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一吻

“那竊取靈魂的罪人，那跪地懺悔的罪人，那迷茫無知的罪人……”

“善惡是非黑白……”

霍爾低語呢喃之音打破樹林寂靜，那是第四紀元古老時代的赫爾墨斯文，比久遠戰爭時代的密斯克文還要久遠。魔法權杖頂端寶石凝聚詭秘能量，附近的靈能受到干擾，開始暴亂。

“越是恐怖的加持，詠唱咒語時間越長，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阿爾諾森健步如飛，劍之所指，冰冷蕭殺。

就在他即將接近霍爾的剎那，地面浮現魔法儀式“囚禁”，黑白兩重儀式牢牢束縛阿爾諾森。

“該死！他什么時候布置的魔法儀式？他在刻意引誘我走進陷阱！”

阿爾諾森之前肆無忌憚爆發靈能，此刻攻擊威勢減弱，劍斬“囚禁”，儀式圖紋出現細小破損，黑白光芒忽地閃爍。

“善惡是非黑白，命運降臨！命運審判！”

霍爾詠唱完古老咒語，“命運輪盤”浮現阿爾諾森后背，五道光束貫穿雙腳、雙手、腹部，仿佛特殊“十字釘子”，將他釘在輪盤上，冰冷氣息彌漫荒涼空地。

“啊！”

歇斯底里慘叫響徹天際，阿爾諾森痛苦得面部扭曲，這不止是肉體的疼痛，更是靈魂的折磨，命運的審判！

霍爾釋放寶石吸收的十幾只靈，讓它們回歸靈界。

“這才叫職業者的戰斗，一招足以。”

莫文膛目結舌盯著這一幕，原本強勢囂張的阿爾諾森，瞬間被探長控制住，命運輪盤涌動圣潔火焰，讓人不寒而栗。

哐當！

長劍掉落，阿爾諾森轟然倒地，渾身浴血，凄慘無比。

霍爾沒有擊殺他，踱步接近，半蹲，掀起左手衣袖，露出黑白儀式圖紋，神秘至極。

倏然間，莫文驚駭瞪眼，難以置信，直勾勾盯著黑白儀式圖紋，腦海浮現三個字——唯一性！

探長居然掌握一種唯一性！

伊麗雅和老安迪似乎沒有察覺什么異樣。

“窺秘。”霍爾腹誹念叨，右手按住阿爾諾森額頭，黑白儀式圖紋微微亮起光芒。

唯一性閃爍，老安迪頗感疑惑道：

“你們看，探長左手手臂的儀式圖紋是什么？我怎么沒見過這種魔法儀式？”

“不清楚。”伊麗雅簡潔回應。

莫文緘默不言，腦海有種不成熟的猜測：探長故意掀起衣袖，讓我看見唯一性圖紋？

伴隨深度“窺秘”，霍爾表情愈發沉重，黑眸流露絲絲異樣。

良久，他停止“窺秘”，收回右手，儼然道：

“安迪先生，你現在將3級044送回圣德教堂，伊麗雅和莫文留下來看守阿爾諾森，他傷勢嚴重，暫時不能動彈，我要去找人。”

吩咐完，霍爾沒有解釋什么，帶著老安迪直奔山下。

……

樹欲靜而風不止，戰斗破壞高聳樹木，附近一片狼藉。

莫文來到阿爾諾森身側，手持左輪手槍，謹慎搜尋。

“你做什么？”伊麗雅問道

“我在找書籍和羊皮卷，萬一他借助羊皮卷逃跑，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莫文敷衍答復。

伊麗雅整理衣服和秀發，隨口分析告知：

“戰斗中，他從未拿出書籍或者羊皮卷，顯然，兩件物品被他藏匿在安全的地方，探長可能得知線索，去取兩件物品……你小心點，最好別離他太近，第三階層職業者手段繁多，即便奄奄一息，也必須謹慎對待。”

搜索無果，莫文眼神有些失望，轉瞬即逝隱藏好情緒，起身，靠著斷裂的松樹，默默治療傷勢。

阿爾諾森仰望蔚藍天空，棕色眼眸黯然，嘆息自語：

“最后，我還是沒能為你做些什么，對不起，我真的很失敗。”

“你就是喜歡不懂裝懂的傻子！”輕柔語氣飄忽響起。

突然，濃濃黑煙困住伊麗雅和莫文，不遠處的楓樹后面……梅琳娜.貝蒂穿著純白連衣裙，銀白色卷發，涂抹淡金色眼影和淺色口紅，左耳“太陽”形狀耳墜擺動，手腕纏繞著掛有白水晶的銀鏈。

徐徐冷風吹拂，銀白卷發飄舞，她右手拿著暗金封面的書籍——初始之書！

莫文徹底傻眼，完全無法言述此刻心情。

梅琳娜來到阿爾諾森旁邊，彎曲膝蓋蹲下，輕言細語：

“我明明叫你離開明朗，離開克羅王國，不要再回來找我，為什么？值得嗎？你認為我會被你感動？”

“值得！”阿爾諾森不假思索回復，毅然決然道：“征戰十五年，我無時無刻在想你，哪怕你嫁給喬納斯，我依舊愛你。我本想犧牲自己，保護你的安全，可惜，我小瞧霍爾探長，他竟然掌握窺視記憶的唯一性，對不起，我連累了你。”

