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農女大當家 600 跪
榮嬤嬤大哭,“娘娘,我的娘娘啊……你好苦的命啊……”
永和宮內,一片凄慘哭泣聲。
禁衛軍頭領戴大人見狀皺眉,請示袁青,“袁公公,皇上還有口諭,不宜在此多做逗留。”
袁青嘆了一聲,略彎了腰,“貴妃娘娘,您是自己上路,還是老奴著人伺候您上路?”
此話一出,哭泣聲一頓。
榮嬤嬤抱著周貴妃,視死如歸,抬頭迎上袁青,“此事我家娘半分不知情,要殺就殺了我這個老東西消皇上的怒火……”
“嬤嬤,這是要讓我為難了。”袁青似無奈似惋惜,眼中憐憫依舊,看了眼瘋狂傻笑的周貴妃,搖了搖頭,身子緩緩直起,抬起手,就要揮下。
周貴妃突然停下,目光直看向托盤上的毒藥,“不勞袁公公動手,本宮……自己來。”
“娘娘!”榮嬤嬤滿臉悲戚。
周貴妃回頭寬慰她,“嬤嬤不要傷心,早在他對齊家動手時,咱們不就有了今日的覺悟嗎?相比慘死的祁王,本宮已經勝過齊賢妃太多了!只要城兒沒死,周家就不會完,這天啟的皇位就一定是他的!”
“我的娘娘啊,你要心疼死嬤嬤了……”榮嬤嬤哭的動容。
周貴妃卻淡淡的笑了,“他沒心沒肺,冷血冷情,連親生兒子都殺,遲早會遭報應!他想這天下江山千秋萬代都是他的,也要看他有沒有那么長的命!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我呸!”
“大膽!周氏之女,竟敢詆毀皇上!”戴大人大喝,蹭的一聲抽出長劍,劍尖泛著寒光直戳到周貴妃面門。
周貴妃卻分毫未動,明媚的一雙眉眼緩緩抬起,眸內的光芒仿佛是灼燒的太陽,耀眼的讓人不敢直視,袁青又是一聲惋惜輕嘆。
周貴妃生了一雙好眉眼,那般嬌小柔弱的身軀卻有著這樣一雙英姿錚錚的眉眼,像極了……蕭皇后。
只可惜,她卻沒有蕭皇后的好命……
好命嗎?
想到蕭家一門父子雙忠烈,卻被潑臟水滿身冤屈而死,蕭家滿門更是不得善終,忍不住又輕輕嘆了一聲,抬手攔了戴大人。
“貴妃娘娘,老奴伺候您上路。”
他伸手接了托盤,半跪下,將其中的毒藥拿起來,遞給周貴妃。
周貴妃看著他,愣了一瞬,“公公……”
話剛起了一個頭,袁青手中的毒藥被斜地里伸出來的一只手一把抓了過去,張嘴倒了進去。
周貴妃一驚,“嬤嬤。”
榮嬤嬤對她一笑,口中溢出一絲鮮血,“娘娘,奴婢……奴婢先走一步,為娘娘探路!”
話落,口吐鮮血倒在周貴妃懷里。
袁青蹙了蹙眉頭,“本想著毒藥是送娘娘上路最快的方法,現在,娘娘倒只剩下匕首與白綾了……”
“不叫公公為難。”周貴妃對他一笑,伸手抓了匕首,放在脖頸上,白皙柔嫩的皮膚上橫著寒芒,稍微一動便帶起一絲血條,畫面美的讓人驚心動魄。
袁青直起身子,將托盤交于身后太監,跪下,行禮,“送貴妃娘娘上路。”
周貴妃嗤笑一聲,“袁青,將我方才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轉給他,告訴他,老娘在地底下等著他!讓他快著點兒!”
話音落,匕首毫不猶豫割開脖頸上的大動脈,倒在榮嬤嬤身上。
一生柔弱的周貴妃,臨死,卻露出了自己的女兒本性。
袁青看著她的尸體,眸色幽深。
一整日,袁青與禁衛軍掃蕩著整個后宮,幾乎抓了將近十分之一的宮女與太監。
榮坤宮內,邱姑姑將動靜轉述給蕭皇后,蕭皇后望著窗外的天空沉默了許久,一句話都沒有說。
等文武百官知道周家滅門,閑王逃逸,周貴妃被賜死的消息時,大事已定。
一群人,都懵了。
明明先前在太極殿,皇上聽勸了啊。
雖然沒答應不殺閑王,可也沒說要殺閑王,要滅周家啊?!
