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靈根

莫文視線左移，復古宮殿，悠長石梯，一群身穿白袍、胸前有云霧圖紋的弟子正趴在石制護欄邊緣，打量著通過第一場考核的人。

宮殿下方是一座足夠容納萬人的廣場，數百根石柱圍著，中心處，還有一根造型獨特的黑色石柱，之前宣布考核開始的灰袍老者，悠閑地坐在石柱旁的椅子上，摸著胡須，偶爾抬頭看一眼天空，估測時辰。

這時，一位年輕白袍弟子走來，向莫文和林夢遞出紙和筆，道：

“兩位，請填寫資料，等待第二場考核。”

資料表內容很少，也就姓名、性別、年齡、家庭住址。

快速填寫完，將資料表還給白袍弟子，莫文與林夢緩步走向廣場邊的人群。

參加考核的約一千五百人，此刻，通過第一場考核的只有一百八十多人，而三小時即將過去。

莫文幾乎瞬間看見身旁圍了很多人的軒轅承，那些人滿面堆笑，阿諛奉承，都想搭上軒轅皇朝這層關系，姿態放得很低，甚至卑微。

“咦？兩個臭乞丐，居然通過了考核。”軒轅承也是發現靠近人群的兩人，張嘴就出聲諷刺，不屑一顧。

事實上，能夠抵達這座廣場的人，多少有些不弱的背景，從小底子就強，個個衣著華貴，氣質非凡……相比而言，莫文和林夢穿得特別寒酸，一襲泛黃的白色布衣，衣袖還有縫補痕跡，經過幾天步行，風沙洗禮，看起來確實狼狽，或者說落魄。

“皇子，沒必要在乎兩個臭乞丐，他們也就運氣好，第二場考核肯定被淘汰。”一位臉頰胖乎乎的男人討好地笑道。

“在乎？”軒轅承不屑一顧，“本皇子會在乎兩個乞丐？哼，本皇子有潔癖，不喜歡骯臟的東西靠近，懂？”

“懂！懂！我一定不讓他們接近皇子十米范圍。”胖乎乎的男人頻頻點頭，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腹保證。

另一邊，月霞公主平靜如水，沒有男性敢去搭話，身邊都是女性。

除了軒轅承和月霞，還有兩位風度翩翩的男人身旁圍聚了很多通過考核的人，無形中，成為了四個小幫派。

下午三點整，炙熱陽光烘烤山峰，廣場蒙著一層熠熠生輝的光芒，灰袍老者慵懶地站起，掃了一眼，最終，通過第一場考核的人數是兩百三十七人。

他邊往前踱步邊含笑道：

“很不錯，比老夫預料的人數多一些，相比你們也猜測到了，第一場主要考核三點，毅力、智慧、膽量……修仙之路漫長無止盡，沒有毅力的人，攀爬一半就放棄的人，終究難成大器，至于木橋……”

白胡須老者伸手觸碰廣場一根石柱，倏然，不遠處的木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十八條堅固鐵鏈，特殊材質護欄，踩踏的木板嶄新如初。

“別驚訝，這只是提前布置的‘迷幻’法術而已，最低級、最簡單的視覺法術，漏洞很多，聰明人一眼就能夠看出，不值一提。”

林夢呆愣幾秒，斜視沉穩冷靜的莫文，一路走來，她覺得莫大哥似乎從來不會慌亂，遇見任何事情都非常平靜，還可以做出準確判斷。

軒轅承握著銀槍，嗤之以鼻道：

“連這種低級法術都看不破的人，跟白癡也沒什么區別！”

突然，一些通過考核的人羞愧的低下頭，他們還真沒看破“迷幻”法術，完全是憑借一腔熱血，撞著膽量走過的木橋。

白胡須老者看了看傲慢的軒轅承，眉頭微皺，表情稍微肅穆，娓娓講述：

“想要成為修仙者，單有毅力、智慧、膽量是遠遠不夠，最重要的是天賦，第二場考核——靈根。”

“靈根屬于天生之物，并非每個人都擁有靈根，沒有靈根的人，注定無法成為修仙者，而靈根分為九品，一品最低，九品最高，品級越高，代表天賦越好，往后會走得更遠，修煉速度更快。”

“所以，這場考核，無靈根者，淘汰。”

“待會，被叫到名字的人，伸手去觸碰那根黑色石柱就行。”

