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燼女

他想了想，向后退了幾步，輕聲問道：“能看見是什么東西在說話嗎？”

周玉嬌搖了搖頭：“藥效過啦，這里黑乎乎的一片，看都看不清。”

就在這時，喬智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一點光都沒有，根本看不到嘛。”

原來是周玉嬌發現太黑看不清以后，直接找喬智施展了人貓相輔之術。

可惜佛界的黑暗地帶，是幾乎沒有任何可見光的。

在這樣的環境下，就連貓妖的夜視能力都難以視物。

楚齊光目前手上也就只有鎮魔司的開目丸服下之后，可以看清楚這里的黑暗。

周玉嬌問道：“要我再吃掉剩下半顆嗎？”

楚齊光說道：“這個藥有丹毒，不能吃太多，你先留著吧。”

妹妹監控佛界的能力非常有用，而眼前的情況似乎并不太危險，楚齊光不打算讓她服用開目丸。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可以無視丹毒的。

接下來楚齊光抽出天斬刀，一步步越過城門。

而那女人虛弱的聲音還在繼續傳來：“上師，你過來了嗎？”

楚齊光來到城墻外，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破敗的城墻上，一只巨大的手掌拍在了上面，足有一人粗的手指深深插入了墻中。

而那聲音便從手掌和墻面間的縫隙處傳來。

看樣子對方似乎是被這巨手給拍進了城墻里。

“我是燼女，專門尋找佛火以及侍奉您的人。”

聽到這番話，楚齊光好奇道：“侍奉我？你認識我嗎？”

自稱為燼女的聲音說道：“我生來便是為了上師服務。”

“佛國中仍舊留有理智的人……便是上師，這是諸佛的指引。”

“而您是我遇到的第一位上師，從今以后，我就是您的燼女。”

楚齊光點了點頭：“那我讓你干什么你都干嗎？”

燼女輕輕回應道：“若您為了熄滅佛火而需要幫助的話，可以隨意命令我。”

“熄滅佛火？”楚齊光想想自己吃了佛火以后，可不就熄滅了嗎？

于是他說道：“那真是巧了，我正好也想這么干，但你能怎么幫我？”

燼女說道：“如果能找到我的眼眸，我就能看到火的蹤跡，可以幫您找到他們。”

看著楚齊光和陌生女性聊得有來有回的樣子，周玉嬌撇撇嘴，小聲說道：“這么古怪的地方，這么奇怪的女人，我哥怎么還這么能聊，他不害怕的嗎？不擔心和他聊的到底是不是人嗎？”

喬智說道：“這算什么。只要膽子大，就算女鬼都……”

“閉嘴，別添亂。”楚齊光回頭罵了一句，然后天斬刀帶起層層氣勁，便朝著眼前的巨手斬去。

咔擦咔擦的破裂聲中，巨手上不斷開裂。

楚齊光感覺這巨手砍起來的感覺到是和佛孽差不多。

他身上爆發出一股熱浪，氣血涌動間，刀鋒已經寸寸劃開巨手。

隨著石屑紛飛，石手已經層層破裂開來，最后伴隨著轟隆隆的一串響動，四分五裂地墜落在了地上。

而在爆發的煙塵之中，一道人影掉落了下來，有些顫抖地站了起來。

楚齊光一掌拍出，氣浪倒卷，將煙塵齊齊吹散。

便看到一名穿著深色長衫，臉色蒼白消瘦，有著一頭短發的少女出現在她的面前。

比較讓楚齊光在意的，是對方的雙眼蒙了一層白布，完全看不到眼睛的模樣。

不過即使被擋住了雙眼，少女的臉龐仍舊顯得無比精致，如同一個娃娃。

被解救出來的燼女說道：“上師，請您幫我找到我的眼眸，然后將這佛國的火焰徹底熄滅吧。”

楚齊光伸手在對方的面前晃了晃：“你的眼睛去哪了？”

燼女說道：“想要傳遞火的魔物們，奪走了我的眼眸。只有找回眼眸，我才能看到遙遠的黑暗中，那些小小的火。”

楚齊光摸了摸下巴，原本他的目標是打算去盜取李妖鳳占領的那一團佛火。

但如果眼前這個燼女找到眼眸后，真的可以找尋到其他佛火的話，那也不失為一個更好的辦法。

特別是這還關系到了以后其他佛火的蹤跡，長遠來看利益也更大。

不過這還得看找尋對方的眼眸要花多少時間。

楚齊光問道：“你的眼睛在哪里？離這遠嗎？”

燼女說道：“我在這座城市里被奪走了眼眸，我能感覺到他們還在這座城里，就在不遠的位置。”

