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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八〇章 垂釣

更新時間:2025-02-02  作者:熬夜吃蘋果
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八八〇章 垂釣
“鬼祖的想法是什么,受爺知曉么?”

干始圣帝被動回答了這么久,總算是主動開口了一次。

他并未正面回答徐小受的問題,似乎篤定自己此問份量,要比徐小受的高上許多。

“愿聞其詳。”

臟人固然是臟,總有他獨到的理解。

對于鬼祖的立場定位,徐小受都感到模糊。

若說是敵,他手上拿了人家的饋贈,死神之鐮中包含了輪回一道的感悟,禮不可謂不重。

若說是友,悲鳴帝境大環境如此,北槐都無比極端,藥祖、鬼祖若還正常,他打從心底不信。

道佩佩久居干始帝境,毗鄰悲鳴,或許還真了解得更多?

“那便讓本帝來說道說道罷!”

此方空間,早已破碎,干始圣帝頂著阿戒的外表,踱步于碎流、星空之間。

閑庭信步中,分明流露著極為強大的自信,沒來由看過去,總給人以一種小孩裝大人的滑稽感。

“要提鬼祖,首先繞不開悲鳴的北槐、藥祖,云山的華長燈。”

“而說到藥祖,又繞不開如今時境裂縫外,虎視眈眈的魔、藥、祟三祖。”

“受爺且看。”

小佩佩手一招。

腳下、背后時空碎流堙滅。

星光遍灑間,遙遠處呈現出了時境裂縫外的星空。

塔下棺槨、槐樹虛影、紫色巨瞳。

三祖之相,被星光遮掩得無比模糊。

剛剛好卡在徐小受可以認出三祖身份來,又不至于因此惹來關注的微妙程度。

“有點東西……”

僅這一手坐帳干始,偷窺祖神的尺度把握,徐小受便得給這道佩佩的實力評價,拔高不止一個等級。

連偷窺祖神都能做到,這么看來,五域大小事,只要道佩佩想,隨時都可以看到?

那他還說這么多年沒和道穹蒼聯系,分明看見,就是一種強聯系……徐小受浮想聯翩。

干始圣帝并未指向三祖,而是拂袖至那片幻化出來的虛幻星空,徐徐道:

“華八之戰,姑且不論結局。”

“魔、藥、祟三祖,若必須要有一個率先沖鋒,進入五域,受爺覺得是誰?”

這倒是一個難題。

徐小受并未回答:“你直接說,我洗耳恭聽。”擺明了道佩佩也有合作之心,想和自己聊點真東西,那便不用委宛了。

干始圣帝負手一笑,盯向那大世槐虛影道:

“是藥祖。”

“但并非是因為圣魔、術邪各皆歸一,藥祖尚且為二,力有不及。”

“相反,祂的狀態,是三祖中保存得最完美的。”

藥祖……

也就是說,在道佩佩的棋局中,華八之后,藥祖又是一枚棋。

但身先士卒,藥祖真不怕槍打出頭鳥,被魔祖、祟陰當槍使?

干始圣帝似乎知曉徐小受在想什么,說道:

“正因為狀態保存得還算不錯,祂并無太多顧慮。”

“而最主要的一點,還在于藥祖性急,或者說偏執。”

“祂思考之時,不會想那么多,只要大方向不出錯,細枝末節的錯誤,常常會在行動時隨手抹除,這是習慣,經我多年觀察后得知。”

習慣,害死人……

徐小受真覺得這家伙的思維方式,簡直就是披著阿戒外皮的道穹蒼,根本一模一樣。

他繼續往下聽,盯著道佩佩表現。

后者雙手一撫,身前便多了一個星空棋盤,他上道具了:

“此局,名為圣神大陸。”

他先是捏起兩枚棋子,放入局中,毗鄰彼此,棋上各自懸浮起了虛幻的劍。

一為狩鬼。

一為斷劍。

同一時間,星空棋盤往下一凹,那一部分變成了靈榆山。

靈榆山幻化,又化出了靈湖,呈現出最新戰況,美輪美奐。

華八之戰……

徐小受不語,靜靜的看。

道佩佩又一拂袖,星空棋局外,多出了三枚祖神棋子,各皆神異非凡。

他捏住其中一枚頂上懸有大世槐虛影的棋子,置入棋局之中,說道:

“藥祖一入局,變數可就太多了。”

“首先,祂成為眾矢之的后,后方二祖,便很難再看得清了。”

徐小受跟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隨著星空棋局間藥祖棋子的凝實、顯化。

星空外魔祖、祟陰棋子,變得無比虛幻,幾乎隱于局外到不可察覺的地步。

道佩佩并沒停下,繼續執棋入局,思路極為清晰:

“但要想看見祂們,方法還是有的,那便是鎖定之前二祖暴露出來的后手。”

“譬如,十字街角!”

