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三十章 老民兵眼中的航海,照耀前路的光芒

種著豆子的農田旁，梅卡特祭司瞪大了眼睛，遙想著南方大陸上未知的部族。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印加王國的消息，第一次知曉“他碗挺酥幼”，哦不，“塔萬廷蘇尤”。

他忽然意識到，未來的南方航程，恐怕不僅僅是一次尋找新作物，傳播主神榮光的探索，還會是一個強大的王國，拜訪另一個強大王國的初次出使…而負責船隊的正副隊長，自然也是出使異邦的使節，和溝通另一個王國的聯盟代表！這樣彌足珍貴的資歷，足以讓他的晉升之路，順暢許多！…

“咳！奇瓦科隊長，陛下還對南方大陸的航程，留下過什么其他的預言嗎？…”

“好像還有，但我不記得了。”

老民兵奇瓦科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梅卡特祭司一眼。隨后，他才在對方著急的神情中，悠悠的說道。

“反正啊！在我們真的要出發前，陛下會派人，送一份神啟的預言圖卷…到時候，那份圖卷，估計也是交給你來掌管的！”

“啊！交給我來掌管？！那我就是…正副隊長的兩人之一！…”

聽到這樣的好消息，梅卡特祭司臉上又是欣喜，又是忐忑。他再看向老民兵奇瓦科，對方卻埋著頭，從地里挖出一段刀豆的根來，仔細的打量著。

“嗯…陛下說了，這些豆子的根上，一塊塊鼓起來，像是小圓豆一樣的，就叫什么‘根瘤’？…而這玩意，能從什么空氣中，吸取生機…來讓農田更肥沃…”

“唔…村里種地的時候，要是玉米出不了多少了…確實會只種豆子，玉米休上一兩年…所以，哪一種豆子根上的‘瘤’多，那就肥田的更好些？讓我好好瞅瞅…”

看到認真種地的老民兵，梅卡特祭司無言了會，只得耐心陪著等待，看什么臟兮兮的根瘤。直到老民兵看完三種豆子的根，臉上又是困惑又是恍然，他才輕“咳”了一聲，提醒道。

“奇瓦科隊長，我這次來找你…有一份很重要的，陛下特意留下的…王令！…”

“啥！還有王令！

聞言，老民兵奇瓦科“蹭”地一下，從田間站起。看那架勢，似乎稍有不對，他就要拔腿就跑。

“主神哇！我都躲到這里來了，還不放過我！那瞎眼的！

“咳！奇隊長，這份王令…嗯，是我主動求下來的…”

梅卡特祭司撓了撓頭，謹慎的開口道。

“是關于暗蛇的父親…”

“啊？暗蛇的爹？他爹不是早死了嗎？…不會弄錯了吧？…”

聽到這，老民兵奇瓦科眼中閃了閃，聲音也低了下來。他其實早就知道，暗蛇的爹，是個特拉斯卡拉人的神裔。不過他一直以為，就像絕大多數云蛇神裔一樣，暗蛇的爹，也早就被捉住獻祭了…

“嗯…主神見證！奇隊長，你應該知道暗蛇的身世。他的父親，是之前的水谷城主，黑蛇特爾科特！…他親口跟我說了…我也匯報了陛下！…”

“而陛下知曉特拉斯卡拉神裔們的去向…那個黑蛇特爾科特，便正是云蛇要塞中，負責戍守的神裔之一！…”

梅卡特祭司注視著奇瓦科，看著老民兵驟然收縮的童孔，笑著說道。

“贊美陛下，她仁慈又康慨！…她說，‘暗蛇出海回來，又受了他的封賞，是有功的’…而獻祭特拉斯卡拉神裔的神旨，也可以寬恕一二…只要暗蛇能夠，說降他的父親，引王國的武士，殺入云蛇要塞中…那王國甚至會賜下封賞，把他們這一支云蛇神裔，晉升為王國的世襲貴族，乘坐長船出海，分封到遙遠的北方大陸！…”

“啊！啊這？！寬恕暗蛇，說降他的爹？引王國武士，進入那個又高又險的要塞！…”

聽見這一番話，老民兵的神情劇烈變幻。他從未想到，暗蛇的爹不僅還活著，并且還是云蛇要塞的守軍之一…而這樣的話，陛下的承諾…

“讓暗蛇一家，坐船去往北方，分封到北方大陸？…哎！陛下仁慈，這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老民兵沉吟許久，這才無奈地點了點頭。隨后，他深深的看了會，一臉微笑的梅卡特祭司，低聲問道。