楚齊光心里稍稍計算了一下利益和風險，就決定幫燼女找找看眼睛了。

畢竟這可比對付李妖鳳這么一個入道仙人安全多了，而且還有著可以期待的未來利益。

于是他帶著燼女回到城市之中，跟著對方的感應越過一條條街道，努力躲避著一路上的佛孽和魔物。

這一路上燼女對楚齊光是言聽計從，好像真的讓她干什么她都會去干。

楚齊光看到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兩頭佛孽時，隨口試探道：“要不你去把前面兩個佛孽引開？”

燼女微微遲疑了一下，便點頭說道：“我是您的燼女，我會遵從您的指示。”

“再會了，上師。愿佛火指引著你。”

看著燼女真的跨步走了出去，楚齊光立刻又拉回對方：“算了，我改主意了。”

望見燼女臉上疑惑的表情，楚齊光搖了搖頭：“你怎么比我妹還傻，唉……跟緊我，別死了。”

而聽到兩人的對話，周玉嬌生氣道：“我還在呢！”

燼女奇怪道：“上師，周圍還有別人嗎？”

楚齊光說道：“一個傻子，不用管他。”

喬智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他就喜歡看楚齊光欺負周玉嬌。

楚齊光低聲說道：“你也閉嘴，我們在冒險呢！把佛孽引過來怎么辦？”

接下來這一路上，楚齊光也順便向燼女打聽著佛界的情況。

楚齊光問道：“你以前是這里的居民嗎？”

燼女搖了搖頭：“不是。”

“佛火失控以后，光會映照出一個瘋狂的世界。”

“只有無盡的暗才能阻止其蔓延。”

“佛計劃熄滅那火焰。”

“而我便是諸佛培養出來，專門為了侍奉滅火的上師而存在的。”

“諸佛？”楚齊光又問道：“那你知道佛去了哪里嗎？”

燼女說道：“為了熄滅所有的佛火，偉大的諸佛仍舊在佛界的遙遠深處進行探索，尋找殘余的火。”

楚齊光意外道：“還在佛界之內？”

燼女點頭說道：“終結并見證佛火的熄滅，是諸佛和我的使命。”

楚齊光心想李妖鳳似乎就沒碰到燼女和佛？不知道這位入道仙人對此了解多少。

他們一路在黑暗籠罩的巨大城池內走走停停，繞過了一個個佛孽，終于來到了一處廣闊的寺廟外。

楚齊光又補了一顆開目丸，仔細觀察眼前的寺廟。

只見寺廟的大門便有數十米寬，一根根的石柱高高立起，巨大的佛殿如果是給巨人準備的。

讓楚齊光感覺到有些奇怪的，則是這座寺廟附近完全沒有佛孽和魔物的蹤跡。

燼女說道：“我能感覺到，我的眼眸就在前方。”

楚齊光帶著燼女走進寺廟，兩個人前行在大殿前的廣場上，遠遠看去就好像是兩個螞蟻。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帶起一陣狂風，朝著楚齊光和燼女襲來。

楚齊光目光一閃，天斬刀橫斬而出，帶著一陣尖嘯和黑影狠狠撞擊在了一起。

黑影瞬間倒飛了出去，在地上連續幾個翻滾在停了下來，手中長劍也唰得一下插在了地上，劍刃上露出一節節的缺口。

但楚齊光這邊也感覺到雙臂一沉，手中天斬刀差點脫手而出。

楚齊光緊了緊手中的天斬刀，求道者眼眸向黑影看去。

那是一名渾身上下都籠罩在黑色長衫里的身影，求道者眼眸里傳來的字跡則是：

“佛火的灰燼？”

“又是和佛孽，或者魔物差不多的東西嗎？”

“實力似乎和佛孽差不多，力氣沒那么大，但更加靈活、高速。”

“這佛界還真是危險，要是換個五境高手來，估計早就死了。”

就在這時，黑衣人的身上閃爍起了一絲絲淡淡的火光，如同是一道道血管，又如同是一片灰燼里閃爍的火星。

轟！火焰從對方的長劍上噴涌而出，瞬間驅散了四周圍的黑暗。

喬智驚喜道：“有光啦！這下終于能看到了！”

剛剛黑屏了半天，只能聽楚齊光和燼女聊天，可把喬智給無聊死了。

周玉嬌的聲音也跟著傳來：“我哥叫你閉嘴，你沒聽到嗎？”

喬智氣道：“你也太記仇了吧！”

