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茲特克的永生者 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暴風雨中的蝴蝶,扇動東亞的翅膀
“佛祖庇佑!祖,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今日一場別過,我將遠赴大明貿易,而再見的時候,就是明年了!…”
“咦?這詩句,我好像在哪里聽過?…主神庇佑!森,祝你這次回去一切順利,也希望你順利抵達大明大聯盟,打通去往大明的商路!”
“好!若是近江與宗門沒有變故…今年五月份,象二郎會全權負責,再帶著船隊和一批貨物前來貿易。十月也是一樣。只是會比我親自負責,貨物要少些…”
“行!我會留下人手,到時候與他接洽的!多運些米糧鹽鐵過來…覺慧,你之前許諾的幕府官職?…”
“阿彌陀佛!有施主這筆慷慨的饋贈在…只要等老衲返回近江,多則三四月,少則兩月,幕府的委任狀就一定能運作下來!另外,以老衲的本領地位,接下來的貿易,也可以幫著多收集些貨物,無論是工匠還是火藥…”
“主神庇佑!很好,那就這么定了!等你把那‘冊封文書’帶來,我們會把剩下的三百斤黃金給你的!而你要是能帶來工匠火藥,我們也會開出足夠的價錢,由你和森自己談分成…”
“阿彌陀佛!善!大善!…”
行船如風,來去風雪。森野清僅僅在北余港口停留了三日,完成了交易與贖人,約好了后續的貿易。隨后,他就帶著重獲自由的覺慧大和尚,和十幾個贖回的僧兵骨干,以及王國交易來的七百斤黃金,踏上了返回近江的歸途。
這一次“贖金交易”,天臺宗算是用斯波血脈、三船米鹽火藥與鐵器,交換了王國手中的覺慧大和尚、以及新一批的黃金。遮洋船的舊事一筆勾銷,天臺宗、米屋與“黃金氏族”的利益結合,也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接下來的五月,還會有一批新的米鹽交易。然后,規模龐大的王國船隊,會把一部分糧食與鹽,運到勘察加冰雪半島,交換一千山部的部落民南下加入王國港口。等辦完這些,洛山達就可以運載重要的和人工匠、牛馬雞鴨,在夏季向東返航,穿越神啟島鏈。而祖瓦羅也可以向西,去和“林中諸部”交易馬匹,收納女真部族,再帶回樺太島上。
王國的黃金財富,和人的糧食工匠,東北亞的馬匹部族,都在這種以年為單位的貿易中不斷循環、不斷增長。茅希利大島與樺太半島,就像是暴風最初的中心,積蓄著改變新舊世界的力量。而在悄無聲息中,和國內部的形勢,也隨著兩千斤新大陸黃金的流入,初步發生了偏移,變得與歷史不同了。
“嘩嘩!…”
北海的寒風吹過船尾,吹透空載的和船,再吹到向南的船首。船首處,穿著僧袍的兩人衣袍獵獵,就像隨時要飛入海中一樣。兩人面無表情,一同注視著南方之海。順風南下速度極快,津輕海峽已然近在眼前。而蠣崎氏的勝山館,早已在船隊低調的航行中,消失在海平線之后,就像被拋棄的天際一樣。
“覺慧,你真有把握在宗門內,平掉去年你弄出的那一堆‘爛賬’?…”
“森師弟,放心。只要我在,就能平賬!”
覺慧法師面露冷笑,顯露出寺社僧正的高高在上,不見了山靼營地中作為俘虜的討好。這就像低處的水重新回到了高處,時光重新倒流。此刻,他已不再是被在山靼人掌握生死的“俘虜”,而重新變成了天臺宗最尊貴的幾十人之一,主持一座近江大寺的“僧正”!
“覺慧,五百僧兵、十艘關船,可不是小數目!若是你的師兄弟揭發出來,連累到我妙法院和米屋…”
“森師弟,論起輩分上下,你還是應該喚我一聲‘師兄’!我雖然折了這一遭,但眼下帶回了黃金,能做的事就多了去了…阿彌陀佛!黃金在你手上花出去,和在我手上花出去,那能一樣嗎?你是商人的花法,我是貴人的花法。呵呵!我這一分黃金,花到貴人手心里,就能花出十分的效果!…”
覺慧法師嘴角揚起,看了沉默的森野清一眼,又一次變得慈眉善目起來。
“阿彌陀佛!森師弟,你著相了!…上面的貴人們真的在乎,這些底下的折損嗎?他們的耳朵里,真的能聽到真話嗎?他們平日里考慮的,難道真是下面的死活嗎?…”
“緣起性空,因緣和合。說白了,上面的一切,無非都是你一派、我一派,互相爭權奪利。若是我這一派不舍棄我,別人一棒子打不死我…那大家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真的動刀。我畢竟,是上人的后人…只要我還在,手里有錢,平賬又是什么難事嗎?”
