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京教劍道 046 吃吧,豬扒飯
荒卷那邊,眾人已經在彈冠相慶了。
“桐生老師真厲害,居然這么快就破解了對方的心防!”古薩多三郎感嘆道,“一般審訊中的幾個步驟,桐生老師一個都沒經歷!”
CIA的審訊手冊上,把一個人屈服的過程分為幾個階段,gongan們基本都接受過CIA的訓練,都看過這個手冊。
桐生和馬直接跳過了手冊除了最開始的抗拒階段之外的所有階段,快進到招供。
但是還有人對此心存懷疑:“西田順,會不會還處在假裝招供的環節?”
這是真正招供前一般都會經歷的環節,受審者受不了折磨了,決定假意招供,這時候要用無可辯駁的證據,最終殺死受審者的抵抗心。
荒卷:“不用擔心,我們只要小心求證他接下來說的東西就好了,多三郎,你記性好,時刻把他的話對照你記憶里的情報進行驗證。”
“明白。”多三郎點頭。
荒卷當初發掘他就是因為他對細節的注重以及在各種細節之間建立聯系的能力,而這種能力的基礎,就是強大的記憶力。
荒卷現在十分確定,西田順就是揭開敵人福祉科技的陰謀的關鍵,要不然柴生田久也不可能在得知無法用通常法律手段保出西田順之后,那么狼狽。
荒卷不會忘記,把西田順這個人物重新拎回到大家視野中心的,就是桐生和馬,之前不管是警方,還是gongan,都忽略了這個人。
現在看來這就是上了福祉科技的套。
桐生和馬直接看透了敵人的布局,找到了關鍵點,這是何等驚人的洞察力。
荒卷對桐生和馬的敬佩拉滿,一個30多的人敬佩一個不到20的年輕人,在非常講究長幼輩分的日本社會十分的不可思議。
荒卷也知道自己不可以過分的表現出這點。
但這不妨礙今后他經常借用桐生和馬的智慧,畢竟他都已經開口叫人家桐生老師了。
在日本,“老師”這個敬稱份量很重的。
荒卷看著監視屏幕,等待著西田順繼續披露福祉科技的內幕。
西田順冷酷而平靜的看著和馬,沒有繼續說話。
和馬:“你怎么殺的他,方便補充下細節嗎?那邊的警官們對這個肯定很感興趣。”
說著和馬指了指審訊室角落里掛著的閉路攝像頭。
西田順看了眼攝像頭,比了個V的手勢然后開始講述自己怎么哄騙合川星子“最后祭典一下這段青春”——其實就是分手炮然后在拿個給合川星子營造氣氛的酒里面下了安眠藥……
和馬咋舌:“安眠藥?尸檢沒有在合川星子的體內發現安眠藥啊。”
西田順聳肩:“日本法醫廢物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是嗎?”
正常的日本人多半會反駁一兩句,但和馬不是個正常的日本人他是來自21世紀的中國人正好活在日本神話破滅的時代,有事沒事跟著沙雕網友一起嘲笑躬匠精神。
所以他很爽快的認同了西田順的說法。
日本法醫就是菜啦。
“審訊”繼續接下來西田順把剩下的細節補全。
和馬直接問最關鍵的問題:“你是怎么知道接下來會有連續的冰箱自殺案的?”
“合川法隆在宣講的時候,經常會講一個笑話”西田順看著和馬換了副故弄玄虛的表情,“說他想要思考的時候,喜歡在寒冷的地方,寒冷有助于活躍思維。所以每當他覺得空調不夠冷就會打開冰箱的門鉆進去。”
和馬皺著眉頭:“你就憑這個斷定會有連續的冰箱自殺案?”
“我不是憑這個斷定,是已經發生了冰箱自殺案。只是尸體被提前處理掉了。”西田順看著和馬,“本來我準備聯絡真拳會來處理尸體,但電話剛打出去沒多久,你就來了。”
和馬:“真拳會……是那些韓國人嗎?”
“誰知道他們是不是韓國人反正說話帶思密達的。”西田順聳了聳肩,“如果你沒撞破我警察大概不會展開大規模的搜捕行動,就不會導致真拳會暫避鋒芒處理不了新的尸體。”
和馬知道這人說的是警方發現的第二具尸體的事情。
“那時候你不是已經被警方抓到了嗎?”和馬驚訝的問,“搜捕應該結束了啊。”
“但整個區域的警備力量提高了而且真拳會也不能確定警方是不是在放長線釣大魚肯定會等一等看啊。”
和馬點了點頭。
看起來真拳會一直在處理那些進了冰箱自殺的人結果警方突然開始地毯式搜查,他們沒法隨意行動了,結果自殺的人一個個臭了或者怎么了,被人發現。
但是這又涉及到一個問題了:“真拳會怎么確定哪里有新的尸體的?他們不可能次次都趕在別人發現尸體之前吧?”
