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所念皆星河

夜幕之下，一座座連綿起伏的山脈巍然屹立，縱橫交錯，遠遠望去，竟是透出了一片肅殺之意。

一片較為平坦的荒野之后，大地之上突然聳立起四座高大高峰，環環相扣，圍成一個山谷。

在這四座高大山峰背后，茫茫夜色之下，便是無數陰影，正是南疆邊陲無邊無際的十萬大山。

而在最前方四座山峰之中的，就是名動天下的焚香谷。

這一晚夜色深深，幽月高懸，天際隱隱還有幾顆閃著微光的星星。那冷冷清輝之下，遠處的那個山谷里似乎隱有霧氣，淡淡漂浮，望去如輕紗薄霧，幽美之中帶著幾分神秘。

深沉的夜色中，焚香谷宗門內卻依舊是燈火通明。

突然，安靜的谷中卻是被一道暗紅色的遁光打破了寧靜，遁光一路前行，直至一小徑上，這才落了下來，現出了呂順的身形。

他面色有些惶恐，怔怔地站在小徑之上，默然不語，也不知在想什么。

小徑幽幽延伸，看上去卻是意外的綿長，道路兩旁都是樹木花草，夜風吹來，在天際那輪幽月光輝之下，樹影婆娑，看去像是什么妖魔亂舞一般，透露著一絲詭異。

而在道旁卻是立著一道白色石碑上面刻著兩行八字：

玄火重地！

弟子止步！

呂順此刻便是看著這八個字，抬腳想要邁過去，卻是猶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良久后，他輕輕嘆了口氣，卻是對這遠方吐氣開聲，不情不愿道：“上官策！呂順來訪，還請一見！”

“還請一見...”

“一見...”

空蕩的聲音從四周傳回了回聲，更顯得此地靜逸非常。

良久后，就在呂順有些不耐煩，想要闖進去之時，卻是突然眼前一花，一道身影便悄然出現在了小徑之上。

來人是一位面容枯瘦的灰衣老者，他看了看呂順，這才聲音蒼老道：“呂師弟，喚我何事？”

呂順看著眼前的灰衣老者，不知為何竟是悄然矮下去了幾分，略微斟酌了一下，這才道：“我...我方才在谷外見到了鬼王宗鬼厲，他好像知道了我們與那異族交易之事。”

灰衣老者聞言，略微皺了皺眉，道：“我就知道和那些異族來往，肯定會出事。”

說到此處，他抬頭看了一眼呂順，呂順卻是不敢看他。

冷笑一聲，他又道：“就為了這事？你自己去找谷主解決吧，老夫看守玄火壇，已經有百多年未參與谷中之事了。”

說罷此話，他轉身便沿著小徑向回走去，呂順見此，趕忙急道：“我不止見到了鬼厲，我還見到了那只饕餮！！”

灰衣老者走動的身形猛地停了下來，他豁然轉頭，盯著呂順道：“你說什么？！！”

呂順連忙又道：“饕餮！傳言一直跟隨在獸妖身邊，從不離開半步的饕餮，它也出現了！”

頓了頓，他又道：“谷主如今閉關已有多時，谷中能應付此事的，我想來想去，也只有你了！”

灰衣老者瞳孔微縮，良久后卻是懷疑道：“不可能，那饕餮惡獸怎么可能離開獸妖，單獨出來...”

話音未落，卻是被呂順打斷，他抬頭直視著老者，面目漲的通紅，厲聲道：“上官策！！老夫雖然道行低微，平日里也膽小了一些，但你當真以為，我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嘛！！！”

灰衣老者見呂順反應如此之大，面色也沉凝了下來，深深看了一眼呂順，道：“帶我去看看。”

呂順冷哼一聲，轉頭祭出暗紅色仙劍破空而去，灰衣老者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略微思量了一下，最終卻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等到兩人到那處地界之事，原地卻是只剩下了一片狼藉，見不到任何人影了。

呂順四下尋找，最終卻是沒有找到任何東西，不由對這灰衣老者急道：“我...我真沒有騙你，方才就是在此處...”

話音未落，卻是被老者抬斷，他輕輕落在了地面之上，看著地面上一個個仿佛憑空融化出來的巨大坑洞，面色也逐漸沉凝了下來。

他來回走動了幾步，卻是突然瞳孔一縮，死死地盯住了地上的某處。

在那里，一小節毛茸茸的尾巴悄然躺在地面之上，皮毛之上早已失去了光澤。

名為上官策的灰衣老者緩緩將尾巴撿了起來，感受著其中殘留的妖力，卻是豁然轉身，死死地看了一眼呂順，暴怒道：“你...好好好，真有你的，若是玄火壇出什么問題，老夫先一劍斬了你！！！”

說罷此話，他竟是不再逗留，抓著那一截尾巴，轉身便化作一道白色遁光，竟是急匆匆地又返了回去。

一陣冷分吹來，呂順豁然清醒了過來，想到那半截尾巴，他竟是瞬間便出了一身冷汗，同樣祭起暗紅色仙劍，火急火燎破空而去。

林間一小塊空地之上，正生著一堆旺盛的火，鬼厲坐在前頭，手中拿著一根木棒，木棒上頭穿著一只洗撥好的野雞正在燒烤。

赤紅地火苗印在他的臉上，不知為何，這才短短十多年，這個男子竟然已經有了些許滄桑之感。

或許，與他所念之事，如同這頭頂星河般觸不可及有關吧...

火舌吞吐，木棒輕輕翻轉，過不多時，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便已漸漸飄散開來。

小灰與小茶兩個早就蹲在了鬼厲身旁，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木棒上的雞肉。

火堆的另一邊，九焱連鞘斜插在堅硬的地面之上，林灼毫無形象地靠在其上，手中竟然還有一壺清酒，正有一口沒一口地輕輕抿著。

距離火堆更遠的地方，那位狐族的女子盤坐于地，懷中抱著變回人形的小二，只是那小二此刻卻是眉頭緊皺，不省人事。

鬼厲抬眼向林灼這邊望了一眼，只見火光照耀之下，她臉色也紅潤了起來，在黑色深邃的雙眼中，還倒映著兩團小小的正在燃燒的火焰。

與平日里不同的是那一身樸素的黑袍如今卻是換成了一身頗具此地風土人情的赤紅色衣裙，直襯得她肌膚如雪，不似人間之人。

手中的瓶中玉露清冽，林灼抬手抿了一口，也察覺到了鬼厲的目光。轉頭看了他一眼，卻是瞪了他一下，不愿理會他。

鬼厲無奈一笑，開口道：“你為什么不問我，為何攔住你，不讓你殺它們。”

那邊的狐族女子時刻留意著這邊動靜，聞言也是悄悄向林灼看了過來。

林灼卻是翻了個白眼兒，不耐煩道：“沒心情問，好好烤肉，別煩我。”

鬼厲愣了一下，卻是點了點頭，認真地烤起了手中地雞肉。

伴隨著油落在火堆中發出地滋滋聲響，此地一時又安靜了下來，那狐族女子看了一眼林灼，目光最后卻是落在了鬼厲身上，眼中若有所思地思量著什么...

誅仙之焱出青云 章十 所念皆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