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十五章 十月的啟程,英靈的輝光

“主神的神性總是公平！由于富含黃金礦脈，港口周圍土地中的生機，似乎并不充沛，植物并不茂盛，也很少有能采集的漿果和樹籽。在港口周圍數十里，只有一支數十人規模的欽吉特小部族。而當王國的船隊展現出充足的武士、糧食、食鹽與燃料后，這支數十人的部族，也果斷選擇了加入‘長船大部落’…”

“主神見證！有時候，我會分不清楚，船隊征募的欽西安人（Tsimshian），和欽吉特人（Tlingit）。他們的相貌與身形都很相近，普遍比王國的武士要高大強壯。他們都是海濱的漁獵部族，從極北的內陸遷徙南下，劃著皮筏與木舟，背著魚叉和投矛，也拖曳著可以移動的小棚屋。他們都崇拜著神山與動物的圖騰，信仰著有靈的萬物，也相信著先祖的英靈。甚至連他們的語言，都很相近…”

漫長的黑夜沉入西方的深海，而金色的晨曦，正從東方的海面上冉冉閃現。博識者米基沉吟思考，想了好一會，才問向祖瓦羅。

“祖瓦羅，欽西安人和欽吉特人的最大差別，是什么？”

“最大的差別？”

探索隊長祖瓦羅摸了摸鼻子，稍稍想了想，就笑著說道。

“哈哈！欽西安人的部族，是男人說了算，而欽吉特人的部族，卻是女人說了算！在極北地沿海的所有部族中，欽吉特人的母系傳統，是最強烈的。一個健壯的欽吉特女人，甚至可以娶好幾個丈夫！…米基，你去問任何一個欽吉特水手，他會明確告訴你自己的母系氏族，卻常常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氏族，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呃！…母系傳統…”

博識者米基摸了摸鼻子，緊張的看了妻子白熊高娃一眼，對方也瞬間轉過頭，幾乎像是敏銳的林中野獸一樣。

“翁？”

“咳！高娃，拿好箱子，這是最后一頁日記了！…”

博識者米基低下頭來，胡亂吩咐了一句。白熊高娃眨了眨眼睛，聽話的抱著防水的銅箱，數十斤的重量對她來說，就像是玩具一樣。其實，烏南加人也有很強的母系氏族特征，部族的酋長大多是年長的老祖母。不過，幸運的是，烏南加人并不像欽吉特人那樣，會有什么一妻多夫的奇怪傳統。而這樣的傳統，確實很妨礙王國的聯姻與同化…

“主神見證！金礦的開采需要大量的人力，熔煉也需要充足的燃料。因此，巨型的朱諾大金礦，對于北地的部族而言，并沒有任何的價值。實際上，自從我們離開鯨部北上后，所有的極北部族，都不在意‘無用’的黃金與湖中寶石…對王國的探索船隊來說，這處大金礦區的開采，并不急在一時！反正第二批支援的船隊，也攜帶了一千斤黃金、一萬斤白銀，用來作為旗艦的壓艙物。而加上第一批船隊的一千斤黃金，那就是一萬兩千斤的黃金白銀！…”

“哈哈，一萬兩千斤！這個數字聽起來很大，其實看上去就是幾個銅箱，勉強夠熔煉一尊主神的人身神像！而據說湖中都城大神廟的傳承神物，主神大金像，是由足足一萬斤黃金、數萬斤白銀熔鑄組合而成，再鑲嵌上數百上千顆寶石，無時無刻不閃爍著震撼人心的神性光芒！…啊！金色的主神啊！愿您像極北的太陽一樣，始終庇佑著我們！…”

十月的極北地，太陽來的很遲。但當祂升起的時候，光芒卻是透徹與明亮，沒有任何的海霧來阻擋！

博識者米基看著東方的金光，眼眸中滿是虔誠的向往。他低聲祈禱著，祈求著太陽主神的賜福與庇佑！而直到朝陽完全升起，陽光刺目流淚，他才轉過身來，看向已被點亮的西方。

“贊美主神！祖瓦羅，一萬兩千斤的黃金白銀，都安放在旗艦大雪狼號上…接下來的西去探索，我們要都帶上嗎？”

“一萬兩千斤的黃金白銀…”

探索隊長祖瓦羅揉了揉眉心，沉吟許久，輕輕的搖了搖頭。

“米基，旗艦大雪狼號的載重，大約是八萬斤。我想帶上一百人，那就至少是一萬六千斤。因為要費力劃槳，每人每天最好有兩斤咸鯨肉，三斤淡水，些許漿果。那一百人兩個月的食物和水，就是三萬斤！而用于做飯、取暖的火石，怎么也得有四、五千斤…至于剩下三萬斤載重，維修的工具、船材，就得占一大半，而武士的武器、銅甲，也得占一小半。再加上草藥、棉布、睡毯、繩索…”

祖瓦羅掰著手指，算了一陣，神情變得凝重。

“主神庇佑！仔細算算，旗艦的載重，其實是很不夠的！所以，我們只帶第一批的千斤黃金，也就是兩個銅箱子。而第二批的千斤黃金、萬斤白銀，就留在神高山港這里，等待著第三批的支援船隊抵達！…”

