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野仙之王

不過越看卻覺得越假，只有快樂而沒有悲傷的世界怎么可能存在，這些傀儡的悲傷或許只是掩蓋在了快樂之下。

按理說傀儡應該是修士所造，在這傀儡世界中，鐘庭柯卻沒有見到修士的存在，將村莊搜尋了一遍，也并未發現了任何異常。

這哪里像是野仙之王留下的仙府？分明就是一個傀儡世界啊，鐘庭柯進了幾戶傀儡人家中翻找了個遍，也沒有發現任何值錢的東西，就連一塊靈石也沒看到。

這些傀儡是靠什么能量生存的總不可能身上裝著靈石吧？

鐘庭柯也沒有見到過能夠自主吸收靈力的傀儡。

也不知道從哪里找突破口，不過鐘庭柯并沒有冒然介入這個傀儡世界，只是從旁觀察和探索，慢慢了解這里。

到了夜里。

鐘庭柯呆在屋頂上觀察著四周，村莊里的傀儡都如同普通人一般，閑聊之后，便進了屋里休息，有的點起螢石燈縫縫補補，有的年輕傀儡甚至還在閱讀書籍。

那些書籍鐘庭柯也掃了幾眼，像是什么《論傀儡的自我修養》、《傀儡鍛煉手冊》、《傀儡拳法》等等，敢情這些傀儡知道自己是傀儡啊，這哪像什么傀儡，分明就是靈智生物啊。

村莊里還有一個學堂，不過夜里沒人。

夜漸漸深了下來，鐘庭柯看到一名年輕書生傀儡偷偷地離開，跑到村莊外面也不知道是要干嘛，這烏漆嘛黑的，鐘庭柯好奇地跟了過去。

村莊外的石橋上，不知何時出現一位年輕貌美的傀儡姑娘，兩具傀儡月下橋上相會，雙手牽在一起相互依偎著，坐在石橋邊上欣賞著夜景，你儂我儂，說著情話。

此情此景，鐘庭柯一把握緊了旁邊的一棵草，又是嘆了口氣，早知道就不跟來了。

這就有些奇怪了，這一男一女兩個傀儡為何要偷偷摸摸約會？難道是在尋找浪漫刺激？

傀儡姑娘似乎是村莊中大戶人家上的，鐘庭柯記得比較清楚，那一戶的房屋也是最大的，像是在張羅著婚禮，門窗上掛滿了囍字。

兩個人說著奇奇怪怪的話，什么浮世三千，吾愛有三，日月與卿，日為朝，月為暮，卿為朝朝暮暮，不得不承認書生傀儡說起情話來也是讓人起著雞皮疙瘩。

就在這時，黑夜中忽然冒出了螢石燈光。

村莊中的一群傀儡人竟是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分別出現在石橋兩側，將兩人抓了個正著。

鐘庭柯原本想著去提醒，不過忽然感覺，這些傀儡像是在上演著某出戲劇一般，因此并沒有插手，而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繼續觀看。

“好啊！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在這里私會！”

“你個窮酸書生！肚子里有點文墨就了不起么？竟然敢勾引我女兒！把他給我抓起來！”

“爹，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傀儡姑娘祈求道。

啪，一個耳光過去。

“你一個未出閨門的姑娘居然半夜里做出這樣的事情，傳出去難道不怕丟人嗎！他一個窮酸書生有什么好的，你難道不知道你明天就要成婚了嗎！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他可不是什么書生！他乃是妖魔，我這便讓他現出原形！”一名術法傀儡也不知對書生傀儡施展了什么咒術。

書生傀儡一陣慘叫，原本俊朗的面容竟是變得丑陋無比，就連腦袋兩側也長出牛角，像是一只牛妖傀儡。

“這便是他原本的面目！他是牛妖變的！”術法傀儡嘴角閃過一絲訕笑。

“抓住他！”

第二日，變成牛妖的書生傀儡被捆綁在村落中心，他的四周擺滿了干柴，迎接他的將是一場火葬，四周圍滿了村民。

術法傀儡宣讀著他的罪惡。

“此牛妖傀儡罪大惡極！”

“燒死他！燒死他！”

“這個書生傀儡師外來的吧，我說呢無緣無故來我們村里，原來他是牛妖傀儡！虧我以為他還一個好傀儡！”

