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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九章 不請自來禍趨人,二十余載等新生

更新時間:2023-10-09  作者:熬夜吃蘋果
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四一九章 不請自來禍趨人,二十余載等新生
“發生了什么?”

北面忽然炸開一聲巨響,山搖地動,星光盎然。

此般天地異象,在半凡半靈的常德鎮邊上出現,惹得人心惶惶。

“地震了?”

“還是說,青原山的畜生們集結到了一塊,獸災又要來了?”

“已經十多年沒有獸災了吧……不好,二柱才剛進山不久,該不會……”

“不不,老天爺保佑,二柱這孩子淳樸敦厚,一定不會出事的。”

“哎,得去鐵匠鋪通知他老爹一聲呀!”

“說得對,但誰去?”

這一下,方才擔心曹二柱的鄰里街坊,個個眼神開始回避。

二柱這孩子是可愛,但二柱他那酒鬼老爹,唉,甭提了!

“反正我不去,老楊你……”

“我有事,檔口還沒整理好呢!”

“你有事,那我也有事,我得殺豬了,今個兒已經誤了些時辰。”

“都獸災了還殺豬,趕緊卷好鋪蓋等待跑路吧!”

“不會的,老天爺會保佑我們獸災無難的,就跟十三年前一樣。”

“唉……”

街道上彌散著惶惶不安。

那門扉緊掩的鐵匠鋪里,卻是沒有傳出任何一聲異響。

醉鬼,正常。

后院之中,魁雷漢實則一反常態,毫無半分平日里的邋遢之象,更不再癱軟于地。

他披著大氅,面如斧鑿,線條硬朗,滿臉的絡腮胡上還沾著些墨水,神情游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身前置放有一張大桌,桌上散亂著一幅幅圖畫。

畫上或是圓圈,或是方塊,或是線條……縱橫交錯,無比復雜。

其中,還散布著幾個大姓,或道,或饒,或北,或八……字跡狂放,筆走龍蛇。

若是曹二柱在此,定要大吃一驚。

他印象中的老爹,那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更別說弄墨提字了。

可魁雷漢的字自成一派,儼有大家風范,看得出功底無比扎實。

如是一面,曹二柱二十多年來,不曾見過一次。

“唉……”

后院之中,許久傳出一聲長嘆。

魁雷漢再一次舔了墨筆之后,終究是無法繼續落字,將紙筆擱下后,轉身便躺回了地上去。

大氅掃過,將桌上白紙刷刷掃地。

一大片整理思緒、捋順亂局的圖畫、方塊之中,掠出唯一一件鋒芒盡蓄,遒勁有力的墨寶:

“山高鳥鳴遠,秋亦雪皚皚,吾似林中鹿,禍不請……”

那“請”字的最后一筆,破到了白紙之外,甚至撕掉了邊緣一角。

許是受了驚嚇,筆鋒有錯。

許是蓄勢難藏,決堤而出。

總之,再無后文。

魁雷漢躺回到院子時,大氅翻來一蓋,就閉上了眼睛。

“隆……”

后院驚雷悶響,桌案炸裂,白紙盡碎,如雪紛飛。

再有紫電飛逝過空,于是乎飄飄碎雪,字毀跡亡。

“嗤!”

血色飛濺,麋鹿倒地。

青原山上,曹二柱將長劍從鹿頸中拔了出來,劍下一道青色的劍影隨即消失。

他率先將老爹的任務給完成了。

這之后自然是分割鹿皮、鹿角、鹿肉等一切寶貝,然后收好。

空間戒指這等舉世罕見之物,曹二柱有一個,是老爹送的,所以不必擔心鹿肉腐壞等問題。

“不對勁啊……”

熟稔地處理好身前鹿尸后,曹二柱撓著頭皮,越想越不對勁。

才剛進山,家的方向,就出現了爆炸聲?

那種感覺,又出來了!