現在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這是一意孤行,連知會他們一聲都不愿意了?!
說動手,直接就動手了?!
那還要他們這些文武百官做什么?
有什么事,你自己辦了得了!
文武百官又驚又怒又害怕!
驚的是盛文帝果然喜怒無常,行事乖張;
怒的是盛文帝但他們不存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害怕的是下一次是不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盛文帝也能同樣這樣不吭不響的要了他們的命?!
這事誰能干?!
誰也不會愿意!
所以。
文武百官,難得的沒有商議,便意見一致,集體入宮請見盛文帝,要求諫言,要求給出殺害周老丞相一家的證據!給出閑王謀朝篡位的切實證據,他們不接受莫須有的罪名!
待到了宮內,再得知盛文帝竟血洗皇宮,處理了周家與齊家安插在宮內的眼線近千人,更是不能接受!
眼線你看著煩,調開就是了,你大開殺戒是為哪般?
你是暴君嗎?
動不動就殺人見血?!
他們對盛文帝的恐懼,和對自身性命的不安全感瞬間達到的了巔峰!
一群人火急燎燒的進了玉清宮,不顧禁衛軍的死命威脅,在玉清宮外跪成了一團烏泱泱。
袁青得了消息,忙去規勸。
“諸位大人這是做什么?圣上舊毒未愈,又被人下了新毒,如今正是心力交瘁休養身子的關鍵時刻,你們這是……這是要出事的啊。戴大人,快,趕緊讓你的人扶諸位大人起身,送出宮……”
“袁青!”有老大臣見禁衛軍要動手,一聲大喝,撩著袍子從地上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身為大內總管,跟禁衛軍勾勾搭搭,誰給你的權力?誰讓你干政的?你想干什么?你想學魏忠賢嗎?!”
魏忠賢是誰,在座都知道。
這話無疑是將袁青推上風頭浪尖,指責他有不臣之心。
袁青臉色一僵,看向開口的老大臣,神情頗有幾分無奈,“宋大人,老奴伺候圣上幾十年,您可見老奴起過半分疑心?老奴知道你們為何事而來,但事情已成定局,諸位何苦再做無用功?那周家與四殿下有錯在先,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有錯在先?先滅了齊家滿門,再殺了周丞相一家,后面是不是就要輪到我們這些大臣了!皇上眼里還有人命嗎?”
“人證物證尚未確定,便派禁衛軍前去圍堵殺人,這與那些喪心病狂的殺人魔有什么區別?!”
“今日有齊、有周,明日就有我等!這件事,皇上必須給我等一個交代!否則……”
“我等便是跪死在這玉清宮,也好過日后死的不明不白!”
“請皇上給我等一個非殺周、齊兩家的理由!”
袁青有些頭疼,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禁衛軍頭領戴大人一直跟在他左右,見狀,小聲問道,“袁公公,怎么辦?這些人怕是軟硬不吃,皇上那邊……”
“圣上好不容易點了安息香睡著,這會兒強制叫醒,會出大事的。”袁青是真的頭疼,這些人若真的吵醒了暴怒中的盛文帝,死人怕是必然的。
戴大人一聽,有些著急,“那怎么辦?可會連累到我們?”
袁青蹙了蹙眉,瞧他一眼,戴大人有些尷尬,“我這不是……不是害怕再來一百軍棍……”
袁青撇開視線,看著文武百官的神情,憂心忡忡。
“諸位……這是何苦呢?”
跪在他不遠處的一個官員,突然膝行兩步,朝他抱拳作揖,“袁公公,順天府尹陳思源,求見圣駕,還請公公通傳一聲,我等今日必要見皇上一面,問清緣由,請公公通傳!”
陳思源……
袁青的眉頭幾乎擰成了疙瘩,瞪著眼前的年輕人,這人他認識,可不就是撿了便宜得了順天府尹一職后,投奔了靖王,哦,不,那會兒的靖王已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了。
沒了祁王與閑王,靖王這個原先最不被看好的皇子竟然成了唯一的成年皇子,天啟名正言順的下一順位繼承人。
想到這,袁青眼睛一亮,他一把抓過戴大人,“你走一趟宮外,將太子殿下喊來,就說文武百官在玉清宮,逼迫圣上,讓他速來處理。”
“這……可行嗎?”戴大人瞧著烏漆嘛黑的一群軟硬不吃的文武大臣,有些發怵。
這些人,打不得罵不得講道理又不聽,跟逼宮有什么區別。
他皺眉,冷臉,湊近袁青,壓低聲音道,“公公,要不,咱們殺兩個,震懾震懾他們!”