和馬如此問道。
西田順:“我不知道。反正他們就是能知道。也許是福祉科技的理療儀里裝有發信機?”
和馬搖頭:“有發信機早就被發現了。荒卷他們拆了不知道多少個這種理療儀。”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在警方開始行動導致他們必須謹慎行事之前,他們總能搶在其他人發現冰箱里的尸體之前趕到現場。”
和馬咋舌。
這又多了一個未解之謎啊。
不過既然西田順不知道這個迷的謎底,那就先跳過,趕快問下一個問題。
“為什么福祉科技——不對,為什么海森堡先生,要阻止我們去URB的練歌房?”
現在還不能確定海森堡就和福祉科技有關,所以和馬中途換用了嚴謹的說法。
西田順搖了搖頭:“這個我也只有猜測,你愿意聽一個以演技和說謊著稱的敵人的猜測嗎?”
和馬:“我覺得你的演技和說謊技巧都很一般啊。”
一瞬間西田順的表情變得非常微妙。
這家伙果然對演技這件事非常較真啊。
和馬:“所以,說吧,我會自己去判斷真偽。”
西田順撇了撇嘴:“我認為,URB的練歌房,恐怕是海森堡的工廠,他在那里把魚肝油涂成藍色的藥丸。”
“你給我等一下!”和馬打斷了西田順的話,“你認真的嗎?那真的是魚肝油?”
“只是我的猜測,不過我有這個猜測的證據,”西田順說,“藍色藥丸是不能買回家的,全是現場買現場吃,我的星子吃了以后,我立刻和她接吻,結果一嘴魚肝油那味道。”
和馬嘴巴張成了O型,但他馬上注意到一個問題:“等一下,你沒吃過那藥丸嗎?”
“沒有,他們不賣給我。”西田順聳肩,“可能因為我一直沒信他們那番宣傳。但我曾經裝作完全信了,結果也不知道他們怎么就識破了我。”
和馬舔了舔嘴唇,他有點明白了。
教也好,銷也好,詐騙也罷,他們都會用很夸張無腦的宣傳,來對潛在受眾進行篩選。
其實這種手段也廣泛運用在學里。
比如和馬上輩子在B站看到一個非常爛的繪畫班,連和馬一個外行看了都知道那圖畫得爛極了。
但人家堂而皇之的在B站買了首頁位,因為這個圖能把有審美的人篩選掉,會去報班的就都是沒啥審美能力又想學的人,比較好忽悠。
在審訊西田順之前,和馬一門心思的認為這次的事件肯定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參與,說不定還會有大章魚來發糖,現在越審他就越覺得這就是個教,只是做得比較成功。
和馬是沒想到,之前的調侃居然是真的。
“所以,URB帶領歌迷抓我,給他們撤走工坊贏得時間,其實主要是擔心藍色藥丸是魚肝油這件事敗露?”
對和馬的問題,西田順聳了聳肩:“我只是猜測啊,說不定那真的是什么新型麻藥,只是我接吻那天,星子剛好吃了魚肝油。”
“她平時有吃魚肝油的習慣嗎?”和馬又問。
“沒有,但是人偶爾也會嘗試下新事物嘛,不是說魚肝油能美容嗎?”西田順兩手一攤。
和馬思考了幾秒,又發現一個無法自洽的點:“如果藍色藥丸只是魚肝油,那在那些自殺的人現場,找到的那些鬼畫符怎么解釋?”
所謂穿過窄門,可以是教洗腦的結果,但這些鬼畫符總不能也是洗腦的結果吧,按理說那應該是寫在五線譜本上的樂譜。
西田順看著和馬,沉默著。
和馬:“你說話啊。”
“我不知道。”西田順嚴肅的看著和馬,他頭頂的詞條沒有發光,所以他現在沒有使用自己精湛的演技,“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和馬:“總不能真的是音樂之神賜予的樂譜,凡人看不懂吧?”
西田順攤手。
和馬嘆了口氣。
搞清楚了不少問題,反而讓沒搞清楚的問題變得更加難以理解了。
和馬想了想,又問了西田順一些細節問題,最后,和馬想問的基本問完了,于是他問了個可以讓西田順自由發揮的問題:“你有什么證據,能夠直接給合川法隆定罪嗎?”
