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敘舊

紅桃Q感覺自己甚至可以扛過針刺的疼痛。可以怒罵這個人對爸爸的褻瀆。

“你來自樂土！那就是爸爸的孩子！”

“可問題是……我很小的時候就在研究惡墮與人類的生存構造，我很清楚，他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在他成為惡墮之前，農場不復存在，而惡墮，不具備生育能力。不過農場里的那些護士，也就是被你們稱之為媽媽的女人們，的確也有生育過的經歷，我曾經求證過。”

“井先生也給了我明確的回答，只是為了讓你們更加忠誠罷了。”

白遠的語氣很平靜，他的聲音富有磁性，講起這些往事來，很枯燥的內容卻讓負責講述的白霧也有些好奇。

白遠直接和井一求證？怎么求證？就不怕井一抹掉他的記憶嗎？

還是說，那個時候的白遠，就表現出了讓井一認為，值得栽培的資質？

相比白霧的好奇，紅桃Q就很憤怒了。

白霧厭惡白遠，但從來不質疑白遠的業務能力，或者說潛力。可紅桃Q沒有這種迷之信任。

白遠踐踏了他的信仰，首先是關于k，他雖然嚷嚷著要超越k，可心里很明白，自己沒有k的水準。

但白遠的話語里，k的稱號，仿佛只是為了配合爸爸，委屈著接受了？

這怎么可能！

其次是關于爸爸，他怎么可能用這么褻瀆的方式稱呼爸爸？爸爸還認同？

鬼扯！鬼扯！

紅桃Q是這么想的，但是他不敢說出來，他忽然有些害怕知曉更多事情。

白霧也意識到，白遠的言語，其實比針刺更讓人破防。雖然只是簡單的陳述，但很顯然，白遠看出來了，農場里的這一批孩子……似乎對于農場主很是崇敬。

“那個時候我也問過，為什么會讓這些人叫爸爸呢？”

“井先生很客氣的說道，這些孩子需要父親，很多孩子能力比較弱小，心性比較脆弱，需要一個父親引導。于是他便做了他們的父親。”

“當然，我覺得這很沒道理，所以我拒絕了。然后他覺得我的拒絕很有道理，所以他接受了。我不弱小，我也不脆弱，這一點他很認同。

此后的好幾年，我和井先生平輩相交，我勉強將他算作兄長吧，因為他確實很厲害，讓我獲益良多，那個時候的我，意識到了我和他之間還有不小的差距。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他一直覺得我可以替他管理農場，不過我不喜歡一群蠢孩子，我和老k騙了他，然后跑了。”

白遠笑了笑，轉述內容的白霧也笑了笑。只有紅桃Q面如死灰。

兄長？平輩相交？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偉大的父親怎么可能和人平輩相交？

“哎呀，光顧著說我自己了，我其實很想了解一下你們這批孩子的。”

白霧轉述著白遠的話，某種意義來說，這也算是一種神降。

紅桃Q屬實是……有些慘的。

“以前農場的孩子，有很多資質重復的，但數字越高，重復率越低，雖然說Q是很稀奇了，而且大多數人年齡到了就要被迫‘離開’。但……不至于偌大的農場，連方塊四，紅桃六這種，都沒有一個重復的。”

白霧聽懂了白遠的話。

他也很好奇，自己靠著因果電話亭，穿越去農場的時候，就見過了紅桃5c的圖案。

但到了許靈就是，純粹的紅桃六，后來唐景還說過，遇到了一個方塊四。

沒有字母后綴，代表沒有重復。

“你想說什么？”

“別緊張孩子，我想知道，你身上有著永生者的氣息，這不應該，畢竟我知道的農場，不會遏制人的生長。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們和其他的牌不一樣，是專門挑選出來，應付霧外的？”

紅桃Q先是遲疑，但白遠很清楚這個小孩心里想的，羨慕的說道：

“說出來讓我羨慕一下嘛，畢竟你們的待遇可是其他孩子不曾有的。”

這個時候，紅桃Q仿佛終于有了底氣！他的眼神有了神采。

是的，我和你們這些在樂土里等著被迫出墻的人不一樣！

“沒錯，我們是爸爸選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惡墮化之后，全部都有著強大的潛力！而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就在紅桃Q準備再次證明自己的特殊，以此挽回一些顏面的時候，得到了確定答案的白遠，已經對這個話題失去了興趣。