他又捏起一棋,棋子頂上,化出十字街角景色,置于棋盤中靈榆山附近:

“此乃,魔祖之身。”

道佩佩指著棋子望來,見徐小受沉吟不語,笑道:

“十字街角如何演變、發展,神亦到底想做什么,你的后手結局如何,一切尚未發生,都還是變數。”

“因而此處詳情我等不去細論,受爺再看。”

他又捏起一棋,輕輕放于棋盤中,位于靈榆山、十字街角棋子的上方。

棋子頂上,幻化出石殿,他指著這枚棋,介紹道:

“此乃寒宮洞天,魔祖之意。”

“當然,這枚棋子的名字,受爺也可以喚作,月宮棄。”

這家伙……

徐小受瞇了瞇眼,不動聲色繼續聽講。

道佩佩還沒停,又捏來一棋。

這次并未置于棋盤中,而是如境外二祖一般,卡在棋盤的邊界處。

棋子頂上,化出一樓,樓高孤影,月下孑立,意象極為眼熟。

“此乃劍樓。”

“受爺興許依舊感到模棱,我卻可以直言告訴你,這,就是魔祖之靈。”

魔祖身、靈、意,全出來了。

道佩佩拿捏得一清二楚,甚至敢將之放在星空棋盤內外,以為憑借,因此講道。

徐小受心頭微凜。

上一次他遇見能將局勢剖析得如此清楚明白之人,還是道穹蒼。

但道穹蒼面對祖神,似也隱下去了,不知是不敢,還是在藏。

道佩佩這評頭品足的范兒,拿捏得幾乎讓人以為,他不是圣帝,而是祖神之上!

“還有呢?”

徐小受不大敢以貌取人了,指著祟陰棋子:“佩佩兄,這位,你可尚未

提及。”

“祟陰……”

干始圣帝盯著那枚棋子,良久搖搖頭,將之彈飛,“我不知道。”

道穹蒼和祟陰勾結。

你就是道穹蒼,你分明想替他打掩護,你這個狗佩佩。

“那我明白了,佩佩兄繼續。”

徐小受伸手示意棋盤,他現在是真好學。

佩佩老師講課,一針見血,洞幽察微,誰來了不是個好學生?

干始圣帝卻盯著棋局,陷入躊躇。

星空棋盤上下,雖然棋子不多,每一枚卻都如十字街角那般,牽涉眾多人。

真要細數,人力、實力、時間帶來的變數之巨,無可估量。

靠腦力去計算所有的演變過程,十數萬之巨都是少的,完全不可捉摸。

“這盤棋列到這里,已經很夠了。”

干始圣帝將這一方星空棋局撥至左側,拂袖之后,右側再多出一空白棋局:

“受爺應該還沒忘記,我們是在聊鬼祖?”

當然!

徐小受示意他開始,眼睛微熱。

道佩佩率先捏出三子,落于空白星空棋盤上,邊放邊道:

“一為北槐,一為藥祖,一為鬼祖。”

他才指向棋盤,補充解釋道:

“此局,名為悲鳴帝境。”

徐小受點頭表示明白。

道佩佩便將悲鳴帝境棋局上代表藥祖的棋子,和左側圣神大陸棋盤上的藥祖棋子一指。

二者之間,牽上了一條星光之線:

“同時發展。”

他又將北槐棋子,和最開始的華長燈棋子一指,二者之間也牽上了線,同時回頭道:

“鬼祖友你,可曾提醒過你什么,關乎華長燈?“

徐小受略一思索,還真有!

鬼祖忠告,華長燈不能死,還讓自己保他……

思緒到這,徐小受還沒開口回答,道佩佩臉上已經瞇出了微妙的笑容,仿佛他知曉忠告的具體內容。

“你什么意思?”