從小到大,每逢鐵匠鋪來了一些特殊的客人,比如那位白衣的叔叔后。

老爹就會叫自己進山狩獵,且時日比正常的要久,起步都是半月、一月。

而平日里,自己進山最多不能超過三天,因為老爹要吃熱菜熱飯,自己則要回家煮給他吃。

離家久了些,老爹都要問去了何方,做了何事,接觸了何人……

但這種久的,就不會。

老爹一概不問,隨便自己浪,好像跑了也沒關系。

這種古怪,伴隨了曹二柱二十多年,但好像也不能算作“古怪”。

因為每次回家時,都沒有什么意外發生。

常德鎮還是那個常德鎮。

鐵匠鋪還是那個鐵匠鋪。

老爹依舊那副樣子,半死不活的。

但怪就怪在這里了!

“怎么俺每次一出來,家里就有異變?”曹二柱茫然。

這回是爆炸巨響。

上次是常德鎮的白天突兀變成了夜晚,那月光至今回想起來還像在做夢。

再上次是天降異象,空間破裂,好像有怪物要從天空爬出來。

還有小時候記憶最深刻的那幾回……

一次是天空飄滿了無數把小劍,朝著某一個方向齊齊一拜,教人萬分震撼。

一次是整個常德鎮都被白色火焰包裹,像是要將鄰里街坊的大伙們給活活燒死。

就那一回,曹二柱嚇得提前回家,結果什么都沒有看到,卻給老爹罵了個狗血淋頭。

從此,他不敢擅自提前回家了。

“感覺大家都有秘密瞞著我,老爹也是……”

曹二柱嘀咕了一句,很快就忘記了這些事情,因為他也有秘密瞞著老爹。

在六歲時,他有一次進山,遇到了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妹子。

那妹子使一口斷了的石劍,就能將他斬敗。

可惜老爹不讓自己以罰神刑劫示人,不然或可一戰。

在之后幾次進山中,曹二柱都去挑戰這個妹子,結果是罰神刑劫不出,他一次次落敗。

老爹說煉靈界隨處可見像他那樣的中高手,曹二柱自此深信不疑。

他很好奇那妹子師承何人,竟也會一點徹神念的運用之法,還能寄以劍術之中。

終于有一回,他偷偷使了罰神刑劫隱藏行跡,跟著那妹子去到了一個瀑布。

這回,總算是讓曹二柱逮住了真相。

他見到了一位得道仙人。

跟老爹截然不同,這個仙人完美滿足了曹二柱對于強大的正面想象。

他能運一把云劍,行天斷瀑,裂空攝神。

也會那特殊的徹神念,還指點妹子修行——分明是她的師父!

毫無疑問,小曹二柱行蹤敗露,卻沒有惹來殺身之禍。

那老仙人很是友好。

小曹二柱也渴望成為一名仙氣飄飄的劍修,而不是只會揮大錘的鐵匠。

他選擇性的遺忘了老爹的叮囑,覺得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看起來像是好人的,其實不一定全部都是壞人。

最終,老仙人還是沒收他。

但說了可以跟著練,然道不同,最后終究還是得回到他的路子去。

“八月妹子!”

趕到青原山瀑布的時候,老爺子他們都在。

曹二柱可開心了。

有時候他進山來這里,是找不到老爺子他們的,因為他們時常會去云游四方。

曹二柱也曾提過一句帶上自己,他當然又選擇性遺忘了老爹。

但老爺子他們好像是看出來了自己還有老爹需要照顧,沒一次肯帶他。

“曹二柱。”

一道沙啞干澀的聲音傳來。

八月妹子伏案不知道在寫著什么,她身后的熊白君開口了。

熊白君是一頭白熊,名字是八月取的,它的體型比曹二柱還高、還壯,平日里替八月持劍,是她的朋友。

當然,熊白君也會劍術。

在老爺子身邊的,不管是不是人,好像都會劍術?

六歲那年,當這頭白熊口吐人言的時候,曹二柱饞壞了。

結果,他險些被一劍斬飛頭顱,以后再也不敢覬覦熊白君的熊掌。

“曹二柱,你來了?”