西田順的回答也很干脆:“有,他應該犯了重婚罪,但是我不確定你們請的律師能不能告贏柴生田久。畢竟他很小心的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和馬第一反應是“日本也有重婚罪?”,第二反應是“我是不是應該跟這位合川法隆取下經?”
和馬咋舌:“呃,就沒有別的罪名嗎?”
“以我的法律知識,應該沒有了。”西田順搖頭,“我要有肯定說,沒有人比我更恨合川法隆,繼續與他的合作,只是因為我要完成我的劇作罷了。”
被西田順這句話提醒,和馬想起來還有個問題:“合川法隆,為什么要你的劇?”
“他堅信,我的劇有能夠塑造人內心的能力。”西田順依然和之前一樣坦白,“我一開始只是把這當成金主的吹捧。這些金主,為了凸顯自己的卓爾不群,會各種吹捧小眾的、實驗性的藝術作品。”
和馬搶白道:“但是后來你發現,合川法隆可能真的這樣認為?”
“是啊,而且漸漸的我自己也開始這樣認為了,畢竟我見識過他怎么操縱那些來聽他演講的人,也見過URB的歌迷的瘋狂了。”西田順深呼吸,“現在回頭看看,我的觀念逐漸改變的過程,怕不是也著了他的道。”
和馬調侃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也成了合川法隆真正的信眾,就又能跟合川星子小姐貼貼了。”
和馬下意識的用了個上輩子帶過來的二次元詞匯,趕忙糾正道:“我是說,心心相印了。”
西田順抬頭看著天花板,似乎是想象了一下和馬描繪的場景。
然后他驟起眉頭:“這簡直就是地獄繪圖嘛。兩個失去靈魂的人偶的愛情,還叫愛情嗎?”
和馬:“可那樣至少合川星子還活著。”
西田順的表情暗淡了下去。
和馬不同情任何殺人犯。
西田順:“我也是沒辦法啊……”
“不對。”和馬呵斥道,“犯罪者在懺悔的時候,總是會說‘我也是沒辦法’,然而事實上,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就算被生活背叛,過得苦不堪言,他們也恪守著心中的良善。
“同情你,原諒你,就是對這些人的背叛!”
“哼,話說得很漂亮。可是那些恪守良善的人,大部分都沒有好結果,只能郁郁而終。沒有人來拯救他們,你也沒有,英雄桑!”西田順可能也是被戳到逆鱗了,一改剛剛的態度,針鋒相對道。
和馬:“期望救世主,本身就是不對的!每個人都是自己的英雄,每個人都應該自己扼住命運的咽喉。”
西田順看著和馬:“哼,你說得倒是簡單……”
“可是我做到了。”和馬坦然的回應。
他做到了,在那個雨夜,他扼住了命運的咽喉。
他讓命運,成為了他的奴隸。
過往的經歷塑造成的靈魂散發出強大的氣場,充滿了整個空間,和馬猜測,此時自己頭頂的孤龍詞條,肯定在熊熊燃燒。
西田順盯著和馬看了好久,重重的嘆了口氣:“也許,我應該責怪命運讓我沒能早一點遇到你。我可以理解為什么那位比你大很多的刑警,會叫你桐生老師了。”
西田順頓了頓,看著和馬:“讓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我偶然中曾經看到,柴生田久給真拳會的會長丘東完一份名單,而且從他們的對話判斷,應該每個月柴生田久都會給他一份類似的名單。”
和馬:“名單?你怎么確定是名單?”
“我睡了丘東完的女人,結果那天時機不巧,我只好藏在床底下。然后我就聽到了一點點他們的對話,他們自己說的,‘這個月的名單’。”
和馬看著西田順:“你這經歷,也真絕了。韓國人也太不謹慎了。”
“就說可能每個月都有這么一份名單啦,所以就像例行公事一樣,他們自己也麻木了。你不好奇那名單上是什么嗎?”
和馬想了想,提出一個大膽的猜想:“難道……是這個月會自殺的人的名字和住址?”
“說不定還有死的日期。誰知道呢,也許自殺這個本來就是合川法隆的心理暗示的結果。假設之后確定他真能做到這種事,我一點都不會驚訝。”
和馬倒抽一口冷氣。
想不到啊,這個審訊,在科學了這么久之后,又開始出現一些奇幻的味道了。
不對,也許從鬼畫符的樂譜那里開始,就進入神秘側的領域了。
回去問問大狐貍好了。
和馬長出一口氣,想了想好像這次真的沒什么要問的了,于是他把面前還沒完全涼下來的豬扒飯往前一推:“你餓了吧?來都來了,不吃一口嗎?”
