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白云城

如若不是白云城依山而建，或許這座城市的規模能大上不知道多少。

“公子，來往的商隊行人，好多！”

洛青驚嘆著開口道，他騎在一匹馬上，目光放眼這平坦延伸出去的道路遠處的滾滾煙塵，這是有很多車隊馬匹行進所制造出來的動靜。

蘇煜掀開馬車車窗探頭望了一眼外邊，收回目光，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手中書籍之上。

白云城作為西土幾郡的交界，如果商隊行人不想走那山間羊腸小道，以及面臨數不清的山匪搶劫，那么走管道，途經白云城后轉道進入各郡，這條道路是必經之路。

可以說，任何商隊在西土經商，那么必須經過的地方就是白云城。

如此優渥的地理位置，這也是為什么當初凌云商會為什么將凌家落座白云城的原因。

“云老頭，白云城還有多遠啊。”

見自家公子對于自己所說的話題不怎么感興趣的洛青，旅途當中的無聊讓洛青將話題放在了云老身上。

洛青這般不太尊老的話語讓頭戴車夫斗笠，手中拿著馬鞭，將自己面容隱藏起來的云老嘴角一抽。

“不遠了，還有十幾里地的路程。”

不等云老回答洛青的問題，反倒是江湖人士打扮的凌言說著，他的眼神一直關注著這條道路上的些許情況，十分警惕。

這也是為什么凌家二人這般打扮的緣故。

擔心王家或許會得知他二人還未身死的消息，絲毫不顧忌顏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手截殺。

在知曉俞初然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手段后，云老將自己化妝成了一個飽經風霜的馬車師傅，而凌言自己則是化妝成了一個面容普通的江湖武客。

這般喬裝下來，仍誰看見蘇煜一行人，都只會覺得這是一行外出游歷的富家公子和他的侍從。

不過凌言的小心似乎是多余的。

雖說他們此行從藥神峽走到這里，卻未見任何王家的人。

“呼，只要到了白云城，我們就安全了。”

凌言的語氣稍顯輕松下來，雖說凌家已然衰敗，但依舊與白云城主府有著不錯的關系，更何況自家麒麟兒從小修煉天資卓著，在拜入青山派時就與城主府的女兒確立了婚約。

雖然凌言是知道城主是想借著青山派的聲勢與那王家分庭抗爭，畢竟白云城，雖說明面上城主府是做主之人，可是誰都知道，暗處當中，王家的話語權重遠比城主府來的厲害，但王家也不敢明面上對城主府不敬，畢竟城主府所代表的是申國官方的威勢。

此行，雖說有蘇煜等人充當保險，可凌言覺得只要自己活著回到白云城，將藥神峽所發生的事情轉述給城主親家，借此發揮，定然能讓王家好受的了！

說不得，有城主府與自家兒子青山派在后面的推動，一個假扮山匪截殺商隊的罪名就能讓王家重創！

算是稍平了凌家這么多年來與他王家的恩怨。

此時，蘇煜接過俞初然遞給自己的一杯茶水，嗯，雖然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王家拿到了自己一行人的樣貌，保險起見的蘇煜讓俞初然化妝成了當初自己與她第一次相見時的模樣。

說起來，將頭發扎起，穿著男裝的俞初然尋常人等倒是難以發覺其女性身份。

抿了一口茶水，將手中描寫山野怪談的書籍收起的蘇煜，目光看著馬車旁騎馬跟隨的凌言，臉上頗為自信，似乎因為即將抵達白云城，有了依靠。

對于為什么凌言讓自己等人來此白云城，雖說是想要自己等人充當人證，但蘇煜笑而不語，對于凌言的小心思也懶得點明。

其實在得知白云城是藥神峽周遭最近的一處大城后，蘇煜已經有了去白云城一趟的念頭。

因為只有這類大城里面，才會有功法武技售賣，就如王淵所修煉的川流劍法，雖說江湖大眾貨，但也不是尋常地方能夠買到的。

而自己為了完美先天一道，只差土系與木系的功法了，所以去往大城，買幾本大眾土木兩系的修煉功法卻是蘇煜預定的小目標。

既然凌言相邀，蘇煜自然不會拒絕。

正如凌言所說那般，在馬車繼續前行了三刻鐘后，漸漸人聲多了起來，馬匹牲口的叫嚷也不乏于耳。

只見，一座倚著兩側山脈而成的雄偉大城，落座在此，青黑的五丈高墻聳立，人聲鼎沸的城門之下出入著行人商隊。

一扇用不知名材質雕刻懸掛在城門之上的石制牌匾上正好寫著三個字：白云城！

“我們到了！”

