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常識

奧魯克顯然不相信莫文說的話，眼眸轉動。

32區是竹林基地管轄區域，附近擁有19道從外界進入墻內的門，每道門都有劫匪定點守著，罪犯被放逐進來，基本活不過幾分鐘就會永遠埋葬在墻體邊緣，除非實力強大的罪犯，亦是職業者才能存活。

不過，三兄妹看起來平平無奇，唯唯諾諾，不像是職業者，甚至都不太可能是會戰斗的人。

想到這，奧魯克拿出一塊純白水晶，一躍下馬，氣勢雄渾，帶著威懾性緩步接近黑風衣染有血污的莫文，試探詢問：

“這是什么東西？”

“寶石？水晶？黑曜石？”莫文迷茫繞繞凌亂短發，不確定答復。

奧魯克老鷹般淡黃眼睛觀察三人面部表情，嘴角上揚說道：

“這叫魔法水晶，可以探測職業者靈能，你將手放上去試試。”

魔法水晶？呵呵，你這試探太幼稚，我跟著老安迪學了幾個月神秘學課程，普通水晶和具有魔法的水晶一眼就能分辨出來……莫文腹誹鄙夷一句，依舊裝傻、裝慌張，完美表演我就是普通人的形象。

短暫遲疑兩秒，他小心伸出手，放在純白水晶光滑晶體上，對陌生人該有的戒備、表情、動作等一樣不少。

奧魯克深深盯著三人面容，低語道：

“沒反應，這么說，你只是一名普通人。”

該說你配合我表演呢，還是你入戲太深，嗯，不對，你這句“沒反應”并非在說水晶，而是我的表情……腦海思緒發散，諸多可能性浮想，莫文快速組織語言，主動出擊，憂傷說道：

“我們通過門進入蘭蒂斯后，就遭遇一群劫匪襲擊，本以為會被殺害，誰知一位黑衣男子施展神靈般偉岸力量，輕松反殺了劫匪，我當時很害怕，趕緊帶著弟弟妹妹逃跑，走了許久，遠遠看見這片樹林，想著休息一會。剛走近，就被未知生物襲擊，幸好教會讓我們挑選五件東西的時候，我選了細劍，打跑了對方，但弟弟受了傷。”

羅修斯格外配合，單手握著臉頰燒傷處，咬緊牙關，略顯痛苦，雖然被治療過，但依舊留有通紅褶皺痕跡，需要慢慢恢復。

貝琳婭則單純呆呆站著，慌張感甚少，有種，嗯，癡傻的樣子。

“受傷！”一名年輕女子踱步上前，凝眸注視羅修斯，慎言，“讓我看一看傷口，是不是被進化者咬傷或抓傷？”

“進化者？什么東西？我弟弟只是在打斗中被火焰燒了一下。”莫文驚愕追問。

哥，何止一下，我差點就死了……羅修斯心里苦澀一笑，松手，露出左側臉頰給女子看。

“不是進化者造成的傷勢，確實是燒傷痕跡。”女子嘉麗爾.克斯轉向奧魯克，語氣輕柔講述，“領隊，別那么嚴格吧，以往我們也經常遇到從墻外進來的無辜罪犯，他們少部分屬于可憐人，無權無勢被陷害，兄妹三人看著不像壞人。”

哼，天真，壞人會在臉上寫自己是“壞人”二字嗎？

沉吟幾秒，奧魯克指著燒毀三分之二的森林，問道：

“這里發生了什么？誰撲滅了火焰？你來回答！”

“啊？”貝琳婭被中年男子指著，害怕得躲到羅修斯身后，膽怯道：“我，我不清楚，我們來到森林時，火焰就熄滅了。”

這男子，真夠謹慎，疑心太重……莫文看著奧魯克，插言問道：

“你能否告訴我們，這片區域是什么地方？你們又是誰？”

奧魯克淡黃眸子深邃直視他，思緒萬千，總覺得三人關系并不簡單，哥哥衣著挺華麗，弟弟妹妹卻臟兮兮。

但這個叫莫文的人，眼神、表情、語氣都不像裝出來的。

“我剛才說了，這里是32區，我們是竹林基地的狩獵者，我叫奧魯斯.克斯，這是我妹，嘉麗爾.克斯……這樣吧，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加入我們基地，通過勞動換取食物，二是給你們指一條路，往東北方向走兩個月左右，可以抵達第三基地，最好的生存基地。”奧魯克平靜說道。

莫文用力點頭，呼出一口寒氣，慶幸一笑，不假思索道：

“真是太謝謝您了，我們選擇加入，聽聞蘭蒂斯是人類禁區……”

