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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〇章 道果熟于未來時,自投羅網試驗品

更新時間:2023-08-21  作者:熬夜吃蘋果
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三七〇章 道果熟于未來時,自投羅網試驗品
第1374章第一三七〇章道果熟于未來時,自投羅網試驗品

“遵從本心,注意安全……”

朱雀金塔上,魚知溫一手按著耳垂,出神地望著長空,被道殿主一言說得有些感動。

純粹的“注意安全”,可能只是長輩對晚輩隨口一提。

前面加多一句,就又不一樣了。

道殿主沉吟了那么久,魚知溫緊張等待了那么久,出乎意料的,她沒有等來長篇大論的質詢,而是一句“遵從本心”。

“道殿主,什么都知道……”

魚知溫并不想自欺欺人。

她猜得出來,道殿主應該什么都猜出來了。

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什么都沒說,將決定權完全放在自己手上。

“對不起……”

魚知溫越想越感動,眼前霧汽氤氳,很快淚水就如斷線的珍珠般掉落。

她抓著星盤在高塔上蜷下身子,弱小無助,不停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魚知溫搖著頭,也不知道自己在對不起什么。

或許是因為自己曾在徐小受和圣神殿堂之間猶豫過,或許是因為自己隱瞞過某些消息沒有上報,也或許是因為其他……

她只是覺得道殿主對自己這么好,自己還曾有過背叛的想法,當真是罪該萬死!

她抱著膝蓋蜷縮在高塔之巔,聽到風的悲鳴,看見草的哀傷,淚水更加失控。

“我對……唔。”

魚知溫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臉色微微一紅。

這太不雅觀了!

短暫的羞恥感,壓下了少女失控的情緒。

在朦朧的水色世界里,魚知溫淚眼一看,竟看到了好多人跟自己一樣,突然蹲下來嚎啕大哭。

她愣住了。

不對勁!

很不對勁!

朱雀金塔附近,一眾試煉者涕泗橫流,哀聲遍野:

“啊啊啊,我有罪啊趙成星……”

“我不該偷你的玉符,我不該將你淘汰出秘境,我不該為了積分,在背后捅你一刀,我該死啊……”

“我才該死!就為了一顆朱明圣果,我將我兄弟親手、親手……啊!我不是人!”

“我更不是人!我是畜生啊我是,她她她、她可是我嫂子……唔,嘔!”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懺悔聲四起。

所有人哭成了淚人。

最嚴重的,甚至邊懺悔邊嘔吐,最后嘔出了血來,像是要將整個人嘔穿才肯善罷甘休。

不僅是人,萬物皆是如此。

山川震顫,仿在為千百萬年毫無意義的等待而懺悔。

草木泣珠,似是因落紅為了自身繁盛而化春泥作泣。

放眼望去,朱雀金塔附近的一切生物、死靈,盡皆沉淪在了失控的情緒海洋里。

無形的海嘯滔天而起。

沉淪者只是其中的孤舟一葉。

何處是生,何時結束,飄搖不定,生死無期。

“傷心尊座!”

魚知溫某些塵封的記憶破出了裂痕,記起來了自己曾看過這樣的一些資料。

十尊座之戰時,出過一位傷心尊座。

彼時他只是堪堪將自身道基一斬,便差點封圣,其能力,便是所到之處,萬物痛哭。

這能力聽起來好笑。

但最終的結果是,十尊座之戰中的某一席,在經過同他長達幾日的對峙后,哭著、懺悔著雙手奉上了尊座之位!

“他是誰來著……”

魚知溫一邊想哭,一邊想笑。

畢竟眼前所有人抱頭痛哭,互相懺悔的畫面,真的有點好笑。

最后她臉色一苦,抹著淚水,記起來了那個名字。

“北槐!”

至此,魚知溫瞳孔一震,意識到了大事不妙。

她知道這個名字,魚爺爺時常提起過,如雷貫耳:

佛若有怨獄應滿,北槐無淚天亦傷!

五大圣帝世家中,新一代里第一個繼承了上一代圣帝位格,強勢封為圣帝之人!

傷心尊座已是過去時。

現如今,北槐,已成傷心圣帝!

“滴。”

魚知溫強扯回情緒,摁通了天組作戰頻道,想要上報這一條訊息。

圣帝出現在了朱雀金塔附近!

道殿主,可有預料?

當思緒貫通,連成一片時,悲傷倏然更濃。

魚知溫不由斷了當下念頭,僅存的羞恥心讓她摁斷了通訊后,掩面痛哭,懺悔出聲:

“嗚嗯……”

“對不起,我不該偷偷摸摸上報,我養成了不好的習慣。”

“對不起,師尊,我已經不是你眼里的好孩子了,但我想要自由。”

悲風嗚鳴,將塔珠上少女的情緒撕得支離破碎,魚知溫已泣不成聲,從現在懺悔到了過去:

“對不起,徐小受,可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跟我回圣山呢?”

“對不起,我沒有資格,譴責你……”

“哇!”