“森師弟,你終究還是見識少了…我本就是上面的人,而師弟你,還沒有走到上面去呀!…”
覺慧法師淡淡笑著,轉了轉手中的新佛珠,端著笑道。
“南無觀世音菩薩!眼下這世道亂成這樣,近畿到處都是戰敗逃竄的武士逃兵,到處是想賣身而不得的丁壯浪人。我們只要嘴里念著佛號,手里又有錢糧,還怕沒兵嗎?你看加賀那幫一向宗的門徒,勢力之大,直接就驅除守護、自立佛國,嘖嘖!…”
“南無大智文殊師利!那五百僧兵的虧空,先去雇一批浪人,再招一批勇武信徒,套上僧袍就是。以我們寺社商屋的人脈,只要有錢,別說五百,一千人也能招來,還都是見過血的好手!槳手更是容易,只要給米,信徒有的是。而折損的斯波坊官,這次的冊封交易,不是已經平了嘛?就說他去投奔主家了…”
“至于十艘關船的虧空,你米屋先借我三艘商船,我再買上三艘,報損三艘。最后,讓船廠開造一大批新的,用好料造,造的越多越便宜!真造起來,召集吃飽就行的信徒,雇傭寺社掛名的匠師,最多也就是幾斤黃金,幾百貫一艘的成本。造的多了,還能賣給北邊的山靼善友,翻上五倍十倍的價錢…由我在上面替你說話,你們米屋無需那么小心,一次造二十艘都行!…”
“佛祖啊!直接雇五百甚至一千的武士浪人當僧兵?一次造二十艘新船?嗯…確實也花不了多少錢。山靼的黃金貿易,實在是太賺錢了!…”
森野清沉吟片刻,緩緩點頭。在近畿,二十貫確實足以讓一個厲害的武士浪人賣命一年。哪怕養上一千精銳,也就是兩萬貫,二百斤黃金的價格。而造船也是一樣,一次造二十艘船,那也用不了一百斤黃金!
他米屋之前不敢大張旗鼓,是害怕天臺宗的上層知道,要分去利益的大頭,搶走黃金的航路。而眼下,既然覺慧入了伙,成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那就上下都打通了,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可以放手施為了!
“佛祖庇佑!算上這次弄來的七百斤黃金…與山靼黃金氏族的幾次貿易,再加上從蠣崎氏手中換回的黃金,已經帶來了一千多斤黃金貿易總額!這可是十多萬貫的財富流入,相當于一百多萬石封地的歲入,把整個比叡山、南叡山,把我天臺宗所及范圍內的近畿,都刺激的無比繁榮起來!”
“不錯!森師弟,這兩年有了大筆的金子,寺社上下內外的矛盾,都減去了許多。就連三井寺,與我們的沖突都少了…整個近畿的民心,琵琶湖周圍的地頭豪族與大名,都倒向了我們有錢的天臺宗!從我天臺宗漏出的金河,能讓周圍所有的大名都受益匪淺!他們都像是獵狗一樣,都希望從我們這里,吃上一口肉湯呢…”
覺慧法師自信笑著,從更上層的視角,講述著黃金流入帶來的近畿變化。
“阿彌陀佛!將軍公卿來山門里打秋風,六角氏向我們借錢。淺井氏向我們示好,向我們賣鐵器。若狹武田氏也跑來,向我們交易米糧。而借著把斯波遺族扔到蝦夷地的機會,朝倉氏也與我們天臺宗暗中結盟,尋求我們的資助。北畠是我們的傳統盟友,搶著賣米鹽給我們…就連一向和天臺宗敵對、爭奪近江的細川氏,這不也在鎮壓河內叛亂的同時,為了米屋手中的金子,在堺港朝貢貿易的船隊中,給你留了個位置嘛!…”
這兩年來,數百上千斤、源源不斷的黃金從蝦夷地流入,最終都匯入了富饒的近畿。這十倍于天臺宗原本的歲入,早已讓比叡山、南叡山諸寺的實力,遠遠高于歷史同期!天臺宗比叡山,現在有了大把的錢,去雇傭浪人,交好地方大名,收集近江糧食,大量購買武備…他們甚至能從堺港獲得新式船舶與弩炮,在朝貢貿易中分上一份雙贏的蛋糕!