“殺兩個?殺誰?”袁青瞇眼瞪過去,“這里哪個是你能隨便殺的?!殺了怎么解釋?其他官員愿不愿意,你想過嗎?”
戴大人愣了愣,陪著笑,“公公說不殺就不殺,我這就去請太子殿下。”
說罷,在袁青的冷眼下,快步離去。
文武百官見袁青使喚禁衛軍頭領跟使喚下人一樣,不由面面相覷,先前還覺得有人罵袁青是魏忠賢話太過,如今卻覺得,無風不起浪是很有道理的。
不知誰帶頭高喊了一聲,“皇上,臣等有話說,臣等求見圣駕……”
場面靜了一瞬,接著就有人跟上,“老臣要諫言,皇上不聽百官意見,一意孤行,殺害周家滿門,請皇上給臣等一個交代,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
“請皇上給臣等一個交代,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
“請皇上給臣等一個交代,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
聲勢浩蕩,幾乎響徹天空。
“大膽!”玉清宮寢殿內,傳來盛文帝暴怒的大喝聲。
袁青順著聲音方向看過去,微微嘆了一口氣,瞥了眼這些文武百官,無奈,不作不死,他們……這是嫌死的慢啊!
小袁太監從宮內飛奔而出,看到袁青,急的臉都白了,“義父,皇上發火了,要我喊您進去,問是怎么回事兒?”
他掃了眼跪了滿地的文武百官,有些驚恐的往后退了一步。
袁青搖頭,“你在這守著,等太子殿下來了,請他安撫這些人,我進去……安撫圣上。”
小袁太監這會兒聽清楚了文武百官喊的是什么,頭上的汗一滴一滴往下落,這些人可真是不怕死啊。
皇上正是心情不好的時候,連義父都打,這些人敢這會兒在龍頭山拔毛,簡直不知死活!
他深吸一口氣,“義父快去,這里有我。”
袁青拍拍他,“別怕。”
小袁太監搖頭,“我不怕。”
袁青笑笑,臨走掃了眼陳思源,眉眼掠過一絲思慮,轉身進了玉清宮。
寢殿內,盛文帝果然又打砸了不少東西,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個個抖成了篩子。
見袁青進來,盛文帝擺了手,“滾!”
宮女與太監幾乎手腳并用,從地上爬起來,飛快退離寢殿。
袁青上前,垂首立在床前,“圣上,不必動怒,不過是幾個大臣不知道四殿下又對您下毒,才來多嘴幾句,您不用跟他們一般計較。”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他們會這樣鬧!”盛文帝呵呵冷笑,“姓徐的太監死了,他們肯定以為朕編纂的,肯定覺得閑王是無辜的,肯定覺得朕殘暴血腥,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
“接二連三下毒害朕,他們那是身為兒子,身為外家該做的事嗎?!朕沒有治他們結黨營私的罪,他們倒指責起朕了?誰給他們的膽子?!”
“圣上,先前老奴就提醒過您,文武百官怕是會詬病,如今……要不老奴出去與他們解釋一番,畢竟是四殿下再次下毒害您再先,您看可行?”
盛文帝暴怒,抬眸瞪著袁青,“你去,告訴他們,朕殺周家是因為……等等!朕為什么要向他們解釋?朕是九五之尊,朕是一國之君,朕做什么事,為什么要向他們解釋?!他們算什么東西?!”
“圣上!”袁青著急,不由提高聲音蓋過盛文帝暴怒的喝叫,“您是皇帝,是他們的君主,可……治理天啟需要靠這些大臣啊,他們要解釋,您給他們一個解釋,老祖宗有訓,謀朝篡位者死不足惜,大臣們肯定會理解圣上的……”
“治理天啟?”盛文帝好似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朕靠他們?沒了他們朕還能提拔其他人!想要朕解釋,門都沒有!你出去,告訴他們,再敢喊一句,拖出去,格殺勿論!再有不聽話的,株連九族!”
袁青大吃一驚,噗通跪地,“圣上,萬萬不可啊!如此行事有違您圣君之名啊!老奴已著戴大人去請太子殿下,不如外面的事就交由太子殿下處理,圣上安心養傷,您看可好?”
“楚元翎?”盛文帝怔了一瞬,待反應過來袁青話中的意思,氣的胸口起伏,一把抓過身后的靠枕,朝袁青砸了過去。
“朕還沒死,輪得到他那個小畜生?!”
寢殿內突然陷入一陣安靜,袁青回頭,正看到太子殿下面色發白的站在門口,將盛文帝那句小畜生聽了個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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