與外界的含蓄截然不同。

破碎世界內,狂暴巨人一跳而起,直接掛在了圣帝麒麟的身上爆哭。

“對不起,麒麟,我欺騙了……呃。”精神覺醒觸發,徐小受后怕不已,“我為什么掛在你身上?”

“對不起……”麒麟卻反擁而來,毫無圣帝威嚴。

徐小受的思緒只持續了清醒一瞬,繼又失控,淚水重流:“對不起,我沒聽清你的話,我耳背……”

“人類,抱歉,我應該直言告知于你,我早已無法保持自我……”

“對不起,該道歉的是我,我不應該逼迫你跟我離開,但我還是想說……我們這樣抱在一起互相懺悔的樣子,真的很好笑。”

“呃?”

麒麟的悲傷都短暫扼住。

這個人類,太搞了!

他能在北槐的能力下保持自我清醒,不被情緒所左右?

只一眼看去,麒麟思緒又斷,黑淚如瀑:“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

那掛在自己身上的狂暴巨人,大顆大顆的眼淚和鼻涕都流到自己頭頂了,怎么可能還不被情緒左右?

也許這些虛偽的人類都是這樣,連懺悔的樣子,都像是在裝吧?

另一面,實際上徐小受一邊哭,一邊在狂爆冷汗。

北槐!

圣帝北槐!

“北槐無淚天亦傷”的那個“北槐”!

當那道聲音一出,這般教人情緒失控的力量一現,徐小受就猜到來人的身份了。

猶記得虛空島上,這還是八尊諳為數不多承認過的,十尊座內必然已經封為圣帝的人物。

“十尊座、圣帝、北……”

這三個名詞聯合在一起,徐小受都不敢想來人有多恐怖!

他在心頭將八尊諳罵了個狗血淋頭,將道穹蒼詛咒了上下祖宗十八代,然難以泄憤。

“該死的狗屁‘麒麟’任務!”

“人家麒麟,已經是北槐的囊中之物了,我特么還傻乎乎沖到它眼皮子底下苦口婆心再三勸說!”

“我像是個傻子!”

麒麟其實猜得不錯,徐小受有自控之力。

他第一下確實是被北槐控制了情緒,但也只有第一下。

他情緒波動到觸發了“精神覺醒”后,便立即將思維切入了染茗遺址的第二真身里頭。

——這是唯一能在北槐眼皮子底下,讓自身意志保持不斷的方式了。

代價就是,換個人哭……

沒錯,此刻抱著麒麟痛哭的,正是盡人!

以本尊和第二真身意志相通又互相獨立的情況看,徐小受已從切換出去的第三視角,瞧出了北槐的能力有多變態!

盡人完全喪失了正常思維能力,只剩懺悔。

他甚至無法給自己制定作戰計劃,比如是跑、還是留,他只剩下了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

圣帝北槐,只一進場,如若沒有第二真身,徐小受知道,自己也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此刻心境,就如剛出新手村,在路上閑逛準備游玩的時,遇到了終極試煉才得見的怪物,忽從天降。

“我不能亂!”

“我絕對不能亂!”

“不就是圣帝嗎,我見過太多個了,還揍歪臉過一個呢!”

染茗遺址內的徐小受本尊意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越是危險時刻,越需要沉著,越需

要有條不紊。

他的思緒有如電光,在一剎內綻開了無數分支:

“首先,北槐的能力影響不到染茗遺址內——這是毋庸置疑的,斬神官染茗是十祖級別,圣帝北槐算個屁,他撐死了高境圣帝……”

“……我日啊,高境圣帝嗎?這怎么打?就算不是,怎么會有圣帝的能力是這個啊,這么變態……冷靜,冷靜,徐小受!你可是徐小受!保持思考!”

“其次,八尊諳應該不知道麒麟早被北槐拿下了,否則他不會派我過來一探究竟,我的命畢竟可太重要了。”

“……我日啊!連八尊諳都不清楚情況?他也受到了圣帝指引之力遺忘了?這特么怎么打啊草?冷靜、我得冷靜……天高一尺八尊諳,圣高一丈徐小受……阿彌陀佛,我佛快快賜我解決問題的辦法……”

“是的,解決問題,不能亂!”

徐小受習慣了在平日里和盡人對話。

所以哪怕此刻盡人哭成了淚人,他一個意志也好像分裂成了兩半,開始互相駁斥,試圖從中尋求生存之道:

“最壞的情況,我就算要死了,也可以喊一聲‘染茗’接入染茗遺址——這是最后的保命手段,啊!斬神官!你真是個好人!你的遺址出世得太及時了!”

“冷靜下來徐小受,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進去可以,出來呢?如果出來后還是停留在原地,那北槐只要不進染茗遺址,他是否就有了更多的時間準備,將你拿下?”

“給我閉嘴!”