介紹完，白胡須老者就退回石柱旁，坐在椅子上，拾起一支毛筆，對著收集資料的弟子頷首。

白袍弟子挺直腰背，盯著資料表喊道：

“第一位，蕭瀟。”

人群中，藍裙白衣的蕭瀟心頭一緊，深呼吸，邁著沉重步伐走向黑色石柱，無聲祈禱：一定要有靈根，一定要有……

她精神緊繃，右手手掌按在石柱表面，瞬間，石柱底部亮起一格白光，兩格、三格、四格，停了下來。

“喲！四品靈根，很好，你很優秀，通過考核，去一旁等待。”白胡須老者略微意外，面容慈善地笑道。

四品靈根，的確很高了，云霧天門百年內招收的弟子中，只有一人達到七品靈根，被稱之為——千年難遇的天驕。

“下一位，李子晨。”

“三品靈根，通過。”

“下一位，楊一二。”

“無靈根，淘汰。”

靈根？麻煩了，我一個職業者，怕是沒有靈根吧？這時候被淘汰，對我計劃不利……莫文有些郁悶，坦言說，不管考核毅力、膽量，還是考核實戰，他都不虛，可靈根這種天生的東西，他還真沒辦法。

林夢猶豫兩秒，隱蔽地打開了第二個錦囊，里面是一塊拇指大小的黑玉。

她將黑玉緊握手心，看見一個又一個無靈根者被淘汰，她不敢賭自己有靈根，她更不想被淘汰，穩妥點，還是用表哥準備的東西。

“下一位，林夢。”

身體一怔，林夢手心出汗，小跑著進入廣場中間，平復一下情緒，目光堅定，伸手觸碰了黑色石柱。

一格、兩格、三格、四格。

“還行，四品靈根，通過。”

聽見“通過”兩個字，林夢深深松了口氣，嘴角泛起開心笑容，愉悅地回到原位，然后，她避開別人視線，將黑玉塞給莫文。

“這是……”莫文一下明悟，低聲道，“謝謝。”

第二場考核依舊繼續，白袍弟子忍不住看了看月霞公主，微笑道：

“下一位，月霞。”

輕靈之音響起，這位公主姿態唯美地走向廣場中心處，先是朝著灰袍老者行了一禮，緊接著，探出白皙手掌，每一寸肌膚吹彈可破。

“一格、兩格……六格！嘶，居然是六品靈根！”老者倒吸一口冷氣。

圍觀人群泛起一陣軒然大波，宮殿門戶前，不知何時，多了一位拄著手杖老態龍鐘的人，他欣慰一笑，下一秒，消失不見。

軒轅承眼神更加炙熱地盯著月霞公主，低聲自語：

“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我一定會得到你！”

“下一位，軒轅承。”

“一格、兩格……六格，六品靈根，通過。”這次，白胡須老者語氣平淡，軒轅皇朝是云霧天門不敢得罪的勢力，一位皇子擁有六品靈根，他覺得沒什么可驚訝的。

過了一會，只剩十幾人還沒考核，當下，兩百多人，被淘汰了八十人——通過的人中，最低都是二品靈根，最高就是軒轅承和月霞的六品靈根，還有三位五品靈根者。

“下一位，莫文。”

沉默寡言的莫文緩步廣場，左手握著黑玉，走近后，毫不猶豫用右手觸碰石柱。

霎時，他察覺手中黑玉散發了一種未知能力，與石柱產生了共鳴。

石柱底部亮起一格白光，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沉吟片刻，白胡須老者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一品靈根，通過。”

廣場鴉雀無聲了十幾秒，不少討好軒轅承的人開始大放厥詞：

“噗！一品靈根，這和廢物根本沒區別！”

“兩百多人，要么無靈根，要么最差也是二品靈根，一品！哈哈！我要是他，趕緊找個縫，鉆進去，免得丟人！”

軒轅承肆無忌憚的鄙夷道：

“臭乞丐，一品靈根，在我軒轅皇朝，也就配掃地，伺候別人。”

一品，原來如此，這塊玉石和石柱材質一樣，人的靈根無法偽造，作弊點在于石柱，兩者產生共鳴，強行亮了一格……這么看來，林夢的真實靈根應該是三品……莫文嘴角上揚，無視別人嘲諷，從容不迫地走回去。

“你們看，他還在笑？簡直就是個白癡！”

“可憐呀，一品靈根就高興成這樣，讓我一個四品靈根何處炫耀？”

