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上大學的我只能去屠龍了 第一千七百九十二章 骨瓷之女
“快!快!快!”穿著反光外套的消防員一手按住頭燈,一手招呼著后面的隊員趕緊跟上腳步。
臺場地鐵站之中,一眾與逃難的市民相反路線,逆流著人群的救援人員們都面色鐵青地奔向那漆黑的隧道口。
人流之中,三島由乃輕輕的“嘖”了一聲,取下了地鐵工作人員的帽子,一邊將脫掉的用于偽裝的外套丟進垃圾桶里,一邊順著驚慌逃竄的人群向地鐵站外走。
在她的身邊不斷有消防局的人和警視廳的人沖向黑漆漆的地鐵隧道,頭燈的光束在黑暗的隧道中不斷掃射交互勾勒出災難的圖景。
地鐵作為日本的主要交通手段,一般情況下安全性比地表的私家汽車要安全無數倍,在既定的軌道上行駛,只要嚴格按照地鐵的運行時間表進行,在地鐵基礎設施保養得當的情況下,基本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就和飛機一個道理,正常人想在這種交通方式上出意外是極度罕見的概率。
可一旦你真正地撞上了這個概率,那么你的生還率小到可以忽略。
東京臨海高速鐵道臨海線最高運行速度的100千米/小時,這一次這輛高鐵失事的事件中沒有超自然因素,警視廳和市政局事后查起來,只能歸罪于反社會的罪犯在地鐵上引爆了自制的炸藥,從而導致地鐵列車脫軌使得一整輛列車上143人陷入了這場危機。
嚴格來說,三島由乃埋下的炸藥并非自制的,而是從正規途徑購來的軍用C4炸藥,比自制炸藥更穩定,威力也更大,并且在每一節的車廂座位下都埋上了一顆設好定時爆炸的炸藥,務必保證目標人物選擇任何一節車廂上車都能第一時間被爆炸的沖擊波和高溫直接命中。
但很可惜的,最終目標人物還是沒有坐上那輛地鐵,那一整輛列車上的人白白成為了烈火中的犧牲品。
在楚子航選擇離開地鐵站的時候,三島由乃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楚子航臨時起意放棄了乘上這輛地鐵,但當對方轉身的瞬間,她就明白了自己的暗殺失敗了。
是的,楚子航并不是三島由乃的獵物,在療養院的休息室中,三島由乃被分配到的目標應該是愷撒·加圖索和曼蒂·岡薩雷斯,可因為一些原因,她在自己的任務沉重繁忙之下,居然還是選擇了對楚子航設下伏擊。而她所用的暗殺手法也可以被稱為“泯滅人性”,以一整輛地鐵列車上無辜乘客的性命去試圖讓楚子航陪葬。
即使是這樣也讓楚子航逃過一劫,所以三島由乃現在的表情相當的不爽利——絕非是因為害死了上百條無辜性命卻無任何收獲所感到的自責和內疚,只是單純對楚子航莫名其妙的狗屎運感到煩躁。
一個暗殺計劃,若是越精細,越是細節到每一個步驟都環環相扣,那么這個計劃無疑就是越失敗的。
舉個例子,如果一個殺手想要通過毒殺來殺死目標人物,他觀察到目標人物每天早上上班的時候都會有在樓下的小賣部里購買一瓶咖啡的習慣,并且購買咖啡時還有一個特別的癖好就是只拿貨架最后一排的咖啡。那么按照常理來看,殺手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最后一排咖啡替換為有劇毒的飲料,這樣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干掉目標任務了是吧?