這下子，凌言的語氣越發激動起來了，“呼”的長舒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我們進城。”

蘇煜同樣欣賞著依山而建的白云城，光說這高聳的城墻，足以表明這西土重要交通樞紐白云城的重要性。

高大廣闊的白云城門保證了通行，哪怕大道之上如此之多停留等待入城的商隊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很快，蘇煜一行人就靠近到了白云城之下。

二十多個穿著鐵甲兵丁服飾的城門守衛正在此檢查放行著商隊。

“什么貨物？”

“官爺，都是山貨皮毛。”

一名臉上帶著些許不耐煩的城門守衛對著商隊領事開口說著，而后者臉上掛著笑容，如此說道。

“兄弟們，過來檢查一下。”

“官爺，怎敢勞煩與您們呢，您說是不是，這些東西，您拿著去喝茶。”

只見，商隊領事左手一翻，一個小袋子出現在其手中，然后遞給了城門守衛，而接過袋子的兵丁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袋子的重量后，眼中閃過的一絲滿意。

“放行！”

如此，轉身對同伴們吆喝到的兵丁，從商隊身邊離去。

其余指指點點，臉上掛著同樣笑容的城門守衛，自然停下了手中動作，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他們這是...”

對于這番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的交易，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的俞初然，附近來往出行的行人如同沒看見一般，低頭趕路。

“這有什么奇怪的。”

撇了撇嘴的洛青，嘀咕道。

反倒是云老用目光看著這些兵丁，與俞初然低聲說道：“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活法，這在白云城并不奇怪。”

或者說，這是一種擺在明面上的潛規則。

如果真的要仔仔細細去檢查這些商隊攜帶的貨物，時間與成本都會讓兩方不耐煩，既然如此，還不如給錢了事。

“那如果商隊藏匿了違禁品...”

皺著眉頭說著的俞初然。

“嘿，姑娘，違禁品。”

云老的語氣當中帶著些許揶揄，“帶著皮毛山貨滿西土跑，還要付出人力與繳納的商稅，一年下來能賺到幾個錢？在西土，真正值錢的但修士所用的丹藥兵器！”

而正道勢力想要買丹藥兵器并不是什么難事，那么這些只能依靠走私的丹藥所供給的勢力自然不用多說。

魔道勢力。

“每個商隊想要賺錢，自然會有妄動心思的人去鋌而走險。”

后面這句話是凌言說的。

神情上泛著些許復雜的凌言，似乎有過往難言之事在其腦中閃過。

倒是蘇煜見凌言這幅模樣，若有所思，這些天來，凌家的過往已然被凌言說了個七七八八。

不難猜出，當初凌云商會作為西土最大的商會，這類能夠賺錢的買賣自然是參與在了其中，既然現在這個潛規則依舊流通在西土商隊當中，加上凌言所說凌云商會為什么衰敗的緣故，可想而知，當初的凌云商會肯定是在這上面吃了大虧。

的確，正如蘇煜所說那般。

凌云商會的商隊，在幾十年前，也如這個商隊般，行賄于守門兵丁，卻不曾想，遇到了愣頭青，偏要將商隊貨物檢驗一番，而碰巧的是，有伏魔宗外門執法長老經過，發現了偷運丹藥一事。