“沒有。”

“鬼祖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徐小受一問,這家伙便又成為三不知,當真讓人恨得牙癢癢。

他便指向北槐棋子、華長燈棋子中間的線:“與之有關?”

“對。”干始圣帝點頭,“受爺,詳細的我就不說了,道破天機,是

會遭天譴的。”

還說你不是道穹蒼!

徐小受允許他保留神秘,并且重點留意北槐、華長燈之間有什么關聯……

并無關聯啊?

他瞄了眼那線,重新盯向棋盤:“繼續。”

道佩佩跟月老似的,又開始牽線了。

這一次,他將悲鳴帝境棋盤上唯一剩下的鬼祖棋子,和左側棋盤上的華長燈棋子、劍樓棋子一指。

兩條線接上。

兩盤棋,四條線。

這甚至只是區區悲鳴帝境,只是大局的其中之一,就開始有點燒腦了……

徐小受盯著這棋、這線不語,道佩佩主動開口:“找共同點。”

“華長燈修鬼劍術,鬼祖精通靈魂之道,劍樓封的是魔祖之靈。”徐小受脫口而出。

“聰明。”

道佩佩頭一點:“都涉及身靈意中的'靈',可列為同類,所以此三者關聯……受爺,接下來的,聽好了!”

徐小受聚精會神,盯著搖搖晃晃的線。

“華成,則吃鬼;華敗,則鬼吃它。”

“不論華成、華敗,藥祖、北槐必動,前者我們說了,率先入局,祂大

概率會是第一個奪道者。”

“北槐之道,既在鬼獸輪回,又在藥鬼生滅,藥祖動,他也動,可惜之后,我也窺探不清……”

徐小受目光灼灼,思緒瘋狂繚繞。

“還沒完!”

道佩佩真是個瘋子。

他同樣面露狂熱,指向與鬼祖牽線的劍樓,再道:

“華成華敗,藥祖北槐,不動則已,牽一發則動全身。”

“此處落,劍樓出,魔祖之靈必然入場,那便進行到下一步。”

他往棋盤一指,劍樓棋子、十字街角棋子、寒宮洞天棋子,也牽上了線。

“魔祖之靈既出,魔祖身意必現。”

“魔祖合道在即,藥鬼華北不論誰成,必然制止,彼此將成為掣肘。”

“到了這個時候,祂,又會出來了。”

道佩佩往局外一捏,早前不知被彈去哪里的祟陰棋子,頂著顆大眼珠子就登場了。

祂一進場,眼睛里射出紫色光線,同時錨定了魔祖之身靈意,藥鬼華北數棋。

這線一放,兩盤棋縱橫交錯,已教人眼花繚亂:

“祟陰入局,圖一個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不論魔祖贏,還是藥鬼華北贏,祂都會強行染指,施盡渾身解數,只求證道。”

“這是奪道之戰,棋局至此,都是明局。”

明局……

你管這叫明局?

徐小受自認為腦力不菲,看到這里,聽到這里,腦汁也有些燒涸了。

“劍樓!”

他終于盯向了那個一直被自己往后推的棋子。

分明柳扶玉數次想要自己去劍樓悟道,卻一而再、再而三耽擱了,敢情這其中有魔祖之靈的影響在?

“華長燈、北槐之間的線,又代表什么意思?”

他一直沒放棄這個問題,可思來想去,最后也只能勉強得到一個……

華長燈修鬼劍術。

北槐研究鬼獸生命輪回。

二者之間,并無任何聯系與羈絆的關系。

“還有,此局之中,祟陰固然坐得住,魔祖怎可能讓祂當上漁翁?”

“道穹蒼也沒出來,他圖謀甚大,在此局中卻一點都不顯。”

“道佩佩在藏!”

徐小受穩住自己,不讓思緒被帶跑、亂掉。

他不去關注那些還算是變數的三祖、華北,轉頭看向道佩佩:

“鬼祖。”

道佩佩抿唇:“是的,我們在聊鬼祖。”

他指著兩盤棋,以及其上橫縱交錯的十數條線:“棋局明了,受爺隨便

代入任何一枚棋子,從其立場出發思考問題,目標為活下去,以及封神稱祖,便可知各自所圖為何了。”

徐小受沉默。

這兩盤棋,十來條線,夠他琢磨好久了。

所以……

鬼祖要保華長燈。

是因為若華長燈活下來,封神稱祖成功,他可與之一并對抗藥祖、北槐這一組合?