但其實這是低效率的做法。
想要成功率高,真正的做法是把整個小賣部的飲料和食物都替換為有毒的,這樣無論目標人物選什么,亦或是突發奇想不喝咖啡,喝可樂,或者不喝飲料,只買一包煙,在他點燃香煙吸進第一口時都會因為劇毒而死掉。
暗殺想他要成功率高,就得不計成本,不惜一切代價地去完成這個過程。
三島由乃的想法很好,她在楚子航準備上的地鐵列車的每一節車廂上都裝好定時炸彈,對方只要上車,那么整輛地鐵上的一百多號人都會和他一起爆炸,在爆炸之后如果還剩半條命,那么100時速下在狹窄隧道中的脫軌撞擊也會把整個列車化作裝滿鐵刺的滾筒洗衣機,整個過程不會超過1秒的反應時間,1秒的時間甚至不夠詠唱言靈或者完成血統精煉。
根據三島由乃搜集到的這個參與過數次龍王戰役的屠龍勇士的信息來看,一旦對方踏進這個陷阱毫無疑問會死。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那種情況下楚子航甚至都還沒有死,那么三島由乃就會施施然出場,親自補上那么最后一擊。
計劃是完美的,任何人來看都會豎起大拇指評價一句,這才是反社會反人類瘋子的暗殺手法。
可奈何,楚子航根本就沒踏入這個計劃,這是讓三島由乃相當惱火的。
就在她煩躁的爬樓梯準備離開地鐵站的時候,她衛衣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了,她看也沒看掏出來拇指一滑就接通放在了耳邊,“干什么?”
“臺場那邊的地鐵爆炸是你做的嗎?”手機那頭傳來了櫻井明冰冷的質問聲。
“關你屁事啊?你能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么?”現在的三島由乃正不爽著,完全沒有心情搭理櫻井明,正要掛斷電話的時候忽然就聽見對面說道,
“你這是不是在幫她,我勸你腦袋清醒一點,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三島由乃已經放到掛斷的紅色按鈕上的拇指停頓了一下,把手機放到耳邊冷漠地說道,“運氣好選到了相對輕松目標的你,現在當然有心情說這些風涼話!”
“我知道你想幫蓮,但你選擇的方式錯了,你這樣不僅沒有幫到她,反而是在打草驚蛇,你知道那個林年離你那里有多近嗎?他想要趕到現場就是一會兒的功夫,只在乎他想不想這么做!”手機那頭的櫻井明聲音也是冰冷的,“我知道你關心蓮,我也——”
沒等對面櫻井明說完,三島由乃就已經把手機捏碎,在液晶屏崩裂掉渣的喀啦聲中,隨手把電池冒煙的電子廢品丟在了樓梯上,戴上兜帽面無表情地走向地鐵站外。
電話另一頭,療養院中的櫻井明停住了正要說出口的話,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略微閉上眼睛輕輕吸了口氣。
他面無表情地放下手機翻出電話簿找到了羽月蓮的名字,拇指懸浮在了呼出上停頓。
他的眼眸倒影著那個聯系人的名字,神情罕見的有些恍惚。
羽月,一個很好聽的姓氏。
但在知情這個姓氏背后那陰暗故事的人,只能在這個姓氏后見到血腥和卑劣。
蓮加入猛鬼眾的契機是櫻井明,又或者說,是櫻井明將蓮從那個地獄中救出來的。
櫻井明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蓮是在本家經營下的那家骨瓷工坊,可一家骨瓷工坊理應是無法成為猛鬼眾精銳的重點突襲對象的,但櫻井明的確收到了突襲這家骨瓷工坊的指示,且是由那位大人直接下達的命令。
他還記得工坊的名字很好聽,充滿書香氣息的招牌上刻著羽月花瓷四個字,是羽月家世代經營的產業,羽月蓮的祖父曾為天皇燒制祭器,從幕府到江戶時代地位都相當崇高,即使是在貴族之中也是座上賓。