于是，這才有了凌云商會被伏魔宗懲戒一事。

現在凌言想來，當初凌家肯定是被陰了。

可是凌家怎么都想不明白，那個愣頭青，以往也沒有少吃凌家的賄賂，可為什么那時就硬氣廉潔起來了？

更巧的是，還有伏魔宗的執法長老剛好而來，將商隊所行之事抓了個正著，要不然，以當初凌家的勢力，將這種事情遮掩下去不是什么難事。

事后，凌家也去尋找那個兵丁，想要通過其找出背后牽扯謀劃凌家的勢力，但找來找去，卻只追尋到了此人出自王家，曾是其武館的一名學徒，在王家武館內練過半年拳法。

自然，明白不過剛發跡，出了一名先天的王家沒有這番本事的凌家，卻怎么也找不到其他證據，不過在后續王家蛇吞象一般吃下凌家財富積累后，凌家也只能將矛頭指向王家了。

雖說，凌言的父親曾與凌言說過，當初讓凌家跌入泥塵當中的絕不止王家，背后還有更為可怕的勢力插手。

這些年來，凌家也未曾放棄過追尋當初的真相，特別是在自家兒子與城主府結親后，凌家在王家的打壓下有所回轉后。

可是，這些付出并未有任何收獲，仿佛當初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巧合般。

不過，凌言現在依舊沒有放棄，既然找不到真兇，那么先讓王家付出些代價才是，已然打定主意，待進城之后，就直奔城主府，告訴親家王家的罪行。

而就在凌言思緒萬千神游之際，來自一名兵丁的呵斥聲：“下馬！白云城不允騎馬而進。”

的確，申國各地大城都有這個規定，如若騎馬者不小心驚了馬，那么在進出行人眾多的城門里面，會鬧出不小的亂子來。

“王九，你個家伙不認識我了是吧。”

翻身下馬的凌言，見面前這個兵丁想要過來檢查一番的時候，將臉上偽裝一拉，臉上故作嚴肅，開口說道。

“認識你？你是哪來的...額...”

既然凌言如此開口喊道，既然是認識這個守城兵卒的。

作為統領守城幾十個兵卒的王九，也算得上是白云城不大不小的一個人物，畢竟這個職位油水可不少。

王九與凌言自然是見過面。

畢竟凌言的親家可是城主府，作為城主府下的人，平常見到了，少不得要恭敬問好。

只是，讓凌言沒有想到的是，以往見到自己笑呵呵的王九，在看見自己的那一刻，仿佛如同見鬼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怎么？幾日沒見，不認識了？”

覺得有些奇怪，但氣勢不弱的凌言，皺眉問道。

“啊不，不不不，凌爺，這不是凌爺嗎？要進城嗎？請進請進！”

忽然反應過來的王九，神情真切，給凌言牽著馬，招呼著凌言入城。

“老大，這馬車...”

“王九，他們是我的客人。”

見一名兵丁同王九回報，凌言咳了一聲。

“原來如此，都放行！讓凌爺進城！”

在守城兵丁的帶領下進城的一行人，洛青牽著馬看著給自己引路的兵丁，咧了咧嘴，笑了起來，這種感覺挺有意思的。

只是，蘇煜感覺身后的一道目光，微微回頭，看向了那與幾名兵丁站在一起的王九，一起說著什么。

有些不對勁。

目光收回，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的蘇煜。

而王九這邊，一名兵丁用著驚異的聲音說道：“凌家的家主？王...咳，不是說他們死在山匪手里了嗎？”

“有意思，應該是撿回一條命了。”

“嘿，卻不想好不容易活著回來，嘖嘖，怕是沒下次咯。”

“要你多嘴？”

王九瞪了一名兵丁一眼，讓其襟噤了聲。

“老大，你說我們要不要去通告王家，告訴他們凌家家主還沒死？”

然后，提議的這名兵丁被王九踹了一腳。

“老大...”

有些委屈的兵丁揉了揉挨踹的地方。

“豬腦子，誰讓你去告訴王家的？去告訴城主大人才是！”

“不都一樣嘛...”

如此低聲嘀咕起來的兵丁，混入人潮當中，去匯報給城主凌家一事了。

“有趣，有趣，這白云城，接下來要熱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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