梅琳娜輕微搖頭：

“是我連累你……他們以為你是騙子，想要騙取我的感情，其實，我才是騙子，你就是傻子，被我利用的傻子。”

說著，她目光轉向震撼的莫文，平緩講述：

“兩年前，我無法接受喬納斯死亡的事實，我瘋狂尋找辦法，偶然得到初始之書和愿望羊皮卷。它告訴我，只要獻祭兩百靈魂，就幫我復活喬納斯。”

“沒錯，我才是血跡儀式的幕后兇手。”

簡單話語，字字鉆心，莫文雙手顫抖，雙目赤紅，沙啞道：

“我一直將你當作我的老師……你教導我知識，幫助我成長……”

“抱歉莫文，我不配做你的老師，你很優秀，成長速度超乎我的預料。”梅琳娜緩步走到他面前，“還記得你第二次來醫院找我的時候，我制造護符失敗，自嘲：‘我是不是很傻，明知道不可能成功，卻堅持嘗試，結果就是失敗’。”

“隨著奪魂，我逐漸醒悟，愿望羊皮卷無法復活喬納斯，它也是騙子，它有著自己目的，我繼續堅持下去，結果就是失敗。”

“兩年，我暗中布局，借助愿望羊皮卷的能力隱藏作案，我以為自己運籌帷幄……可我現在發現，我錯了。”

梅琳娜將初始之書遞給莫文，莞爾一笑：

“我知道你想要這本書，我也知道你從書中得到某種唯一性。唯一性會和天紋儀式產生共鳴，從而覆蓋原本的天紋儀式，讓你開啟更適合唯一性的初始職業，對嗎？”

“你什么都知道，你欺騙我！”莫文拳頭緊握，情緒激動。

在他心里，梅琳娜是一位既美麗，又有耐心的前輩，是他的職業道路指引者，是他的老師，是他的榜樣。

氛圍沉靜幾秒，梅琳娜輕撫莫文臉龐，笑道：

“最后給你上一課：人往往都不會表里如一，都戴著面具。”

“我給你寫了一封信，擺在你臥室書桌，里面有你想要的真相。”

話語一落，她從新回到阿爾諾森身旁，施展治療能力，輕緩詢問：

“明知道被我利用，為何還要奮不顧身？”

“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之后又失去。”阿爾諾森用手蒙著眼睛，“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什么都比喬納斯優秀，你曾經說過，你喜歡我，你會嫁給我，我永遠記在腦海深處……”

淚水緩緩滑過臉頰，阿爾諾森哭了。

“當初，得知你要嫁給他的時候，我的世界崩潰，我爬上牧山，對著星空吶喊，為什么要如此對我！我才是最愛你的人！我恨，我怨恨喬納斯，我恨他搶走你！”

“兩年前，征戰結束，回家鄉的路程，他一直跟我炫耀，規劃你們的未來，他諷刺我沒有珍惜你……臨近明明的那晚，我悄然殺了他，我不后悔。”

梅琳娜表情平靜如水，內心波瀾不驚：

“我早就察覺是你殺害喬納斯。所以，我恨你，兩年來，即便你默默幫助我，我也不想搭理你。”

阿爾諾森啞口無言，側開臉龐……他覺得自己很失敗，輸掉感情，輸掉人生，輸掉一切。

梅琳娜甩開他蒙著眼睛的手臂，沉重質問：

“看著我，你真的愛我？你愿意為我付出一切嗎？”

深吸，阿爾諾森強忍傷口疼痛，用力點頭：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什么都愿意給你，哪怕是生命。”

梅琳娜富有魅力微笑，拿出隨身攜帶的玻璃瓶，打開，淡淡花香散發。她倒出暗紅色粉末，輕緩說道：

“這是我調配的魔法藥品‘彼岸憂傷’，你應該清楚它的毒性，第四階層之下的職業者稍微吸收，運轉靈能，短短五秒就會死亡。”

“當年，喬納斯暗中告訴我，你準備和某位貴族小姐結婚，我確實看見你們并肩走在幸福公園的牽手橋上，關系親密……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會問，你也沒有跟我解釋什么，其實……”

她將暗紅色粉末涂抹嘴唇。

明媚陽光照耀，四目相對，梅琳娜輕吻阿爾諾森，溫柔道：

“其實，我喜歡玫瑰花，也一直深愛你。”

跟他結束她與他在一起。

你小心一吻便顛倒眾生……

一吻，便偷一顆心，一吻，便殺一個人，一秒，崎嶇的旅行……

兩人靈能運轉，梅琳娜倒在阿爾諾森懷里，安詳“沉睡”。

阿爾諾森嘴角微笑，笑得開心，笑得燦爛，笑得天真無暇，就像小孩子一樣的笑容。

“這樣，也好，我們不再……”

——黑煙消散，莫文呆呆看著這一幕，陷入沉思。

他總是將這個世界看待成“混跡”游戲世界，一場游戲而已，現在，他如夢初醒：

這不是游戲，這是現實！初始職業 第一百零二章 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