因為是突襲,所以沒有蛇岐八家護衛保護的工坊很容易就被櫻井明帶隊的猛鬼眾攻破了,他們在工坊內沒有找到什么有價值的物品,有的只有一堆看似名貴的瓷器工藝品。
名為羽月蓮的女孩的父母被猛鬼眾的人拖到了櫻井明的面前,在面對屠刀和槍口時,那對穿著和服的夫婦爆發了驚人的求生欲,櫻井明還沒有開口問,他們就聲淚俱下地控訴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蛇岐八家逼的,并且愿意帶櫻井明去見他們的“寶藏”。
當他真正走進那家工坊深處,見到了猛鬼眾們在地下室之中找到的那個被鎖鏈囚禁的女孩時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著真正的地獄,而自己也絕非是蛇岐八家制度迫害下真正的可憐人。
在櫻井明望著那個消瘦,渾身上下釘滿了奇怪的仿佛刑拘般的拘束裝置的女孩,還處于困惑之時,手下在骨瓷工坊中找到的賬本和秘密的手札才為他說明了一切。
在那一刻起櫻井明才真正了解了蛇岐八家究竟做下了怎樣可怖的孽。
骨瓷之女
這是那個被鎖鏈和裝置捆縛的女孩在蛇岐八家中的代號。
羽月這個姓氏在蛇岐八家中是延續長久的一族,他們人丁稀少無法像是八大家一樣得到足夠的話語權,在蛇岐八家之中他們的定位是“工匠”,為蛇岐八家提供作為戰略裝備活體燒窯的工匠。
羽月家族之所以特殊,就在于他們家族之中的成員,有很低的概率會產生一種特殊的混血種體質,這種體質無法給這個個體帶來強大的言靈或力量的增益,但卻會使其的骨骼產生一種基因返祖的現象,使得骨骼持續鈣化為類陶瓷材質(X光片顯示骨密度達3160HV,足以媲美大明永樂青花瓷)。
像是這種個體,蛇岐八家將其認證為活體燒窯,個體的監護人將被蛇岐八家授予特級監護權,授命人體實驗執行者。
蛇岐八家以“振興傳統工藝”為名,要求活體燒窯的監護者每日從其體內刮取骨粉燒瓷,其作品在黑市被稱作佛舍利瓷,而瓷器的形式不過是掩護,佛舍利瓷真正的用處是通過瓷粉入藥,可中和危險混血種的血統暴走。
地下室中櫻井明面沉如水的翻閱那份手札以及賬本,那些都是羽月蓮父母親手寫下的字句,沒有溫情,甚至沒有半分感情,記述了骨瓷的銷售去路,因為產量著實有限,大部分都由蛇岐八家內部消化,以嘉獎的方式賜予給做出杰出貢獻的家臣。而小部分則是銷售向黑市和海外拍賣,為家族創造巨額的盈利以及國際混血種社會中的知名度。
在那下屬找到的骨瓷工坊內更多的一些佛舍利瓷制造過程的錄像時,櫻井明在觀看的過程中腦子中的某根弦終于才忍不住崩斷了。
在錄像里是有關羽月蓮過去十六年的每一天的“功課”。
晨間采集體(05:0005:30)
1號監護人(父)使用傳家菊紋鋼鑿敲擊蓮的髕骨,飛濺的骨屑需在體溫未散時收集。
「這次燒窯溫度要提到1280℃,蓮的忍耐力也該進化了吧?」1號監護人(父)擦拭著曾為蓮雕刻生日瓷瓶的同款刻刀,監控顯示本季度骨粉采集量同比增加47。
疼痛馴化課(14:0015:00)
2號監護人(母)在茶室進行「寂療」:將沸水澆灌蓮露出暴骨的手肘,美其名曰茶道修行。
「還記得你六歲打碎家傳茶碗時,說要做個永不碎裂的器物嗎?蓮正在為以前的錯誤進行贖罪哦!」她撫摸著蓮頸椎新生的釉質層,那里嵌著微型發信器,造型仿效他嬰兒時期的長命鎖。
晚餐(19:3020:00)
餐桌上永遠擺著雙份親子丼——監護人食用正常版本,蓮的飯食混入促進骨骼再生的龍角粉末。
「這是爸爸特制的成長營養劑哦。」2號監護人(母)攪拌著泛骨質光澤的米飯,桌下腳鏈連接著地下室電擊裝置,防止蓮離開地下室。
質檢(23:0024:00)
蛇岐八家的特派質檢員會在迎賓室用紫外燈掃描一日內蓮所產出的骨制品,光斑停留處代表瑕疵品區域,需現場剔除。