那些一個個看起來淳樸善良的傀儡村民都在厭惡著眼前的傀儡書生，不斷拿著各種東西朝著他砸去，就連小孩傀儡也學著大人的模樣，砸出自己手中的雞蛋。

“我們的村子里不允許有任何一個邪惡的傀儡存在！更別說是這樣的妖魔傀儡！”

此時，術法傀儡一把火點燃了干柴，頃刻間火光大作，書生傀儡絕望地迎接死亡，可就在這時傀儡姑娘忽然奮不顧身地沖了火堆之中，嘴中不斷喊著：“他不是牛妖傀儡，他是書生啊！我要救你！”

傀儡姑娘不知從哪里找到的寶物，將所有的火源都引到自己身上，變成了一具在熊熊火焰中燃燒的傀儡，她用盡最后力氣斬斷了捆綁傀儡書生的繩索。

“浮世三千，吾只愛你，無論你變成何樣……”說完傀儡姑娘便在燃燒中化作了灰燼。

“不！”傀儡書生悲痛萬分，嘶吼中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隱藏在體內的力量似乎燃燒了起來，整個傀儡頃刻間黑化，擁有極為恐怖的力量，他的目光中閃爍著血色光芒。

“死，你們都要死！這該死的世界！”傀儡書生第一個便殺死了術法傀儡，緊著一個個嘲笑他的傀儡，全部死在他的刀下，就連小孩傀儡也沒有放過。

一聲聲慘叫，原本安靜祥和的村莊，竟是成了地獄一般，變化來得太快，就連鐘庭柯都沒有想到。

村莊中只剩下殺戮，沒有鮮血的殺戮，而是成堆的傀儡部件化成了廢品。

這和鐘庭柯剛來村落時的反差太大了。

看著這一幕幕，再看看那書生傀儡，聯想到紫云仙君所說的故事，似乎明白了什么，此時此刻的書生傀儡或是便是自己要找的答案。

一場大雨從天空中落下，沖刷著這個村莊，也冷卻了傀儡書生心中的怒氣，整個村莊中便只剩下他一具傀儡。

冰冷的雨水，讓他平靜下來，他將目光落在屋頂上的鐘庭柯，緩緩說道。

“你跟我來吧。”

鐘庭柯跟著書生傀儡進入屋內。

“你倒是守規矩，沒有插手這里的一切。”書生傀儡打量著鐘庭柯說道。

“觀棋不語，看戲不言。”鐘庭柯感覺到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之時，便將自己當做了界外人，隨意地打斷并不是好事。

書生傀儡并未在意，開門見到道：

“是外面的那位仙君讓你進來的吧？”

“正是。”鐘庭柯一邊回答一邊猜測這書生傀儡的真正身份。

“她所謂何事？”

“她讓我前來尋找一個答案。”鐘庭柯回答道。

“什么答案？”

鐘庭柯便將紫云仙君所講的敘述了一遍。

“放他娘的狗屁！這仙庭的人真不要臉，顛倒黑白，搬弄是非，竟然說我入魔殺死璐兒！”書生傀儡極為生氣道。

“那真正的答案是？”鐘庭柯順勢問道。

“你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您是說村落中發生的那一切就是答案？”鐘庭柯已經猜到些許，剛才那一幕幕不過是眼前這傀儡書生自導自演出來的一場戲罷了，也是在訴說著當年的故事，只不過換湯不換藥，最關鍵的地方是，不是自己入魔，而是被人陷害，并且女仙也不是他殺死的，而是為了救他而死。

“大致如此，不過卻沒有交代前因后果，也不知道仙庭之人用了什么手段竟然隱瞞了當年的真相！”書生傀儡憤怒道。

過了一會，書生傀儡這才平靜下來道：“你既然已經看到了這場戲，我便告訴你前因后果。”

“在我還是凡人修士的時候，我便與璐兒認識，那時我還只是一名普通修士，那時正逢仙庭之戰，她受傷失憶，墜落凡間，我們也因此認識，當時我并不知道她是仙庭的仙子，還以為是某位野仙。”

“后來她恢復記憶便離開了凡界，當時我便立志一定也要成為仙人，機緣巧合之下，我入了傀儡一道，我以為她是野仙，加上一些原因我過錯了升仙大會成為仙庭正仙的機會，后來我便成了所謂的野仙之王，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再次見到了她，才知道她原來是仙庭正仙。”

“后來我便被招攬成了一名仙官，我一直以為仙庭是一個如同人間仙境一樣的地方，到了仙庭以后才發現，我與這里的仙人格格不入，他們更是用各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遠沒有在凡界來得自在，而且約束眾多，不過為了和璐兒重聚，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忍受。”