但華長燈若成,則需奪道鬼祖,本身共贏的局面,根本不成立……

等等!

徐小受猛一驚醒。

他再次看向北槐、華長燈之間的線。

“若華長燈與鬼祖'合體',以類鬼獸寄體的方式共存,合二為一,再進一步去吃掉藥祖歸零,這想法……”他看向佩佩。

佩佩點頭:“是一個想法。”

佩佩又笑起來,指了指北槐棋子,代入角色道:“我北槐正希望看到你們如此,畢竟這是我的研究。”

徐小受瞳孔放大。

他又道:“若華長燈奪道鬼祖成功……”

佩佩便指向藥祖棋子,代入角色:“那我們二打一,我和北槐聯合,先把你吃了,再私下討論分配問題,以及對抗魔祖問題。”

這……

徐小受復問道:“若華長燈失敗,鬼祖成……”

佩佩這下搖頭了,“華長燈失敗,鬼祖孑然一身,鬼祖不可能成,祂已站在道的至高,祂唯一的成功希望,正是鬼獸寄體——北槐期盼的祖神實驗體。”

好一個北槐!

徐小受聽得頭皮一麻。

他看到了局外那條垂涎三尺的惡狗,北槐從來都在,北槐從不缺席。

“而且……”

道佩佩依舊指著華長燈、北槐之間的線,正是徐小受最關注,也最不解的那根線:

“華長燈不能輸、不能死。”

“華長燈若輸,若死,北槐單方面成功,奪道藥祖的幾率,也將加大……”

徐小受正想追問為什么。

佩佩聳肩:“我說過了,不能說。”

徐小受怒。

佩佩斬釘截鐵拒絕:“變數夠多了,受爺,你真不能再成為變數了。”

徐小受只能單拎出來,自己思考。

若是常時,或許能有所得,這會兒大腦都燒干了,他是越想越迷糊。

僅僅代入一個鬼祖,就產生這么多疑問。

這兩盤棋,不數地方,不數之人,哪怕只代入重要的幾個,能產生多少問題?

也夠多了!

姓道的,腦子都這么能燒的嗎……

徐小受嘆為觀止,他記下這兩盤殘缺棋局后,最后望向道佩佩:

“你呢?”

“我什么?”道佩佩微笑。

“佩佩兄,你說了這么多,結果你還在局外指指點點,沒入此局,若說是'不想入局',我反正不信。”

某人之前可是一口一個道祖,野心多大,昭然若揭!

道佩佩沒有回答,笑著反問:

“那受爺,此局中我也沒把你列入其中,也沒將八尊諳單獨拎出來細算成敗后續、衍生變數。”

“八尊諳我們不論,受爺,你呢?”

徐小受嗤笑,指著身前棋盤,指著腳下:

“我,就在這里。”

他伸手虛握,掌心中出現了一根釣竿。

一拋后,鉤子往前,甩出去后飛來,剛好勾中了靈榆山華八二棋:

“佩佩兄,圣神大陸已是臭水漩渦,不可入得,局中變數無窮,局外各祖環伺,更別提還有諸如你、我之流。”

“相較之下,大勢一起,反倒是五大圣帝秘境,成了無人問津之地,尤以干始帝境最屬清凈,所以我來了。”

“我欲于干始垂釣,泯于人外,借你寶地一待,佩佩兄不嫌棄吧?”

道佩佩嘴角一勾,表示十分歡迎。

他也指著腳下,回答起了徐小受之前的問題:“那我也在這里。”

他也雙手一握,握出了一根釣竿,拋出去后,卻從兩盤星空棋局之間的空隙劃過,什么都沒勾中。

“受爺于干始垂釣,前有八尊諳,后有盡人,進可攻,退可守。”

我也效仿一二,但我無外力可借,只能等一個愿者上鉤,倒是讓受爺見笑了。”

徐小受盯著他,嗤聲一笑。

道佩佩也轉過頭來,似笑非笑。

二人又齊齊看回棋盤,看回初始靈榆風光,看回華八之戰……

星空棋局,于是安靜了下來。

“道穹蒼,你覺得誰贏?”

“受爺,我說過了,我不是道穹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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