“梅卡特，你打暗蛇的主意，有多久了？那么純樸的一個孩子，也一直真心的尊敬著你…你就那么想把他弄死，送到神廟的獻祭臺上嗎？…”

“呃…”

聞言，梅卡特祭司抿了抿嘴，臉上也一陣變化，隱約中有些愧色。好一會后，他才握了握脖頸間的主神護符，神情堅定地，沉聲回答。

“主神見證！神的旨意，在我心中，要高于一切！…而陛下的神旨，更是如此！…”

“梅卡特！神的旨意，是靠人來執行的！一個這么小的孩子，又能對強大的王國和聯盟，造成什么威脅？！…西紅柿祭司，也是同樣的虔誠！他也看出了暗蛇的來歷…但他卻選擇裝作沒有看到！…”

老民兵奇瓦科直起身來，眼神罕見的有些嚴厲。時隔許久之后，他終于又一次，顯露出探索隊長的鋒芒。

“你知道，你和他的差距，在什么地方嗎？！”

“呃！…我…托馬特祭司？…呃…奇隊長…”

“你比起他來，少了一份憐憫與理解的心！…而這種憐憫與理解，才是出海探索時，面對不同風俗、不同傳統的各種部族，最為重要的光芒，能夠照亮黑暗危險的前路！…”

“主神見證！我…這…憐憫理解？…傳播主神的榮光…”

“梅卡特，憐憫理解，尊重部族，和傳播主神的榮光，其實并不沖突！你不能把自己當成厲害的狼，把其他部族當成弱小的火雞或是兔子！…我們應該是探路的狗，而其他部族也是狗，是守家的狗，大家都是一樣的…

老民兵奇瓦科嘆了口氣，一臉認真，和梅卡特祭司講述著他的想法。他其實不愿出海，尤其是這樣遙遠危險的航程…但既然沒有選擇，就需要提前準備，努力的找到目標，再努力的活著回來！

而這一次，探索隊的副隊長，很可能是梅卡特祭司。對方從神威大學出來，航海的技能自然是極好的，但在其他方面，可就差了西紅柿祭司許多，甚至還不如勇勐的老普。

“我們出海航行，決然不是為了搶什么東西，或者是高高在上，要壓過沿途的部族一頭…即使是傳播主神榮光，也要看清楚具體的情形是啥！…”

“而我們要完成任務，活著回來…就得獲得沿途部族的認同與支持！…梅卡特，沒有部族會是傻子！你對他們好，他們會回報你。你對他們不好，他們也會向你報仇！…”

“普阿普殺了希烏王子，希烏家族會派出船隊和武士，守著我們的返程，一路死命的截殺！…陛下攻打托托納克之地，隱蛇城會派出船隊，找到我們的蹤跡，狠狠的襲殺我們，死了足足三船的人！…”

“這些天來，我一直在琢磨著去往古巴的探索，想著這一路，為啥比北方大陸的探索，要艱難那么多，多死了那么多人！…我也一直琢磨著，以后南方大陸的探索，我們要怎么做，怎么對待沿途的部落、村莊、城邦甚至王國！…”

“梅卡特！主神見證！我想要活著回來，我也想要你活著回來啊！…”

梅卡特祭司抿緊嘴唇，看著老民兵感慨又認真的老臉，聽著那發自內心的講述，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那雙清澈的老眼，望向他沉默的眸子，他才咬了咬牙，承諾似地點頭道。

“主神見證！奇隊長，你說的…是對的！…未來的南方航程，我若是探索的副隊長…一切的行事安排，都會聽你的！…”

“哎！主神庇佑！希望如此吧！”

聽到梅卡特的承諾，老民兵奇瓦科輕嘆一聲，拍了拍梅卡特的肩膀，就轉身離去。梅卡特祭司追在后面，急著問道。

“奇隊長，你去哪？”

“去找暗蛇！走吧！他的事，也是時候，有個結果了！…這個嘴松的小娃兒，要是留在王國，早遲要被…哎！主神庇佑！…”

深秋的風吹過，兩人一前一后，很快便行的遠了。田中的菜豆、刀豆和細豆，都使勁糾纏在一起，旺盛的生長著。而在結出豆莢之前，誰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平民的、武士的，還是祭司的嘍

阿茲特克的永生者 九百三十章 老民兵眼中的航海,照耀前路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