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妝 第八章 約定
凌畫已經很久沒有良心痛了。
她看著宴輕,扭過臉輕聲咳嗽一聲,又轉回頭,慢慢地說,“我不求小侯爺金榜登科功名利祿大展宏圖,也不求小侯爺對我多好,更不會對小侯爺提諸多要求,頂多就占著小侯爺一個妻子的名分罷了,小侯爺喜歡做紈绔,吃喝玩樂等等,以前做什么,以后還做什么就是,我一律都不會干涉。小侯爺娶了我,也不是沒好處的,最基本的一點,太后娘娘不會隔三差五就督促您娶妻了,您從今以后都沒了心煩。”
宴輕面色一頓,終于正眼看凌畫,“當真?”
“當真!”
宴輕掙扎,威脅他不怕,但這誘惑有點兒大,他扭著身子站在天平的兩端蹦跳了一會兒,終于良心和誘惑占了上風,點頭同意,“那好吧,但你要簽字立約。”
“行!”凌畫見魚上鉤,答應的很是干脆。
洽談的如此順利,讓長寧宮的一眾人等都有點兒目瞪口呆。
不愧是凌小姐,讓混賬的出了名的宴小侯爺這么輕而易舉就答應了。他們還以為,太后讓他們跟著凌小姐來,是要動手,將人綁了,然后再按著脖子按著手指頭簽字畫押,而宴小侯爺的脾氣估計至死不點頭,他們得使出渾身解數才行。
沒想到,事情的經過和結果都大大地出人意料,真是兵不血刃。
不止長寧宮上下都很服氣,就是端敬候府的所有人也很服氣。
凌小姐厲害有手段的名聲,真不是白得的。
宴輕其實不太相信凌畫的人品,所以,他吩咐端陽,“去,取筆墨紙硯來,我們現在就立下約法三章。”
端陽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凌畫提醒他,“要不要請個見證人來?”
宴輕一聽覺得她還算靠譜,放下了點兒心,“行,那請誰?”
凌畫想了想,“在早朝上彈劾你最兇的三位御史,不如都請來?他們如此剛正不阿,一定不會包庇我們倆任何一個人。”
宴輕抓住關鍵,“彈劾我?”
“是啊。”凌畫給他科普,“宋御史,崔御史,陳御史,他們每個人寫了三本折子,彈劾這件事兒,十分不滿,陛下被他們吵的頭疼,我進宮面圣時,還受了牽連,訓斥了我半天,說我連自己的婚事兒都處理不好,惹出這么大的麻煩事兒來,讓我自己解決。”
她嘆了口氣,“我也是無奈,只能親自來上門找小侯爺了。”
一副完全被逼迫的語氣。
宴輕的良心又多了點兒,很護犢子地說,“他們真是吃飽了撐的,管天管地,還管月老牽紅線了?”
“就是。”凌畫和他一起吐槽,“以后你我相敬如賓,和睦相處,不打架,不拌嘴,恩恩愛愛,看他們還好意思說三道四?”
宴輕睜大眼睛,“恩恩愛愛?”
這是個什么鬼?
凌畫無辜地看著他,“做給人看的嘛,你知道的,我很要面子的。”,話落,她露出委屈的神色,“你和秦桓昨日弄出婚約轉讓書來,讓我很丟面子的,而我這幾年受陛下重用,在朝中又得罪了不少人,如今都等著看我笑話呢。”
宴輕:“……”
他憋了一會兒,差點兒把自己憋壞,“我不會演戲。”
凌畫不贊同,昨兒搭戲臺你和秦桓演的不是挺好嗎?她面色不露心中腹誹,“就今日演演戲,以后在大婚的時候人前演演戲,一年到頭估計也演不了一兩次。”
宴輕:“……”
他撓撓耳朵,覺得一年到頭一兩次還勉強能接受,于是答應,“行吧!”
