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當皇上 章二十三 討行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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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驪王朝·中庭城·承澤宮
偌大的奉天殿中,天命圣皇高居正中,面色肅穆卻又隱帶有幾分激動。
而在大殿之中,文武百官齊列兩行,俯身而立,側耳恭聽。
“討行賊檄!”
此時此刻,正有內侍太監執旨而詔,宣誦討行檄文!
“昔驪與行,邦交友國也。
然行亂驪之心可誅,密遣死間,入驪潛行,煽太子錯逼宮,實行謀逆之舉!
罕動煊赫門之變,勾連奸佞,弒父殺君,篡奪大統,其罪之惡,罄竹難書!
奉天命圣皇諭旨,討賊伐行,掃除兇逆,耀我大驪神威,懲行亂國之罪!
自此布告天下,咸使聞之!
犯我大驪者,雖遠必誅!”
話音剛落,滿朝文武,盡皆伏地而拜,高聲齊呼而道!
“犯我大驪者,雖遠必誅!!”
中庭城·尚書府
入夜已深,尚書府的燈火卻依舊通明……
“夫君,夜深了……該歇息了。”
寂靜無聲的書房內,突然響起了自己妻子董濯(zhuo)的輕聲怯語。
“噢,夫人啊……”
韓新似乎恍然間這次回過神來,回頭一看正是自己的夫人熬了熱粥送了過來,當即便勉強笑了幾聲。
“你先歇息吧,我還有些公務未畢……”
韓新順手接過熱粥,放在案幾之上,轉頭又拿起了案面上一紙卷宗,皺著眉頭讀了起來。
也多虧了近幾年突然流行起來的黃麻紙,否則此刻在這案幾之上,就不是厚厚一疊卷宗,而是堆如小山般的竹簡了。
“夫君,怎的自朝中發兵以后,你這熬夜的時辰卻是越來越晚了……”
董濯輕手輕腳的步至近前,一邊為夫君小心的捏著肩膀,一邊面露愁容般憂心而道。
她心知夫君自幼聰慧,心志極高,如今更是繼承了公公的遺志,誓要帶領大驪富強昌盛,稱霸九州。
然而事與愿違,天啟圣皇命國帥敖湃出將入相,把持軍政大權,在朝中可謂是一手遮天,位及人臣之巔!
莫說是夫君這個兵部尚書狀似擺設,即便是自己的父親右相董懿也是幾近架空,幾乎并無實權。
于是父親與夫君只能選擇隱忍,這一忍……便是七年之久!
畢竟國帥敖湃,乃是朝中力主出兵,速平九州的鷹派領袖!
而父親與夫君,卻是公公韓彧在位之時,所定下的‘兵事兇險,徐徐圖之’的堅定擁護者!
這一政治理念,自然在朝中與國帥敖湃不合,因而備受排斥。
幸而太子錯向來敬重公公,更是對于公公所立徐圖之策深以為然,在朝中多少能牽扯敖湃一二。
本以為待圣皇駕崩,太子即位之后,公公與夫君都能夠得到重用。
但萬萬未曾想到,自煊赫門兵變之后,整個大驪的天一夜之間便徹底顛覆!
太子錯莫名其妙逼宮謀逆,遂被晉王衍與國相敖湃所殺,就連圣皇陛下也崩逝當夜!
一夜之間,大驪易主,廟堂社稷徹底被晉王衍與國相敖湃聯手把持!
自此之后,大驪國中忠心護主,反對逆賊之人層出不窮,卻都被國相敖湃用血腥手段殘忍鎮壓!
在這等混亂面前,所幸父親與夫君再一次選擇了隱忍待發,未曾貿然出頭。
故而,在血染國都的大清洗正式結束之后,自己的父親與夫君,竟還能僥幸保住官職,未曾受此牽連。
其實父親輔佐圣皇二三十載,根本不信什么太子逼宮謀逆之事,本欲挺身而出,誓討逆賊!
幸而夫君足夠冷靜,硬生生以董、韓兩氏近萬人的性命,勸住了怒火中燒的父親!
且自身更是大膽諫言,作為首倡者力挺新皇登基后的出兵方略,并數次獻出了自己深思熟慮后的謀略計策!
這一舉動,引得圣皇陛下大喜,更是緩和了一直以來與國相敖湃之間的僵硬關系,轉而成為了朝中鷹派的代表與旗幟!
如今,夫君更是受到重用,被陛下委以重任,比起之前的冷落架空,宛若天壤之別!
可為何夫君他……卻每至夜深,便總將自己關于屋中,愁眉不展,嘆氣不止呢?