“我與璐兒相聚了，原以為會很快樂，在仙庭之中有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然而她卻有了一份婚約，和一個她并不愛的人，成為仙侶純粹只是鞏固他們身后的勢力而已，在仙婚前夜，我想要將璐兒帶走，結果卻被仙庭仙人發現捉住，他們將我捆在仙罰臺上，施展仙法，讓眾仙以為我已經化魔，降下天火準備將我焚燒，璐兒為了救我吸走天火，情急之下我真的入了魔。”

“后來我不記得發生了何事，只是隱隱約約看到璐兒化成了灰燼，我發了瘋似的攻擊四周的仙人，直到仙庭的大能者趕來將我滅殺，那一刻我才清醒過來。”

“滅殺？”鐘庭柯疑惑道，難道沒有死么？

“他只是將我的本體滅殺了，我的傀儡分身一直呆在凡人界。”

“原來是這樣，那前輩為何一直呆在這里？”鐘庭柯明白了，原來眼前和他說話的，乃是當年野仙之王的傀儡分身。

“璐兒已死，我活著本就失去了意義，呆在哪里都一樣，我把自己關在這里數千年，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了這里。”

“應該是那把紫塵劍暴露了這里，那把劍為何會用來封住靈石山？”鐘庭柯想到那把劍出現在紫云仙君身邊，便明白真正將紫云仙君帶到這里來的是紫塵劍而不是靈石山。

“那把劍是我們還在凡界時，她留下的，紫塵劍有它自己的靈性，它并非是單純的封住靈石山，也是在吸收靈力，原本這里并沒有靈石山的存在，我熔煉仙寶在仙府中制造這一方不滅傀儡世界，那些仙氣溢出仙府，便慢慢凝聚成了靈石山。”

這溢出的仙氣都能化作靈石山？讓鐘庭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怪這里連一個像樣的寶物都沒有看到。

“好了，既然你已經知道答案，便可以將這些轉告給那位仙君，若是她想毀掉我這具傀儡分身，也不必麻煩去找仙庭的人，我已經活得夠久了，厭倦了，我想去那個世界尋她。”有的時候傀儡書生覺得自己和最低級的傀儡并沒有什么區別。

很難想象眼前這個顯得落魄的傀儡居然是當年那個挑戰眾仙的野仙之王，在他身上不僅感覺不到一點的仙氣，就連身為仙人的那股仙風傲骨也蕩然無存。

“在下告退。”既然已經找到答案鐘庭柯便不再逗留。

原路返回，離開傀儡仙府，鐘庭柯再次見到紫云仙君。

“你可找到答案？”紫云仙君睜開眼睛道。

鐘庭柯當即將傀儡書生的原話一一告知。

紫云仙君聽完極為震驚，才知道自己聽說的全部都是錯的，難怪她總看到有人在后面指指點點。

沉默了好一會，紫云仙君朝著鐘庭柯開口道：“你再幫我帶話給他，你就說那位吸走天火的仙女實際上并沒有死，不過她失去了在那之前的記憶，她在仙庭過得并不好。”

“他見了這個東西，自然就會知道那位仙女還活著。”紫云仙君遞出一個精致小盒交到鐘庭柯手上說道。

鐘庭柯頓時一愣，這轉折也太大了吧？

不過他只是一個傳話的，便又回到傀儡世界中，將話和精致小盒帶給書生傀儡，禁制小盒中裝的乃是一根頭發。

“她居然還活著！還活著！”書生傀儡先是不敢相信，緊接著變得欣喜若狂起來，頓時間散發出來的氣息，直接將鐘庭柯掀飛。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見她。”

然而興奮了一會，他又立刻沮喪了下來，那是因為他如今的實力根本在仙庭面前不值一提，而且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具傀儡而已，根本不能和當年相提并論。

書生傀儡從仙府中出來，他見到了紫云仙君，第一眼竟是有些走了神，他知道是一位仙君，卻沒想到這仙君竟是與故人長相相似。

“你是？”書生傀儡疑惑道。

“她是我姐姐，那個時候我還未出生。”

“她真的失去了記憶，在仙庭過得不好嗎？”書生傀儡真切地問道。

“自然是失去了記憶，否則我又何必下界來尋找答案，直接問她不就得了，她每日憂郁，悶悶不樂，如同丟了神魂，甚至受了不少苦，我也無能為力。”

帶著神棺去修仙 163.野仙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