小案桌前的白衣少女八月放下了紙筆,抬起頭來,盈盈一笑。

她生有一張白凈無瑕的鵝蛋臉,眼神澄澈空靈,現如今已出落成了一個窈窕的大姑娘。

曹二柱看著她,總會想到自己多年未見的妹妹。

他總覺得八月應該是一個天上才有的仙女,當然他也知道,這一切都是錯覺。

“咻!”

當八月妹子含笑看來時,她身后瀑布陡然破開刺響。

一道道水劍飛射而來,蘊含銀白色的徹神念,點破虛空,就要洞穿他的頭顱。

“轟!”

曹二柱伸手一擋。

罰神刑劫及時開啟,才擋下了這名為“劍念”的徹神念攻擊。

然那劍術中蘊含著的他參悟許久都不曾精通的“點道”,將他震退了半步。

“你不要惹俺!”

“俺現在已經突破了,是不想跟你動手,否則你打不過的!”

曹二柱氣呼呼的,剛見好朋友的好心情,一下子給破壞掉了。

“咯咯……”

白衣少女掩嘴而笑,笑聲如風鈴般清脆,她按著桌子起身,眸中狡黠之色一閃而過。

“小白,揍他!”

小袖一揮,熊白君吼聲既起。

凌空躍起時,拔出了它護著的紫色巨劍,一劍劈下。

它的身后高空化出萬把虛空小劍。

它的紫色巨劍之下,化出青色劍影。

它攜勢而來,瀑布急流落下時,飛水之劍便跟著演化成青色,化作劍界直掠而出。

曹二柱放下了背上的包裹。

他不是在開玩笑,以前他打這熊白君,尚需出三分力的罰神刑劫。

現在……

“破!”

曹二柱腳下一展,雷系奧義陣圖一開。

他當空一喝,天穹震裂,雷音滾滾,化作紫色電海猛然炸開。

“轟!”

熊白君倒飛而出,渾身白毛即刻焦黑無比,倒在地上開始抽搐。

“你……”

八月俏臉怔然,呆呆望著曹二柱腳下的奧義陣圖。

瀑布之下,盤膝而坐,閉目養神,飛流落而迫分,霧靄縈而未掩的白衣老者,忽也睜開了雙眸。

“雷系奧義,你修成了?”

老者從瀑布下站了起來,白衣須眉,仙風道骨。

“老爺紙,二柱欺負小白!”

八月如鳥雀一般輕盈飛去,一把抓起了老爺子的胳膊開始搖啊搖,還抹起了并不存在的淚花:

“嗚嗚嗚,小白被他打死了。”

“他一修成奧義,就過來想吃熊掌,他惦記了這一口二十年!”

“我們就不應該專程過來一趟告訴他,他就是個白眼狼!”

“你……”曹二柱氣得發抖,指著那廝,感覺這不是仙女,是個魔女,“你胡說八道!”

白衣老者自然知道真相掌握在厚道人手上,甩開了小魔女后,從瀑布下一躍飛出。

“老爺子。”曹二柱連忙鞠躬,行了個古劍禮。

“雷系奧義,你父親應該不會讓你示以外人看。”老者端詳著奧義陣圖,撫須而笑。

曹二柱憨憨撓頭:“你們不是外人。”

少女八月也走了過來,抱著胸脯,蹙著柳葉眉,踩著奧義陣圖好奇地打量著,邊看邊嘀咕:

“紫色的奧義陣圖,比第二境界好看多了!”

“算你二柱還有些良心,不枉老爺子教你這么多年劍,肯開給我看陣圖。”

“就是天賦太差了!靈劍一道寄托在你身上,是半分不可能看到希望!老爺紙你說是吧?還是得去找徐小受……”

曹二柱慚愧:“俺老爹也說俺天賦太差。”

八月一下像是給噎住了。

她抬起眸子來瞪了這傻大個一眼,沒有說話,只翻著白眼扭頭,噔噔小跑去查看小白傷勢了。

“收起來吧,以后莫要示人奧義陣圖,這會為你帶來殺身之禍。”白衣老者觀完后道。

“哦。”曹二柱急忙藏好陣圖,隨后一問,“八月妹子剛才說,您們要來告知俺什么?”