仿佛撩到手后就瞬間想分手的渣男，白遠覺得很無聊：

“所以井先生玩的把戲，就是七百年我和老K玩剩下的？”

紅桃Q再次愣住。什么意思？什么叫七百年前玩剩下的？

“或者是當初我和老K給了他啟發？這么看來，你們能夠在井開啟前，提前幾年被送出來，是他找到了某種傳送裝置？或者說某種能夠傳送出來的力量與法則。嗯，大概率是這樣。”

白遠雖然用的是問句，但其實自身沒有疑惑。只是把這些問題點出來，引導白霧思考的。

白霧忽然想到，類似時空力？

說不定當初農場主留下林銳，就是為了觀察這種力量？又或者……類似傳送石碑？

現在看來，對規則領悟到某個程度，傳送石碑也是可以制作的。

不過七百年玩剩下的……是否意味著白遠七百年前……來到過霧外？

“你七百年前……做了什么？”紅桃Q問出了白霧想要問的問題。

白遠也沒有隱瞞，在他看來就是一個小事情：

“七百年前，我和老k逃出去的時候，高塔都沒有出現，那個時候我們就在想，可能會出現一些問題。老k利用時空力，也看到了一些場景，或者說去過了未來的一些場景。所以我想了想，還是做點小事情吧。”

“難道說……你七百年前就來到了這里？”

“是的，那會兒還有一戶姓趙的人家，得到過我的一些指點，過上了還算富裕的生活。不過做好事不留名，我那會兒戴著老k的丑面具呢。這面具貌似后來的故事還挺豐富的。哈哈哈哈……”

回憶起往事，白遠這笑容倒是讓白霧覺得有些陌生。

不是平常那種笑。或許是錯覺，白霧覺得這笑容里……難得的有些追憶的意味。

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初代面具怪人就是林銳，但初代面具怪人，實力是遠遠強過自己認識的那個林銳的。

也許對白遠這個人面獸心，表里不一的人來說，那個他口中的老k，也是他心里為數不多的……值得銘記的人？

盡管白遠老說自己是一個退休了的玩家，拯救世界的游戲已經不再關心。

但對于曾經一同參與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會放在心上？

白霧也不敢確定，畢竟這個人，根本無法揣測，是一個騙術比該隱高明十倍的人。

如果唐景聽到了剛才那番話，一定就會明白，這個人口中的姓趙的人家，大概率就是老趙。

“七百年前，我們去過這個世界的很多地方，我和老k，甚至去過不一樣的，一個完全安全的世界，雖然在那個世界生存，就意味著……會早早死去，但我喜歡那里的生活。”

“只可惜，那個死腦筋不愿意過那種平靜的生活。”

白遠看著沉默不語的紅桃Q，意識到扯遠了。

面對農場，面對這個曾經來過的土地，多多少少，他也打開了一點點話匣子。

“扯遠了，我想知道，現在有k嗎？當然，我不是質疑你的能力，不過我兒子的游戲里，應該增加點難度才對，不然……會讓我覺得井先生的農場里，是不是出了什么變故？”

這話就差擺明說，你太菜了，我看我兒子虐你都沒有成就感，能不能換個厲害點的。

紅桃Q很想大聲駁斥對方，同時告訴自己這個人說的都是擾亂自己的話，都是假話。

但或許是催眠效果所致，或許白遠那種獨特的氣質所致，他就是覺得……也許這個人說的是真話。

這才是讓紅桃Q最痛苦的地方。

“沒有k！我才是未來的K！我才是！根本沒有K！”

“好的好的，你會是k的，加油哦！不過從之前我觀察的情況來看，紅桃六不知道你們Q的存在，有沒有可能，井先生玩的把戲是這樣的，每個人的分工很明確，級別越高的人，知道的越多？”

“什么意思？”紅桃Q內心有些不安，他覺得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

但還是出于好奇，問了出來。

白遠很耐心，依舊是平緩的語速，溫和的口吻：

“數字級別的，大概就扮演著普通人，用于在扭曲時期里，成為惡墮，引爆恐懼。”

“你這種Q級別的，則具備更多的記憶，用來策劃一切活動，但表面上看，你是一個策劃，實際上你是井先生用來吸引大魚的餌。”