耳邊盡是難聽話語，單純的林夢站出來反駁：

“你們怎么這樣，大家都是參加考核的人，你，你們太過分了！”

“過分？小丫頭，你看看你，一身臟兮兮，別以為四品靈根就了不起，我們皇子六品靈根，你提鞋都不配！”胖嘟嘟的男人冷言輕蔑。

“你，你們……”林夢完全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氣得淚水轉動。

回歸人群，莫文看見委屈抿嘴的少女，轉向胖子，眼眸一冷。

以他的心態，根本不會被別人言語所激怒，他經歷過的，是這些人不敢想象的絕望，殺過的人和進化者更是多不勝數，但林夢不同，十八歲的少女涉世未深，心懷善意，卻面對是一群勢利眼的家伙。

“看什么看？不服氣？”肥胖男人趾高氣揚道。

莫文輕撫林夢秀發，溫和一笑：

“別在意，只是一群狗罷了，除了亂叫，和廢物沒什么區別，他們的主人也一樣。”

淡然的聲音傳入眾人耳邊，肥胖男人和其余討好軒轅承的人一瞬就被激怒：

“我擦，敢罵我！你找死！”

“不過是一品靈根的廢物，還如此囂張，目中無人。”

“小子，有種出來單挑，老子要打斷你兩條腿！”

軒轅承半瞇起眼睛，真沒想到有人敢當眾辱罵自己，玩味笑道；

“自扇兩百耳光，留下兩只手，滾下山，我就放了你。”

一時間，碩大廣場，通過考核的人趕忙遠離莫文，都不想扯上關系，不過，看好戲嘛，他們倒是挺樂意。

面對軒轅承的危言聳聽，莫文只是輕描淡寫道：

“白癡，沒了軒轅皇朝這個背景，你和你的狗，真的沒有區別，估計早就被仇家打死了。”

我了個天，這小子瘋了！眾人不約而同冒出這種念頭，嚇得又退后了些。

“找死！”年輕氣盛的軒轅承一腳踢向槍身，銀槍在空中旋轉了兩圈，他握住銀槍，鋒芒畢露，氣勢蕭殺，直擊而去！

說你是白癡，你還覺得自己很聰明，這里是云霧天門，如果他們放任你隨便殺人，那么門派威嚴何在……莫文看都沒看他一眼。

驀然間，劍光一閃，軒轅承的銀槍就被擊飛百米外，灰袍老者摸著白胡須，嗓音低而不沉警告：

“這里是云霧天門，不是軒轅皇朝，皇子，請你收斂性格，否則，我只能夠稟報門主，門主與女帝大人也是有些交情。”

“你威脅我？”軒轅承瞪著眼睛，攥緊拳頭。

老者召回長劍，“老夫豈敢威脅皇子，只是講述一個事實。”

“好，很好，我記住你了，一個小小灰袍執事……”軒轅承踱步撿起銀槍，惡狠狠盯著莫文，“小子，你活不過今晚！”

“歡迎來找我。”莫文隨口一句。

作為旁觀者的月霞公主只覺得這個男人太意氣用事了，軒轅承的父親是軒轅皇朝，女帝大人的親哥哥，膝下有兩個女兒，五個兒子，軒轅承則是最小、也是最為被寵溺的小皇子。

白胡須老者無奈地望向莫文，“年輕人，不夠沉穩，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你這是在自己斷送自己。”

輕拍林夢后背安撫，莫文笑了，笑得輕松，笑得無所謂，聳肩低語：

“忍一時，只會越想越氣，退一步，只會越想越虧，打架我不行，斗嘴我還是可以的，再說……您也看見了，從始至終我就沒有招惹他們，而是他們不停諷刺、謾罵我。”

“那個什么皇子，總喜歡用高人一等的眼神去看待別人，進行言語，甚至行動的打壓，以此來滿足自己在別人心中強大的虛榮心。”

莫文頓了一秒，“跟個小屁孩一樣，幼稚。”

“你，唉，……伶牙俐齒，老夫說不過你。”白胡須老者瞪了圍觀的人一眼，“看什么，都站好，剩余的幾人，一起出列考核。”

“小屁孩……”月霞公主衣袖遮住嘴角，啞然失笑，明亮眸子看向破舊白色布衣的莫文，無聲輕語，“這人還挺有意思，我認識的人中，似乎沒誰敢罵軒轅承，難道，他背景沒有外表看起來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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