“都閉嘴。”楚齊光低聲一喝，和眼前的黑影再次碰撞在一起。

刀劍交擊，發出一陣陣轟然巨響。

有點厲害……

于是一陣熱浪沖天而起，楚齊光渾身氣血，已經發動了一身橫練，接著手中長刀帶起漫天刀影，如山呼海嘯般朝則對方涌去。

黑影手中的長劍瞬間碎裂，渾身上下也被刀鋒絞殺。

伴隨著一陣尖銳的禪唱聲，黑影的身體瞬間化為一片飛灰，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一絲佛火被楚齊光吸納了過來，散發著淡淡的火光，圍繞在他的手臂上。

斬殺黑影之后，楚齊光吐出一口濁氣，掏出參芝丸服下，等體力恢復了一會兒之后，便帶著燼女繼續前進。

無法看見的燼女在一旁詢問道：“剛剛那個……是魔物嗎？”

聽著楚齊光的描述，燼女說道：“恐怕是搶走我眼眸的那些魔物之一。”

楚齊光問道：“他們為什么會搶走你的眼睛？”

燼女說道：“佛火失控之后，并非所有須彌山上的諸佛都愿意熄滅火焰。”

“也有佛和僧人們癡迷于佛火的光亮，為了傳遞火而奔走。”

“他們逐漸被佛火侵染，在魔染中渾然忘我。”

“哪怕徹底瘋狂之后，心中仍舊有著對傳火的渴望。”

接下來他們越過廣場，進入正殿，看著大殿內足有十米多高的斑駁佛像，繞著走向佛像背后。

就在這時，又一道黑影襲來。

一番纏斗之后，黑影再次被楚齊光以破海斬龍刀滅殺。

伴隨著黑影化為灰燼消散，又是一道佛火被楚齊光吸收。

楚齊光又休息了一陣，然后在燼女的感應下，他以天斬刀破開一道暗門，走進暗門后的旋轉樓梯。

行走在一路下沉的樓梯上，伴隨著一陣狂風從下至上襲來，空氣中似乎響起一陣陣的焦糊味。

楚齊光還能看到一片片灰燼隨著風被吹了上來。

而到了樓梯底部之后，入目所見……地面上全是一層厚厚的灰燼，空氣中充滿了刺鼻的氣味。

前方則是一條長長的地下通道。

楚齊光一腳踏出，發現這灰燼足有十多厘米厚。

他只能拉著燼女，盡量動作輕緩地朝前走去，不激起這滿地灰燼。

大約走了上百米的距離，走過一個轉角……眼前豁然開朗了起來。

但看到的景象卻讓楚齊光微微一驚。

只見巨大的底下空間呢，數十個、上百個尸體被胡亂地堆放在一起。

她們每一個竟然都和燼女長得一模一樣，也穿著相同的衣服。

就在楚齊光觀察著的時候，一具尸體突然燃燒了起來，轉眼間便化為飛灰，消散在空氣之中。

看到這一幕的楚齊光雙目一凝，想到剛剛一路上在地上看到的灰燼，莫非都是眼前這些尸體燒出來的？

楚齊光看了一眼身旁的燼女，對方什么都看不到，只是繼續向前走去：“我的眼眸就在這里，我能感覺到，他們更近了。”

楚齊光跟著對方來到穿行在滿地的尸體之中。

隨著他們的前進，腳下的尸體逐漸減少，出現在楚齊光眼前的是越來越多的奇詭雕像。

這些雕像一片純黑，有些是手，有些是腳，有些是腦袋，全都被隨意地擺放在地上。

少數一些雕像則被誰拼接了起來，化為殘缺的少女模樣。

又是燼女的樣子。

楚齊光皺了皺眉，跟著身旁的燼女繼續前進。

又前進了一段路后，便看到地上是一個個焦黑的燒灼印記，還有被一團團堆放在一起的灰燼。

終于走到了這片底下空間的盡頭后，這一次出現在楚齊光面前的是大量的尸體。

而這次的尸體幾乎都已經化為了白骨，身上的衣服也都一片襤褸，也不知道死亡了多少時間。

燼女走到一片柜子前，朝著一個個抽屜撫摸了起來：“就在這里……”

在燼女尋找自己眼眸的時候，楚齊光卻是來到一張書桌前，感受著愚者之環的滾燙，他拿起一本書冊看了起來。

與此同時，求道者眼眸中傳來一行行字跡。

“滅火者的日記。”

“妄圖熄滅佛火之人所留下的記錄。”

“傳說諸佛為了熄滅火焰，以佛火的灰燼制造了黑暗的眼眸。”

“可能因為如此，火才會如此地吸引她們吧？”

舊日之箓 第386章 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