“這是一個空間分配的問題:從哪里來,往哪里去,只需要要一個空間節點的標記;但通過染茗遺址集結天下不同地方的人,最終卻傳往同一個地方,要費勁更多,這甚至會涉及到一些秘地的規則,導致傳送失敗,吃力不討好。”

徐小受知道忠言逆耳,但利于行。

他至此已能九成肯定,所有在某地喊出“染茗”進入遺址的人,若能活著出來,大概率是回到原位。

那么問題就來了……

在北槐眼皮子底下進入遺址,出來后,不也是死路一條?

“此路不通!”

“轉起來,腦子!”

“你可是干掉了封崆邵乙的人!”

徐小受本尊意志幾乎要真的分裂了。

圣帝北槐給他的壓力,比妄則圣帝大了太多,其中大部分來自“十尊座”。

十尊座,十中有九,絕非酒囊飯袋!

北槐能在如此年齡封為圣帝……徐小受甚至不敢作出這個推測:他是否比八尊諳更強?

“你在思考?”

不遠處,一道淺淡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徐小受的思路。

圣帝麒麟還在道歉。

腦子里鑲了盡人意志的狂暴巨人還在哭泣。

徐小受終于意識到,自己其實該看一眼北槐。

他于是循聲通過“感知”,看到了那從遠空踏著破碎世界,踱步而來的男子。

他身材高大,樣貌極為年輕,仿若二十五六,但要去細看時,卻發現看不清面容。

他身著白衣,赤足而行,那深藏于朦朧的眉宇之間,帶著一股淡淡的悲意,細細去瞧時,又好似都是錯覺。

徐小受什么都看不出來!

他唯一能篤定的,只有這不是北槐的真身,最多最多,是他的一道圣帝意念化身。

“如此,竟至于斯……”

徐小受心頭苦澀。

而北槐言語中的內容,更是讓人毛骨悚然:

“看得出來,你能在我的力量下,保持情緒的冷靜。”

“道穹蒼說過,你有一個很特殊的分身,或許不止一個……是因為這么?”

北槐并沒有靠得很近。

他停在了很高的位置,以渺小的人類之姿,俯視下方抱成一團在爆哭的麒麟和狂暴巨人。

破碎的世界下起了無形的雨,仿佛連天地大道都開始哭泣。

“都不重要。”

北槐自我搖頭,輕聲說道:“我并不是為你而來。”

深藏染茗遺址內的徐小受本尊意志,只覺絕境逢生。

不為我來?

那就是說,還有救?

道穹蒼……是了,騷包老道只是半圣,如何催使得了圣帝呢?

北槐做事,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是什么?”

徐小受差點換過來意志,讓狂暴巨人發出此問,但他忍住了這般沖動,繼續選擇無意義的爆哭。

北槐眼神微微一含,天地便更加哀傷,他自言自語道:

“我丟失了一個很重要的試驗品。”

“為此,我甚至恨不得殺上毋饒帝境,但這是不對的,因為還有補救的措施。”

徐小受沒來由心頭一咯噔,隱感不妙。

北槐繼續說道:

“我曾想過,以圣帝之力,直接碾碎戌月灰宮,將我想要的替代品拿來。”

“這亦不行!”

“其一,困獸猶斗,必興反撲,我不希望發生太多亂戰。”

“其二,圣帝于五域出手,必將生靈涂炭,我亦于心不忍。”

“其三,其余四大家,定不會坐看我一家獨大,吞并他們,必然處處掣肘與我。”

徐小受茫然更甚。

他聽不懂北槐在自說自話什么。

莫不成成為圣帝之后,他太孤獨了,也跟自己一樣,學會了自言自語、胡言亂語?

北槐一頓后,哂笑道:

“道穹蒼的路子挺好的,很迂回、也很婉轉,我決定學習,并且請他幫忙。”

“我開始等待。”

“我打聽它的行蹤,聽聞它離開了家,遠行上路,我沒有動。”

“它作為交換,陪伴到了別人身邊,已暴露行蹤,我沒有動。”

“它出現在白窟、在八宮里、在東天王城、在云侖山脈、在虛空島……我都沒有動,我忍了許久、許久。”

徐小受聽得頭皮發麻。

他感覺這個“它”,代指自己?

畢竟那說的,都是自己一路走來到過的地方!

北槐望著掛在麒麟身上繼續痛哭流涕的狂暴巨人,緩緩道:

“因為道穹蒼跟我說……”

“他說,不必心急,時間到了,它會自投羅網。”

一頓。

北槐對著前方,緩緩伸出了手。

他模糊的面孔上,似是多了笑意。

透過“感知”,徐小受看到了北槐手上多了一個畫面:

那背景朦朧,只能看到云端上一點金色天梯影子的畫面上,道穹蒼對著一個白衣男子,微笑開口:

“時間到了。”

毫無疑問,白衣男子,便是眼下赤足的北槐。

毋庸置疑,道穹蒼說的“時間”,便是“此刻”!

北槐甩袖一收,身前畫面便破滅消失,他由衷一贊道:

“道穹蒼,確實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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