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圖靈測試(一)

伴隨著不斷膨脹的火光，強烈的氣流搖晃著地下的所有架著服務器的鐵箱，那白色的量子電腦頓時被炸爛了外殼，暗淡了下去。

“你們這些混……”蓋亞氣急敗壞，仿佛潑婦罵街一樣的嘶吼在整個泰坦工業回蕩，又在瞬息之間戛然而止，被沖天而起的濃煙籠罩。

圖靈站在高樓之上，遠眺著泰坦工業總部，他幾乎瞬間便借助遍布整個不夜城的物聯網絡滲透進了泰坦工業的監控系統，察覺了蓋亞所處的地下室所發生的異變。

“嘖，又是這樣，又是一些天真的冒險者，又是些自作聰明的家伙！真令人討厭！這可真是糟糕的一天！”在那冷峻得似乎是蠟像的臉上，電子眼折射出橙紅色的光。

幾乎同時，強烈電弧從不夜城四周的發電廠炸起，瞬息便化作了膨脹的藍色電漿，和無形的強烈電磁場。

“咻——”高鳴的噪音緊隨其后，仿佛有幾萬個指甲刮在墻壁之上。

猛烈的電磁風暴刮過了全城，在斷電和跳閘的雜音之中，線纜爆出火花，整座城市所有的燈光瞬息暗淡，游蕩于天際的全息霓虹也被迫消失，那些活躍的機器人一個個收斂翅膀，降落大地，化作了光滑如蛋的靜止石雕。

黑夜，降臨在不夜城之上！

而位于地下室的鐵塔和燕拙二人也在那劇烈的爆炸和震動之中，好不容易站穩腳跟。

燕拙聽到謝莊在靈性中說道：“外界的納米機器人都停止了活動，回到反抗軍基地的過程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太多的危險，你應該足以應付，由于外面發現了非常重要的情況，我必須要將大部分的精力調動到那邊！所以，接下來你得多靠自己！”

“莊哥，你發現了什么。是找到這沉眠荒境的本體了嗎？”燕拙感覺到那股注視和掌控脫離了自己的身軀，頓時有些慌張，要知道他可還在這沒法用任何超凡力量的荒境之中，面對著那些能夠隨便斬鐵炸樓的機器啊！

“不，但應該很有關系，我還需要在蟹城尋找到更多的線索，拼湊出事情的真相！”謝莊的聲音回復道。

“那接下來我該怎么做，有什么方針？我應該繼續幫蓋亞嗎？還是幫助反抗軍？”燕拙不敢做決策，所以只能詢問，像是個剛進公司就被迫接手大量業務的實習生。

“這都無所謂。”謝莊簡短地回道，“你只需要拖就好了，在這一段時間注意不要死掉。直到我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不，不要死掉？這，莊哥，我可不會武術啊，該怎么肉身和那些機器人打，他們的火力你又不是沒見到，那比起城級詭異也差不了多少了，而且他們簡直像螞蟻一樣多！莊哥，誒？莊哥！我是該保證活在這個夢境，還是活在荒境就好？”

燕拙在心中瘋狂呼救，但卻沒有得到一點回應，他只能努力地做出心靈建設，盡量模仿著謝莊的做法，將自己的心境不斷向大佬靠近，以應對著危機重重的夢境世界。

鐵塔聽著地面上那強烈的響動和亂七八糟地雜音，有些好奇地望向了一直顯得全知全能的燕拙。

嘶——

燕拙意識到，是該自己做決策的時候了，但現在又該做什么呢？

對，拖！就硬拖！

“那是之前蓋亞說過的爆炸。”燕拙左手微微顫抖，但臉崩的很死，他簡短地說道，“現在全城處于大停電和大停網的狀態，不會有人妨礙我們，我們走！”

“等等，燕兄，那個什么芯片呢？我們不找找？”鐵塔還記得蓋亞提到過的核心芯片，如果不把這個帶出去，反抗軍的那些永生者根本不可能解析出圖騰的位置。

但燕拙卻只是拽著鐵塔的胳膊往外走，淡淡地說道，“我們知道什么芯片？我們什么都不知道，我們只是按照計劃炸了蓋亞！”