「令愛的恥骨部分產出的結晶度不足呢,會影響整套茶具的質量,如若依舊如此,上面的大人物們會對羽月工坊的招牌產生質疑的,就光是上個月的特供官窯,上杉家主那邊就多有不滿呢。」
面對蛇岐八家質檢員的刁難,監護人總是驚慌失措地士下座謝罪,并在對方不懷好意的冷笑中送上賠罪禮,希望對方能向上面八家的大人物美言幾句。
產品再生(1:005:00)
羽月家的血脈會讓蓮的骨骼在睡眠中高速再生,就像在泥土中埋下竹筍,一夜之間,那些被收割掉的嫩筍將會節節冒出,等待著新一天的收割。
如果瓷器產出的質量好,那么羽月家就會得到蛇岐八家的嘉獎,作為功臣的蓮也能久違地得到離開地下室,在工坊的屋內居住一段時間的權利。一旦瓷器產出的質量差,那么蓮的功課將會更加的繁重,在地下室暗無天日的時間也會變多。
櫻井明只是看了一部分錄像后就沒有再看了,再把視線投向地下室中求饒的那對男女,又或者說兩位監護者,那兩人都聲淚俱下地求饒他們是被迫的,是蛇岐八家逼迫著他們這樣虐待自己的女兒的,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橘政宗,那個蛇岐八家的大家長,他是骨瓷工坊最大的受益者,每個月他們都會特供最極品的“官窯”送給大家長,意圖穩定那位上杉家主的血統狀態。
櫻井明當時什么都沒有聽,只是漠然取下了其中為母之人的一對骨瓷耳環。
如果手札沒寫錯的話,那對耳環是敲碎羽月蓮頭蓋骨后不合格的產品所制作出的裝飾品,沒有入藥的資格,但本身卻存在著一定的價值,在特別時期在地下世界可以與黃金等值。
在見到櫻井明手中的耳環時,那對男女中的男人忽然發瘋似地對一旁的女人撕咬,咒罵,詛咒她的貪婪,她的虛榮,她的粗心大意,而女人也是竭盡一切所能地辱罵男人和她是一路貨色。
角落里被鎖鏈囚禁的少女只是一味地蜷縮,因為在她的概念里,越多的怒罵,就代表著明日的功課越為繁重.
櫻井明將那對男女都活著丟進了燒瓷的窯爐之中,讓那些咒罵聲化為了哀嚎和慘叫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這是蛇岐八家的罪孽,也是堅定櫻井明所作所為的又一道基石。
那個名為羽月蓮的女孩,即使父母被投入高溫的窯爐時也只是渾身顫抖著,直到櫻井明解開了她的鐐銬,脫下了自己猛鬼眾的風衣披在了她的身上,低聲告訴她不再會有功課了,也不再會有疼痛,那些曾經將疼痛賜予到她身上的人,都將被他們自己的罪孽反噬,他將給予她反抗的機會,給予她殺死那些罪孽者的刀。
這是櫻井明能給予那個地下室中幾乎終生沒有見過陽光的女孩的所有承諾,直到那個女孩艱難地理解了一切,亦或者說理解到了“以后再也沒有功課”后,才放聲歇斯底里地在他的懷里嚎哭直到暈死過去。
燒掉了骨瓷工坊帶著羽月蓮回到猛鬼眾,櫻井明以為她被摧殘的身體一輩子都無法復原了,但那位大人卻親自召見了她,只在短短的半個月的時間,那個女孩就得到了真正意義上的新生。
櫻井明是這一切的見證者,同時對羽月蓮也總會抱起一些特別的目光以及對待。
同樣的,三島由乃也是蓮的知情人之一,因為那一場突襲,三島由乃也是其中的一員,所以現在才會發生現在的這場意外。
他早該猜到三島由乃會做出多余的事情,那個女孩就如她的年齡一樣充滿了不確定性,從沒有想過自己做的事情到底真的是在幫助,還是好心辦壞事。
羽月蓮刺殺楚子航,在櫻井明的計算下,倘若真的是獨處一對一的情況,是有接近70的概率得手的,羽月家的血脈在某種角度上來說天克楚子航的“君焰”,但現在,出了這檔子事情楚子航一行人若是有了戒備,羽月蓮此刻若再出手
櫻井明撥打了羽月蓮的手機,但電話那頭卻提示關機,這讓他有了格外不好的預感。
沒錢上大學的我只能去屠龍了 第一千七百九十二章 骨瓷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