“我們要離開了。”白衣老者微笑。

“啊?”曹二柱傻眼,雷系奧義,如遭雷擊。

不遠處,熊白君已經在服完丹藥后站起來了。

雖然烏漆嘛黑的看起來被打得很臟,但被罰神刑劫轟了這么多年,它也算皮糙肉厚。

且曹二柱那一擊分明留手了,沒有發動徹神念只是一道雷音……雖然是奧義之雷。

八月坐在高大人立的熊白君肩膀上,荷葉般的裙擺下,白玉小腿晃蕩著,她歪著腦袋笑呵呵道:

“我和老爺子,和小白,都要走啦!”

“以后也不會再來這里了,所以過來跟你道別,希望你不要哭戚戚流鼻涕咿呀喊著想我們。”

她捂著嘴笑。

然后拍了拍屁股下還在傻愣著的熊白君。

大白熊也伸出了熊掌,“嚯嚯”地開始捂嘴笑。

曹二柱是一點都笑不出來,急不可耐望向老爺子:“這不是真的!”

“這是真的。”老爺子頷首言道,“此去一別,經年不歸,只能有緣再會。”

“可是!”曹二柱急得轉圈,分明是思緒都亂了,不知該說點什么。

他甚至不知曉八月是否八月妹子的真名,老爺子姓甚名誰,他們家在何處。

這一別,單靠緣分,怕是一輩子都無法再相見了!

因為老爹不允許他踏足煉靈界。

“俺們是朋友!”曹二柱看向老爺子,看向八月,看向熊白君。

“是呀,所以我叫老爺子說,得過來跟你道別……啊!我就知道你要哭,你可別哭,我最怕人哭。”八月指著傻大個,試圖用目光阻止流淚。

“俺……”曹二柱真要急哭了,朋友怎么能這樣突然要告別遠離呢,這不是朋友,大鐵錘都沒離開過自己。

“俺跟你們走!”他靈機一動,叛逆期雖遲但到。

“不可。”老爺子搖身往后走去,“老朽只是閑云野鶴,帶不走你,更承受不住帶走你的后果。”

“那我該怎么去找你們?”曹二柱看著兩人一熊逐漸遠離,腳步如灌鉛,抬不動、跟不得。

“不必尋找。”

老爺子拒絕了他。

老爹在后面束縛著他。

從來沒有哪一刻,曹二柱如此想要踏足煉靈界。

他想要快意恩仇,想要浪跡江湖,想要朋友!

他不想要一輩子都在那個鐵匠鋪里,跟一堆破銅爛鐵過日子,他要自由!

“俺要離開青原山!”他對著老爺子和八月的背影大吼,也像是在對老爹大吼。

他頓了一下,還是等不來回應,只能再絕望地喊道:“老爺子,俺要怎么才能離開青原山?”

“等!”

遙遙遠空,傳來八月風鈴般的笑聲。

“等什么!等誰!你說完呀!”

曹二柱急得暴跳,卻只能看著一老一熊,踏劍遠去。

“咻!”

破開掠來一道銀白色劍念。

曹二柱猛一甩手,轟的一聲,虛空和劍念都被罰神刑劫打成了齏粉。

整個瀑布被濺射出去的紫電炸碎,亂石橫飛,雷光閃爍。

遠方,卻同時失去了老爺子和八月的蹤跡。

曹二柱心灰意冷,只想轉身回家,又想到一個月的期限還沒到,甚至剛剛開始……

“哇!”

他抱著斗大的頭就哭了起來,突然看到八月妹子方才伏案寫字的小桌。

他忙跑了過去,瞅見桌上放著一本劍譜,一張紙條。

曹二柱率先拿起劍譜,然后又失聲爆哭。

那是他求了老爺子許久,老爺子說他悟性不夠,悟不出第二境界就打死都不教的《行天七劍》。

——八月妹子手抄留下了一本,字跡才干,她真是一個好人!

“對了,紙條……也許她給俺留下了答案?”

曹二柱藏寶貝般藏好了劍譜,再看向那張八月妹子留下的紙條,正用鎮紙壓著。

他抽出來一看,上面只有三個雋秀的字,分明是一個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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