“哦？哦”鐵塔也跟著燕拙小跑了起來，“懂了，這才是潛伏的那一套！”

“沒錯，而且，如果我所料不差，圖靈會著急的！”

燕拙話音剛落下不久，二人才從失去了連接而崩塌的納米門奔出了地下室，圖靈的聲音便借助門旁的對講器，斷斷續續地傳了出來，“等等，兩位，先恭喜你們，真的做到了，炸掉了蓋亞，為我們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但你們應該也看到了，蓋亞那家伙炸掉了能源廠，用彌漫整個城市的電磁炸彈破壞了我們收復失地的希望，而且啟動了不夜城的自毀程序，再過二十四小時，整個不夜城便會在一聲爆炸中變成一個燦爛的煙花！”

“為什么你們會在自己的城市之下埋一顆炸彈？”燕拙聽著圖靈的說辭，覺得這家伙確實謊言連篇，看來蓋亞說的很可能是真的，而面對這樣卑劣的家伙，反正也隔著對講機，燕拙實在不愿掩飾自己的不爽。

所以，燕拙心中冷笑，實在忍不住，就想看圖靈怎么圓，故意吐槽道，“炸自己到底好玩在哪？”

“這個嘛……”短暫地停頓了一下，圖靈才繼續說道，“因為泰坦有很多秘密，而我們的有些研究有可能對世界造成威脅，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所以設下了這個最終的解決手段，用一顆足以摧毀城市的炸彈，將一切銷毀。我們本來認為蓋亞會成為我們最后的制衡，但誰知道，她成為了我們最后的毀滅者！”

“總而言之，我們反抗軍的上萬名戰士，還待在夜城各地的服務器中，而由于電磁網絡干擾，現在與外界的數據連接已經斷裂，我們被困在了這座城市，我們的生命，還需要你們拯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獲取蓋亞的核心存儲器，并破譯出炸彈控制裝置的位置和動態密碼！”

“核心存儲器？”燕拙可沒有謝莊那樣的計算科學背景，他根本不清楚芯片和核心儲存器的差別，但反正要拖延時間，這正是個好機會。

誰曾向，圖靈根本沒有解釋，而只是一個勁地催促道：“別管了，兩位，時間緊迫，你們先趕緊回到蓋亞的核心服務器旁，那個雞蛋一樣的服務器雖然被你們炸毀，但在靠近蛋黃的位置，依然有一個方形的，純銀色的金屬塊，大概有一個西瓜的大小，而那就是你們要找的東西。”

“好吧！”燕拙沒有辦法，加上鐵塔那急迫的眼神也確實影響了他的決策，所以他又退讓了，乖乖地和鐵塔回到了那雞蛋一樣的量子計算器那兒。

在扒拉開被炸得粉碎的白色外殼碎片和一大堆扭曲變形的零件之后，兩人看到了那被銀灰色外殼包裹，只有劃痕的方塊，燕拙試探性地用手抬了抬那個方塊，發現它比西瓜要重了不少！

“啊，這有點太重了！”燕拙裝模作樣地一個踉蹌，又把那方塊摔回了碎塊之中，一臉為難地說道，“這東西我們怎么抱的回去？這里離反抗軍的基地也太遠了吧！”

“這你們沒必要擔心，在總部附近，我們有一個隱匿的據點，離你們所在的地方只有三公里，你們兩個人合作的話，應該是能夠過來的！”圖靈說道，顯得有些急切。

“但地圖呢，我們該怎么找到那個據點？”燕拙又問道，繼續拖延。

“這……在現在的干擾狀態下，我不可能跟你們時刻保持通話，如果不是總部有這一條固體線路，我甚至無法傳遞這一份信息，在蓋亞的干擾下，大部分的載具也都被電磁炸彈破壞，你們的行動確實是個問題！”這個問題，甚至難倒了圖靈，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樣，說道：

“哦，對了，沒錯，有了！在一層的泰坦博物館中，有一輛純柴油和機械結構的老式汽車，而在博物館后方，有桶裝的柴油，你們可以利用那個來快速移動到我們第一次見的基地。只需要那……刺……刺……啦”