當事者迷,旁觀者清。管家在一旁瞧的沒眼看,心里想著,我的小侯爺哎,把你賣給凌小姐,你怕是還會幫她數錢。
端敬候府從今兒起,真是板上釘釘要進一個女主子了。他還是很高興的。決定打死都不提醒小侯爺這里面有坑。
凌畫見宴輕答應,轉頭對長寧宮的一位管事笑著和氣地說,“勞煩公公去三位御史大人府上走一趟,請他們來端敬候府做個見證。”
她的人派去,不見得請的來人,宴輕的人派去,更是夠嗆,但太后的人前去,三位御史大人絕對不會不給太后面子,一定會來這一趟。
長寧宮管事心里樂的不行,十分樂意跑腿,這一趟的差事兒辦好了,太后娘娘的賞賜少不了,答應的痛快,立即去了。
不多時,端陽拿來筆墨紙硯,鋪在了桌子上,自己退在一旁磨墨。
磨墨好后,凌畫問宴輕,“你寫還是我寫?”
“你來吧!”宴輕懶得動筆,這筆墨的香氣他就不想聞。
凌畫點頭,毫無負擔地拿起筆,一手簪花小楷,看著真是賞心悅目,她先寫了約定二字,然后開始寫約定的內容,沒一味地埋頭自己寫,反而很是秉持公平公正公道不霸道的商量原則,邊寫邊問宴輕,讓他實打實地參與進來。
宴輕同意的,她就寫上,宴輕不同意的,她就不寫,給了宴輕很大的尊重。
宴輕得到了尊重,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點兒,語氣也不像早先那么硬邦邦了,見凌畫寫完,對她問,“這個要不要一式三份?”
凌畫暫且擱下筆,揉著手腕說,“咱們倆一人一份就好了吧?這種東西是不是不太好往外拿?”
宴輕后知后覺地皺眉,“的確不太好往外拿,你如此好面子,那三個討厭鬼的御史來了瞧見了,是不是會背后笑話你?萬一大嘴巴的說出去,你臉上還有光嗎?”
“御史本就是見縫插針,沒事兒還要說道三分,更遑論有事了。”凌畫無奈,“可是正因為他們這樣,才顯得剛正不阿,是最好的證人。”
宴輕大手一揮,“端陽,去把那個誰叫回來,不必請他們來了,不要見證了。”
讓人看笑話這件事兒,堅決不能再做了。
凌畫揉手腕的動作一頓,看著宴輕,“不要見證了?你放心我嗎?”
宴輕不太放心,但比起被人笑話,他還是對于這個即將冠上他姓氏的人報以那么丁點兒的自己人不該被人笑話和欺負的心里,親疏遠近分的很清楚,誠懇地對凌畫教育,“你雖是女子,也要記住,要言而有信,一諾千金。”
凌畫微笑,“好,我一定守信重諾。你放心,我若無信,也掌管不了江南漕運這么大的攤子。”
這句話很有說服力,宴輕覺得可信,點點頭,看著她一直揉手腕,“你手疼?”
“嗯,當初敲登聞鼓的時候太用力,寫久了字就手腕疼。”凌畫說的云淡風輕,“沒關系,我歇一會兒再寫。”
宴輕差點兒脫口說我寫吧,幸好控制住了自己,撇開臉,“那就歇一會兒吧!”
當初登聞鼓沒敲幾下,手腕不會疼,真正讓她脫層皮的其實是身子骨。
御庭司的五十板子不是鬧著玩的,她被打的只剩一口氣,若沒有陛下和太后嚴令太醫院用最好的藥給她施救,她興許那一口氣就上不來了。
不過,在宴輕面前,她該裝的地方還是要裝,不裝的話,怎么讓他心疼呢。
雖然如今八竿子剛打著那么一點兒,讓他心疼為時過早了點兒,但就如塵土一樣,一層一層的看不見的往上堆,早晚能厚三尺深。
凌畫歇了一會兒后,又提筆開始攥抄一份一模一樣的,抄完后,又揉著手腕說,“你簽字按手印吧!”
宴輕有點兒不自在,兩個人的事兒,讓她一個人辛辛苦苦書寫又攥抄,他臉皮再厚都有點兒撐不住場面,他默不作聲地拿起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沒說話。
凌畫心里暗笑,這么純良的人啊,哎,讓她騙他都有點兒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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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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