Emmy，謀殺早就已經開始了，那個出售這些紀念品的小販……他將一個‘炸彈’混入了無數個‘起爆器’當中，然后又布置了一堆迷惑的手段，我們無法確認到底哪一個是‘炸彈’，必須想一個方法，將那些紀念品回收。到現在謀殺都沒有成功，純粹是因為我們幸運。”

“什么？我明白了，回收紀念品好辦，中場休息結束之前我們就可以廣播出去。”

“嗯？這么簡單？”

“我們的經費是足夠的。”

大約五分鐘后，球場內外傳出了紀念品抽獎的活動廣播，大意就是將開賽之前購買的紀念品拿到賽場工作人員那里進行抽獎，有機會獲得高額的獎品，即使沒有中大獎，也可以獲得普通禮品一份。

球場對面公園的長椅上，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男子將帽子拉起來，摸了一下下巴上的小胡子，輕輕一笑。

“這可不是我不努力，鄭皎娥，我這種無能力的對付一堆超能力者，能保住自己就算是可以了。沒能在上半場結束比賽真是可惜，看來我們沒有翻盤的機會咯，你許下的報酬，我也不會去要了，職業素養，職業素養。”

說完，他轉身沿著一條小路走了，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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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歸途 27 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