白遠皺起眉頭，顯得頗為為難：

“看似你擁有完整的記憶，但既然井先生能夠抹除數字牌的記憶，抹除你這個阿Q也不難。也許還有更大的牌。”

“嘖，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家的傻小子可能就被算計了。他被你這么一個阿Q給釣出來了。”

這句話白霧沒有翻譯，意識里給了白遠一個白眼。

但白霧很明白，如果白遠說的是真的，那自己還真是過早暴露了。

他想到了前世電影里那個犯罪大師，哥譚市的周可兒。搶劫之前也是讓每個人只知曉自己該做的。

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最有用的牌，可最后每個人都死了。只有小丑活了下來。

農場主倒是不至于這么瘋狂，但Q也許知道的不如他以為的那么多。

或許Q的背后，還有K。

白遠也特意用老K和上個時代來區分，想來是在這場審問之前，白遠就猜到了這個可能性。

如果真的有新的K，那么Q的作為，就是用來釣魚的餌。自己也的確如白遠所說，被釣出來了。

但問題并不嚴重。

白遠也說道：

“好在神降是一個很不錯的序列，誰又能想到，這名字難聽的光矢俠，其實請了代練呢？”

是的，雖然因為Q引發的危機，導致了自己的出手。

但這個自己，并沒有使徒，并沒有嫉妒大劍，并沒有露出真面目。

如果后續安排的好，甚至可以完成一場“反釣”狩獵。

到了這里，白遠眼里，紅桃Q的價值不大了。因為他很清楚，這個嚷嚷著要超越k的孩子，顯然不知道有k的存在。

那么繼續審問下去的意義，也就沒有了。

紅桃Q呢，被白遠的這番話弄出了心魔。

自己真的有被抹去一部分記憶嗎？

在自己之上，真的還有級別更高的K嗎？爸爸為什么要瞞著我……難道說我真的不如他們嗎？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我的計劃完美無缺……我造出來的怪物比黑桃Q梅花Q都要強大，如果不是這些人橫插一腳，我一定能夠得到爸爸的認可！

我怎么可能只是一個餌？

一個過于自信，且輸不起的人，人性的弱點太過于明顯，白霧都覺得有些無趣。

白遠甚至沒有發力，只是把幾個可能性點出來，這個紅桃Q就已經自我懷疑，陷入了精神折磨之中。

白霧最終還是殺了紅桃Q。

結束了這個以農場主為中心的孩子，其罪惡的一生。

白遠則很清楚，自己的事辦完了，離開之前，表示希望白霧能夠前往附近口碑最好的餐廳，享受一下美食。

這個要求，白霧答應了。

“對了，我再次重申，我對你們拯救世界的游戲，毫無興趣，今天也只是敘敘舊，但很無趣，這個小孩的心性太差了。這屆農場的孩子不行啊……”

“你不需要重申，我很清楚你是怎么樣的一個人。”

也許在旁觀者看來，白遠是在幫白霧。盡管沒有旁觀者……

但即便有，在沒有體驗過白霧幼時的痛苦時，這種話就顯得很主觀。

“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給上一屆的老k們一點面子，遇到新一任k的時候，下手狠一點。就當是看在丑面具的份上。”

“難不成還能是看在你的份上？”白霧回懟。

白遠哈哈笑道：

“那我可會很為難的。”

這句話說完后，白遠消失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都是一些瑣事。

封牌小組統計戰損，老趙則交代一些事情給唐景，白霧讓許靈處理了紅桃Q的尸體。

隨后白霧去餐廳飽餐一頓，感受了一番霧外生活的美好。

其實都是很無聊的事情，好在很快他有了新的任務。

傍晚時分，在白霧前往了零號所說的一個地點，完成了對曼瑟城的信息潛入后，零號發來了信息：

我已經安排了載具接送你，接下來，你需要前往海域。那艘船找到了。

“什么情況？”

有人挑撥了人類與那艘霧內巨輪的矛盾，在我們抵達之前就已經實施了，這場戰斗打得悄無聲息，但影響很大。

“什么影響？”

人類聯軍組成的戰線被徹底摧毀，巨大的游輪即將抵達梅南海域邊境，登陸人類領域發泄怒火。你需要去阻止那艘船。

“現在？”

現在。飛行載具還有九十四秒抵達，你大概會在一小時二十五分鐘后，抵達梅南的新月海港。

末日拼圖游戲 第四十二章: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