轉身，奧魯斯緘默不言，踱步戰馬身前，朝著隊員揮手致意。

三十二名手持槍械的年輕男女秒懂，瞬間兩三人一組，展開搜尋。

莫文自討沒趣，扶著羅修斯站在原地等候，并演戲演全套的溫柔安慰貝琳婭。

32區、竹林基地、進化者、狩獵者……他無聲念叨了幾遍，分析著所獲情報。

根據我多年觀影經驗判斷，廢土區域難保存在喪尸和感染者，圣德教堂資料庫的文獻第一個版本可信度偏高，某件編號1級“病毒”的禁忌物品毀滅了蘭蒂斯。

剛才叫嘉麗爾的女子在聽見羅修斯受傷剎那的反應能夠證明，所謂進化者就是喪尸，被襲擊或許會變成同類，嗯，地球喪尸片基本套路。

不過，也不一定，這個世界充滿太多神秘，進化者或許與“喪尸”沒有聯系，甚至更恐怖……

種種想法繚繞腦海，在沒有搞清楚這些人對職業者的態度，以及這些人具體實力前，莫文并不打算暴露職業者身份，凡事留一手，危險到來時才不至于無助。

在明朗，他經歷過太多偽裝與欺騙，他永遠記得梅琳娜老師給他上的最后一課：人往往都不會表里如一，都戴著面具。

誰知道這群人是好？是壞？是職業者？還是普通人？

思緒漸漸收斂，莫文不動聲色打量森林，暗嘆：“初代冥想”造成的破壞比我預料中夸張，“紅熊”第一階層第一次嘗試時，才摧毀一座別院……

“報告領隊！森林里沒有進化者，沒有異變生物，沒有可使用的物品，樹木大部分被燒毀，還有兩匹燒死的馬。”

默默傾聽，奧魯克將視線投向三兄妹，吩咐道：

“你們牽著駱駝跟緊，這里距離基地還有半小時路程。”

“收隊，回去！”

頓時，“狩獵者”騎上馬，不顧莫文等人是否跟得上，奔馳前行，唯有嘉麗爾牽著馬與三兄妹同行。

“哥哥就是這樣，身為領隊，壓力很大，每一個決定都關系到所有人性命，稍微比較嚴肅，但他其實挺善良。”嘉麗爾嗓音輕柔道。

莫文側頭審視棕紅短發、淡黃眼眸、臉頰消瘦的女子，憨厚一笑：

“姐姐，能否跟我們講講蘭蒂斯的情況？我們前天被放逐進來，差點凍死，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

羅修斯和貝琳婭沉默無言，偷偷瞟了一眼憨笑的莫文，難以將那無情殺死十幾名劫匪，輕松創造森林、火焰、光明的莫文相互“結合”。

兄妹倆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真，學到了！

嘉麗爾笑容淡化微許，嘆息一聲：

“蘭蒂斯處處危險，有一種生物叫進化者，屬于被病毒感染的人類，無思維、無意識、無痛覺，漫游在各地，喜歡攻擊活著的生命體，一旦遭遇攻擊，病毒就可能傳播，將受傷的人感染成進化者。”

聽起來與電影里的喪尸沒什么區別……莫文故作驚駭問道：

“那么恐怖？沒有消滅它們的辦法嗎？”

“貫穿心臟或腦袋就能消滅，當然，部分進化者體內有病毒晶石，只有破壞晶石，它們才會徹底死去，你們剛加入，不會分配外出類任務，不用擔心遇到進化者。”嘉麗爾語氣舒緩告知。

莫文微不可見地頷首，話鋒一轉，追問：

“你們這么多人應該可以從門內沖出去才對，為何不選擇離開呢？”

嘉麗爾啞然失笑，笑得有些無奈，“首先你要明白，我們基地偶爾也能營救到墻外進來的無辜罪犯，由于戰斗成員稀少，我們不可能守住每一扇門，或覆滅劫匪團伙，況且大部分罪犯都是殺人狂，無辜者少之又少，竹林基地沒必要為了一群罪犯，削減自身戰力，你們兄妹三人挺幸運，沒被劫匪殺害。”

“其次，從那些墻外進來人的口述中，我們對外界世界也有基本了解，你們聲稱的‘絕望墻’，在墻內被稱之為‘五神結界’，真的屬于五尊正統神靈創造的結界，神靈不可褻瀆，不可直視，神靈結界下，誰都無能為力……”

“最后提醒你們，想生存，就要付出，基地不養閑人。”

“這些屬于常識。”

羅修斯和貝琳婭面目沉凝，沒想到蘭蒂斯有襲擊人類的進化者。

“五神結界？神靈創造？太假了吧。”莫文滿腹疑惑，進入前，他沒有感應到類似魔神撒爾蒂亞的那種壓迫。

可能只是職業者施展的某種“喚神儀式”創造的結界，絕對不可能是神靈創造，第四紀元神靈從未降臨過，撒爾蒂亞也就一縷“神識”和“神性”降臨，不是本體。

騎馬半小時，步行一個半小時，一座滿目瘡痍的荒廢城市映入眼簾。

白雪壓青竹，青竹挺且直，那幽靜、幽靜，又寂寥的城市邊緣修建有兩米高的低矮圍墻、鐵欄、竹刺等障礙物，地面凝固厚厚一層暗紅血液，某些殘肢尸體觸目驚心。

莫文一邊邁著沉穩步伐，一邊勘察周圍環境，得出兩個字——死城！

“前面就是竹林基地，算上你們兄妹三人，基地共有7567人，是不是覺得很少？”嘉麗爾突兀打破寂靜道。

少？不，一座廢土區域的城市能擁有7567人，我覺得挺多……莫文在心里回答他，表面卻配合地點頭。

嘉麗爾引領三人避開陷阱前行，輕嘆低語：

“災難降臨前，蘭蒂斯人口超過五億，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死了，或成為進化者，過去近千年，不管是人類，還是進化者，數量都很少，你們從墻外來的人，算是新鮮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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