“夫君,可是軍務繁重,兵事艱危……”
董濯小心翼翼的揉肩捏背,一邊輕聲細語的慰言道。
“唉~你我夫妻之間,倒也無須避諱……實不相瞞,陛下交與我之事并無大礙,為夫自可處置妥當。”
韓新深深嘆了口氣,轉而一手拉住妻子之手,緩緩搖首而道。
陛下命他負責,他所獻之弱乾之計,這等使間之策,雖事關重大,但并不繁重。
他早已盡數安排妥當,暗潛諜間深入大乾,開始廣播謠言,四散驚聞。
不過此等陰策雖出自他手,卻并非他心中所喜。
他心中最為希冀的,自是如國相敖湃那般,披甲上陣,率軍出擊!
以大勢,以軍力,以陽謀,碾壓敵軍,滅國立功!
但如今,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國相敖湃領命大元帥之職,統兵五十萬之眾,大軍壓境,大舉攻行!
故而,他這心中……盡是失落艷羨之感。
當然,可能唯一的好處,就是趁著用間之名,趁機將手伸入了原本密不透風的東廠之中!
或許不出一年半載,自己也能夠有機會執掌東廠,將這等監察天下的特務機關……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為何夫君你……”
董濯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般,似是終于明白了夫君之憂。
“噢!夫君莫不是可惜領兵出征之人……并非自己?”
韓新默默頷首,卻令猜中夫君心思的董濯,忍不住捂嘴輕笑起來。
“夫君呀夫君,以妾身愚見……恐怕國相在位一日,就無有我家夫君出征之時啊!”
韓新驟聞此言,不禁連連搖首,大嘆不止。
“是啊!夫人果乃真知灼見!不過除此之外,卻還有一事……令為夫寢不安席,夜不能寐啊!”
董濯頓時生奇,連忙出聲詢道。
“啊?卻不知何事……竟至于夜不能寐?”
韓新頓然一滯,就這般呆呆望著燭火搖曳久久不語。
片刻后,這才搖首嘆息而道。
“為夫所憂之事……便是那神秘莫測的秦國啊!”
秦國,這幾乎已成為了韓新心中的一根刺,一個結!
只因秦國之中的那兩人,無論是秦王或是魏鞅,都令頗知底細的韓新在心中忌憚無比!
秦王自不用說,年紀輕輕便已有明君之相,無論變法圖強或是任人唯賢,都是尋常君主難有之大毅力,大決斷!
至于魏鞅……更是被自己的父親贊譽為千年罕出之治世大才!
且魏鞅此人,不僅胸懷王道之法,其志更是擴及九州,囊括四海!
如此君臣相和,試問如何不令韓新寢食難安,夜不能寐啊?!
故而,他才會無比堅定的欲要先乾后行,更要以秦國為突破口!
哪怕拿命去堆虎牢這等天下雄關,他也絕不允許秦國若當初的趙國一般!::
就這般悄無聲息的崛起于西陲,繼而便如風暴一般橫行霸道,席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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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探秦國變法條令,心知秦國之潛力的韓新,絕不允許秦國成為大驪統一天下的最大隱患!
但只可惜……
不清楚秦國底細,不了解魏鞅之才,不屑于邊僻小國的大驪廟堂,對于所謂的小小郡國,根本就未曾放在心上!
最終在國相敖湃的大力推動之下,大驪的征伐戰略,還是將重心放在了更為誘人的富庶大行,而非如雞肋一般,難以下咽,且又食之無味的貧瘠大乾。
可在知根知底的韓新心中,卻對于目下默默無聞,實則暗流涌動的秦國……
極為忌憚!
“又是秦國嗎……夫君,你是否……對那小小秦國太過重視了?”
董濯已經記不得,這是夫君在她面前第幾次提起大乾秦國了。
且每一次提及秦國,都必定會提及秦王與魏鞅二人。
或許是公公當年舉薦此人不成的原因,夫君似乎對于魏鞅其人,格外看重且又格外警惕。電腦端::/
甚至于當年在魏鞅逃出大驪之后,夫君更是將魏鞅之母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嫗,秘密帶入尚書府中,悉心贍養,說是以備不時之需,日后之變……
可以說,夫君對于魏鞅與秦國的重視……簡直到達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但董濯卻對那魏鞅心懷不滿,畢竟若非此人,公公當初必定會舉薦父親,而不是這什么小小的太史典吏!
若公公舉薦父親,則今日就不會是國相敖湃當政,更不會有煊赫門之慘烈兵變!
自己的父親與夫君,自然也能夠位極人臣,共掌朝政大權!
故而,董濯對于魏鞅與秦國,心中不喜,更加不屑。
她對于夫君如此小心慎微之舉,卻也如同朝堂之上的百官一般,著實難以理解。
“婦人之見……婦人之愚啊!”
誰知韓新聞聽此言,卻是當即慍怒,氣難自抑般大嘆而道。
“秦國得此明君賢臣……必將大出于天下,終令九州側目啊!”
“天賜二年,春。
國相敖湃任討行大元帥,發五十萬之眾,大舉攻行!”
《驪書》·范建(原大驪王朝太史令)
我真不想當皇上 章二十三 討行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