這可是警視廳特產豬扒飯啊,吃了就會想起故鄉和媽媽的味道,日式刑警片里的疑犯們吃了都說好,淚流滿面的那種好。
西田順看了眼豬扒飯,直接拿起了筷子:“你說得對,吃點好。畢竟我可能命不久矣,當個飽死鬼總比當餓死鬼強。”
和馬皺眉:“什么意思?你也要自殺?像URB的主唱那樣?”
西田順扒了兩口飯,然后夾起一片豬扒吃了一口,一邊咀嚼一邊說:“我才不會自殺呢。但是福祉科技有個奇怪的傳聞,但凡背叛了合川法隆先生的人,都會消失。”
和馬:“你在警署里,很安全的,就算合川法隆也不可能沖擊警署。”
“是啊,所以我現在還能吃得下飯。”西田順大口大口的吃著豬扒飯,“嗯,好吃。有故鄉和媽媽的味道。”
——真的假的?
和馬現在也忽然對這個豬扒飯產生了好奇,想來一份。
不知道他會不會看到已經離別一年的祖國。
興繼尚又來到了同一個公園,坐在同一張長椅上。
但是來和他接頭的人卻不是同一個。
當然,也可能是用了特效化妝。
“最新的指令。”那人直接開口了,“啟動給你的戰士。”
“什么?”興繼尚差點違反規定,扭頭看向接頭人。
啟動戰士,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種破壞機器一旦啟動,就要弄出大動靜。
“目標是神田川警署。”接頭人繼續說。
像這樣口頭下達命令也很罕見,一般都是把命令用錯位密碼的方式寫在紙上,夾到書里,再把書放到哪里的公用儲物箱中。
看起來這次的指令,下達得非常急。
像這種情況,作為一名稱職的間諜,興繼尚應該進行確認。
“我要確認碼。”興繼尚說。
對方直接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收音機,放到兩人之間,然后按下開關。
收音機已經調好了頻道,正好能收到來自海參崴的廣播臺的廣播。
廣播里正在念普希金的詩。
念法有些特別。
每個特工都有一個只用一次的緊急確認碼,只有自己和莫斯科的大人物知道。
就連海參崴的播音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播放這個,他只是拿到了一卷磁帶,按照指令在指定的時間播放罷了。
拿收音機過來的人,當然也不知道普希金的這首詩里,哪個部分才是暗號。
興繼尚嘆了口氣。
這個暗號用完,直到自己返回特工中心述職,都不會再有新的暗號分派給他了,這意味著在這段時間,KGB默認他這個特工已經損失掉了。
就算返回了盧比揚卡,他也要接受超過三個月的觀察與再教育,才能再次開始執行任務。
接頭人拿回了收音機。
按理說,接頭人完成了這個任務之后,也會暫時進入棄置狀態,他會以現在的身份繼續生活,直到被CIA逮住,或者再次被祖國召喚。
按理說,這樣的任務下達完,接頭人就該走了,不會多說任何話。
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護他自己。
但是接頭人再次開口了:“你看起來有很多疑問。”
興繼尚皺眉,忍不住往接頭人那邊看了眼。
這個接頭人要么秀逗了,要么就是級別非常高,不會被棄置,而且有很大的自主裁斷權。
既然對方都要示意可以問了,興繼尚不客氣的問道:“為什么要弄那么大陣仗,警署啊,那是。”
“你知道我們在阿富汗,一直使用空降突擊戰術針對游擊隊嗎?”接頭人反問。
“我知道。”
蘇軍空中突擊部隊,使用米24雌鹿直升機在山區打擊阿富汗游擊隊。
米24是一種可以運載步兵的武裝直升機,作戰中可以先把步兵放到山頭占領制高點,然后使用兇狠的火力進行密接支援。
這個戰術非常成功,給阿富汗游擊隊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接頭人說道:“上個月,我們損失了四架米24雌鹿,近百人陣亡。調查殘骸之后,發現阿富汗人在使用美國人提供的毒刺肩扛防空導彈。所以我們要還以顏色。”
興繼尚驚訝的問:“然后就襲擊日本警署?”
“這是全世界范圍內的反擊計劃的一部分。另外原本的計劃是,讓你的戰士偽裝成全共斗殘黨,襲擊美國大使館的。我以我的權限改變了目標,以幫助我們的協助者解決一個小問題。”接頭人說,“放心,效果差不多,記得讓你得戰士出發前帶上全共斗信物。”
興繼尚咋舌:“我明白了。任務開始之后我該怎么做?提供后援?還是就這樣躲起來?”
“可以的話,回收一下戰士。不可以的話就算了。”說完接頭人站起來,戴上帽子,“祝你好運——不,在日本應該說武運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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