就在這時，第二波爆炸開始了，而在強烈的震動和電磁干擾下，與圖靈的通訊也不得不掐斷，整個地下室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燕拙與鐵塔對視了一眼，只見鐵塔自告奮勇地說道，“燕哥，如果你搬不了，我來吧，我身體好！而且進行過初次的強化，這次任務，我也只能出力了，真動腦子的事，還是得仰仗您指揮！”

“嗯。”燕拙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因為他一時也想不到什么太好的拖延手段。

花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他們啟動了那輛和現實世界一模一樣的汽車，并開著車回到了他們離開基地時使用的出口。

那個美麗的女人，尼爾，又換了一個新的軀體，她站在通往地下的通道之中，熱情地用話語歡迎了搬著核心服務器歸來的兩人，“燕拙先生，鐵塔先生，請原諒我無法踏出地下網絡覆蓋區域之外，因為外界有強烈的電磁輻射，它們會干擾我和義體的鏈接！不過，太好了，你們平安歸來了！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們的壯舉，并為此無比振奮！不過，我們的任務還沒有結束！還有核心芯片和炸彈，像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在我們的頭頂！”

“呼，那你們放心，我們不負所托，把核心芯片帶回來了！”鐵塔一馬當先，卸下了后座的方塊，便扛著這方塊，滿頭大汗地走向了尼爾。

燕拙看得出，鐵塔是很想贏的，很想拿到那完成主線的大量獎勵的！

不過那也自然，因為鐵塔不知道什么詭異，他只知道，如果不完成任務，在這個荒境之中就等于等死，而只有完成任務，才能有強化的空間，有活下去的余裕，正巧這一把有燕拙這個大佬，那傻子才不知道抓住機會，盡力完成主線。

“交給我就行了，我們會盡快解析出炸彈控制儀器的位置和那個動態密碼！”尼爾輕松地單手接過了那個方塊，點了點頭，說道，“兩位請先到休息室休息吧，我們同時也會為諸位規劃和清理一條離開不夜城的通路，以防止炸彈未解除的情況！”

“好！”燕拙點了點頭，便跟著鐵塔，回到了反抗軍提供的小休息室，在哪里，花虎，兔子和步遙已經等候了許久。

“燕哥，這里好像有點不對！”步遙見到兩人回來，頓時眼睛一亮，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開口道，“我們三個剛剛收集了一下情報，就發現這里的廚房是有使用過的痕跡的，而且，也有用過餐的餐具，但這些餐具都只有三套，這說明……”

燕拙抬起了右斷了步遙的話，并用眼神沖鐵塔示意了一下。

“是這樣的，步遙妹子，你們的發現并不值得驚訝，甚至，事實的真相，或許就像你們最糟糕的推斷一樣，但，你們別忘了我們在什么地方！”

“對，小心隔墻有耳！”花虎大聲附和道，“我早就說咱們不應該在這里討論這件事，這可是反抗軍的基地，到處都有他們的監控的！”

“沒錯，而且，我們跟著反抗軍有什么不好？”鐵塔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都是人類，他們總不至于坑我們，對吧！要我說，機器才更不可信！”

“嘶，好像也對！”步遙愣了愣，有些被說服了，于是點了點頭，接受了鐵塔的說法。

“那我們現在該干什么？”兔子插了一句，沖著燕拙問道。

“等！”燕拙模仿著謝莊的冷酷和震驚，短促地吐出了一個字，他自然地坐在了沙發之上，翹起了二郎腿，讓五人間稍有熟絡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沉默了一會，燕拙掃了幾人一眼，他的眼神，帶著三分涼薄，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淡淡地說道：“哦，對了，忘了說了，蓋亞是人工智能核心，但不是泰坦工業的智能核心！”

剩下三人，頓時陷入了沉思。

燕拙暗暗點頭，他相信，說到這份上，這些隊友總不至于這么豬了吧！

反正，他的任務是拖，而能拖多久，看得不是他，而是圖靈這些反抗軍解析零號量子系統的速度。

他就希望永遠解析不出來！

但，兩個小時之后，尼爾卻敲響了休息室的大門，焦急地說道：

“我們解析出了地址，但活動密碼卻必須要與炸彈本身的系統交互才能獲得最重要的密匙，但現在的狀況，我們無法通過網絡獲取這個關鍵秘鑰，所以，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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