“嗯，帶一千斤黃金，應該是夠了！也不知道，按照陛下的神啟，這一千斤黃金，在大海對面的部族那里，能不能買齊陛下要求的幾種四足野獸，又能買多少的新作物？…主神啊！聯盟的黃金與白銀，真的在大海的對面，被無數的部族追求向往，不惜賣出一切嗎？…”

博識者米基眨了眨眼睛，想起神啟海圖最后的注釋與預言，仍然有些不可思議。畢竟，這一路行來，極北地的大小部族們，可都是把黃金當成石頭，半點也不感興趣的…

“咦！祖瓦羅，你要帶一百人？準備足足兩個月的食水？！這…你還是想要今年冒險？為什么不等明年，等第三批的支援抵達？！…”

片刻思索，博識者米基回過神來，臉上的神情就是一肅。他看向祖瓦羅，對方眉頭一揚，笑了笑，做了個祈禱太陽的手勢。

“主神庇佑！米基，你可以帶一艘長船返航，向王國回稟今年的探索，主持明年支援的船隊！而我是探索隊長，我要帶著旗艦西去，盡可能的多走一段，再多走些…如果錯過了今年的秋天，這段封凍前寶貴的無霧期…等下一批支援的船隊抵達，那可不一定是明年，很有可能是要兩年的！…”

“主神啊！下一批支援抵達這里…可能要兩年！…”

博識者米基抿了抿嘴，知曉祖瓦羅說的沒錯。如果第三批支援，在今年秋冬，從王國的鱒魚港出發，那單是抵達這里的行程，就要接近一年！而船隊若是遇到了西海岸冬季的風暴，或者極北海岸春夏的海霧，稍稍耽擱兩個月，就有可能錯過時間…要后年三月化凍后，才可能抵達神高山港了！畢竟，這漫長兩萬里航程，可實在是太過遙遠！…

“祖瓦羅，你說的不錯！王國的支援還遙不可及，我們必須盡量向西！這樣吧，神高山港還剩三艘長船…我們把破損的那艘留下來，在海岸邊打魚，然后帶兩艘船西去！…”

朝陽照亮海面，波光粼粼熠熠，和皚皚的雪山相映，盡顯古老的壯闊。博識者米基眺望著鄰近的西海，沉吟了片刻，就做出決斷！

“主神庇佑！一艘旗艦帶上百人，實在太過于勉強了！兩艘長船，帶一百六十人，兩個月的食物和水。然后，我們盡力向西，再行幾個大島，把兩艘船的補給物資整合一下，供應一艘船繼續西去，而另一艘船返回神高山港！…”

“哦？米基，你是說…一艘做探索船，一艘做補給船？嗯，這樣也行！我來負責探索船，你來負責補給船。不過，負責補給的那艘，可沒時間返回神大地港的島鏈起點啊！…你決定留在神高山港過冬？”

“當然！主神見證！既然后方的航路上，已經有了科鳶、科杰兩人坐鎮，那我自然要在探索的前線，安排先鋒的船隊與補給！”

“好！好啊！…”

探索隊長祖瓦羅稍一思索，就明白了米基的意思。在這探索開拓的最初，王國的祭司們，都懷著無畏與虔誠的勇氣，可沒有那么多個人利益的考量。他看著對方凍得通紅的臉，真誠地笑了笑，感慨出聲。

“主神見證！米基，你要是留在這座島上過冬…那弄不好，是要凍掉耳朵、凍掉腳趾的！”

“主神庇佑！神高山港上有火山，也肯定有溫泉！烏南加人既然能夠熬過半年的冬天，我們和他們一起，不缺食物和燃料，自然也是行的！…”

“呃，米基，不是我說，你和我是不一樣的！我從小接受的，可是武士的訓練！…你一個瘦弱的王國祭司，從沒經歷過極北的寒風，恐怕是真熬不過去的！…呃，你別發怒！…不過嘛，如果有白熊高娃照料你、幫你暖和，那就應該沒問題！…肯定沒問題！.哈哈！…”

探索隊長祖瓦羅退后一步，看了眼強壯魁梧、只穿著短袍的白熊高娃，又看了眼裹著皮裘、梗著脖子的博識者米基，放聲大笑。然后，他就這樣大笑著轉過身來，神情抖擻，往海岸邊的長船走去，半點看不出一夜沒睡的樣子！

“哈哈！主神指引我們！既然下定決心，那我們就盡快出發！米基，收好你的日記箱子，就留在神高山港吧！…”

“呃？你說什么？”

“哈哈！我說，萬一我們回不來，總得把這一路的探索與見聞，把我們的光輝事跡，讓后面探索的祭司們知曉啊！…而接下來的西去，可要抱著必死的意志，去尋找那主神的光輝！…”

“啥？你喊大點！逆著風，我聽不見！”

“我說！事到臨頭，要膽子大點，新大陸就在眼前了！…”

“啥？！”

金色的陽光下，有金色的海面。金色的小丘上，也有金色的人影。而祖瓦羅轉過身來，臉上是燦爛的笑容，背后是太陽的光暈。這一刻，他就像是神廟中供奉的英靈圣像，洋溢著不似人間的金色輝光。

“我說！…愿…主神…庇佑！…”

“好！！…愿…主神…庇佑！…”

阿茲特克的永生者 一千一十五章 十月的啟程,英靈的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