從天臺宗帶來的黃金涌入,有了大量的財富潤滑,也相對緩和了幕府內部的經濟矛盾。整個近畿的民心是變化的,大和尚們看起來更強,支持的盟友也更多。這讓剛剛掌握細川氏的年輕家主,三十歲的細川政元也心存忌憚。他最拿不準的,就是大和尚們,是從哪個強大的大名處,突然獲得了這么驚人的資助?
眼下,細川政元一邊與比叡山虛與委蛇,一邊鎮壓各地的附庸叛亂,穩定細川氏內部的復雜派系。他在平定內部,等待時機,放緩了對近江的出手爭奪。細川氏與比叡山之間爭奪近江的矛盾,雖然實際上更加深刻,但表面上看起來卻遠比歷史上緩和。堺港商人與近江商團的森野清,在朝貢貿易上的合作,就是這樣緩和的體現。
只是,權謀深遠、野心勃勃的細川政元,真會放棄細川氏一直以來的圖謀,放棄對近江的謀奪嗎?而已經腐化的大和尚們,哪怕加上琵琶湖周圍的盟友們,真的抵擋得了細川氏未來注定的進攻嗎?
“佛祖庇佑!覺慧師兄,宗門這么大張旗鼓的造船和雇傭浪人,與近江的大名結盟,恐怕會引來細川氏的注目吧?…我總覺得,這位細川氏在政變中登位,掌控幕府大權的年輕家主,不是易于之輩。而我天臺宗,畢竟是佛門傳承,沒有武家那樣擅長弓刀。如此鮮花著錦、烈火烹油,這以后的變局?…”
“嗯…細川政元?我親眼見過他,那確實是個年輕又厲害的危險人物啊!…而我天臺宗的未來?…”
兩人聊著聊著,不知為何,聊到了這個沉重的話題。覺慧法師瞇起眼睛,神色閃動,明顯對年輕的細川家主很是忌憚。
若是細川氏整合好了內部,真的向天臺宗掌握的近江進軍…那比叡山哪怕拉上北畠氏與朝倉氏的盟友,再雇上一批浪人軍團,又能否抵擋的住呢?
“阿彌陀佛!或許,那些強大善戰的山靼人,也是可以借兵的對象?但他們不缺黃金,我們又能拿出什么東西,來吸引他們呢?…”
海風獵獵,覺慧法師沉吟不語,森野清神情幽幽。而最后的最后,覺慧法師搖了搖頭,失笑道。
“森師弟,別多想了。暫時無需擔心…今年明國的朝貢貿易,就是整個近畿最大的大事!至少,在幕府的朝貢船隊,滿載著財富與貨物歸來前,細川氏是不會動的,堺港也不會動,所有人都不會動…”
“而等到明年、后年,乃至更以后的未來…這未來的事,又哪里說得準呢?‘諸行無常,是生滅法’…哪怕是最不濟的后路,我們也可以把袈裟一脫,換上山靼人的祭袍,就像渡邊真澄一樣,投奔蝦夷地的黃金氏族…哦不,斯波氏族嘛!…”
在津輕海峽的海天中,森野清驟然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而覺慧法師倒是坦然,哪怕是說著“褻瀆”的話,也依然一臉慈悲。
“阿彌陀佛!只要心中有佛法,吃肉飲酒又如何?只要心中有宗門,投奔山靼又何妨?甚至渡邊所說的改信皈依,那也是無礙一顆佛心的。渡邊那家伙,又豈能與我們相比呀?若是我們去了山靼蝦夷…”
“哈哈!森師弟,這只是說笑,說笑而已!蝦夷的苦寒之地,又哪有近江滋潤?倒是山靼氏族的神煙,我可真是懷念的緊…要是有機會,得多弄些過來!別說是其他的僧正,就連西天的佛祖,也必然是會喜歡的!”
“阿彌陀佛,所謂‘供佛妙香,善果無量,遍諸十方。’供香和供煙,本就是修行妙法,功德無量啊!”
和船繼續南下,穿過千里海濱,又變成趕路的小馬。而當三月的春風吹過大半,在四月到來前,堺港十年一次的朝貢大船隊,也終于準備妥當。堺港的商人們,向著岸上行禮作別。他們即將向西,駛向強大的大明,駛向和人心中‘天下最為富庶’的寧波港!
阿茲特克的永生者 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暴風雨中的蝴蝶,扇動東亞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