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軍閥 1234 爾虞我詐,你我都在做戲
北平國易州南隅,與魏朝治下成德軍地界交匯的武遂城地界(后世河北省保定市徐水區),有三千北平軍按魏朝的指示,押送五千石糧秣在此恭候。就等著魏軍押運后勤的部隊前來,再協從運輸北面軍旅所需的物資。
做為名義上臣服于中原王朝的藩屬國,魏朝、契丹兩大國開戰的地點,又與北平這一方割據政權相距不遠...王都自然也免不了要出錢出糧、出兵出力,還務必要保障魏軍的運輸部隊從本國治下疆土經過,乃至調派兵馬協助轉運物資。
所以魏朝那邊傳過話來,易州方面便要立刻備置軍需后勤,派遣兵馬前來與魏軍碰頭。大量的車仗,由征調的民役車夫看管,就暫且擱置在道路兩旁。
而馬匹也主要做為戰爭資源,長途運輸還是主要以騾子、驢提供拉運的畜力,在這般時節北方通常耕種的粟、麥、大豆等農作物裝置在車子上,也已塞得滿滿登登。
而北平王王都的心腹謀士和昭訓,倒奉令前來接應途徑本國領土的魏朝軍旅。此刻的他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意,眺望魏軍運糧隊伍已出現在視野之內,且向這邊行進過來,已愈發的臨近...和昭仍是訓笑吟吟的,卻對身邊的軍將暗聲說道:
“你協同魏軍輸送轉運糧秣,來往路徑須記得清楚,回來也務必要向我原原本本說個明白。”
聽那北平軍將低聲領命,和昭訓眼見統領兵馬護送魏軍后勤的將領與這邊已相距不遠,便主動迎了上去,朝著對方施禮道:
“北平使相和昭訓,見過上國將軍,鄙邦為王師準備的糧秣已準備停當,望請接收。后續輜重軍需,經州府官吏整理清點之后,也將按指示陸續往北轉運,以助天朝王師征討契丹。”
魏軍那員將領披甲綽槍,仍坐在馬背上,而微微弓身回禮道:
“我乃驍衛上將軍符彥超,奉旨押運輜重趕赴幽州,勞煩足下動員人手備置糧秣,我也必會稟奏朝廷,待戰事過后,對北平予以回報。”
和昭訓聽了心思一動,暗忖魏朝運輸后勤,果然甚為重視...還要由執掌樞密院的重臣符存審膝下長子符彥超負責押送輜重。不過由我北平內應行事,以協同提供軍需補給的名義探查個明白,想必也能摸清楚魏軍后方虛實......
心里面打著鬼主意,可和昭訓表面上仍做欣喜狀,連忙又道:
“原來是符將軍!令尊德詳公威震天下,今日又有幸識得將軍尊顏,果然將門虎子,在下深感榮幸。符將軍這一路風塵仆仆,甚是勞苦,在下已備置酒席款待,另獻豬羊犒勞待押送輜重的王師將士,請將軍務必賞光。”
符彥超微微一笑,卻緩緩搖頭,回道:
“軍令在身,耽誤不得,我還須盡快護送輜重車仗,趕赴涿州良鄉、固安二地,以保障我軍補給供應。所以也只得拂了足下的美意,還望勿怪。”
符彥超回復的十分客氣,而看似不經意的言語,卻也立刻引起了和昭訓的注意...魏軍轉運輜重至涿州,以良鄉、固安做為集散地,的確便于向薊北各地輸送物資,只要再確定這個消息,便可以暗中派人報于契丹知曉,而一舉摧毀魏朝大軍的后勤補給!
北平國易州,正與正史中后晉割讓于契丹的燕云十六州接壤,而后耶律德光發兵南征,再到后周世宗柴榮大舉北伐...彼此各有得失,由中原王朝奪回燕云十六州當中的瀛州、莫州等地,可易州卻為契丹所占,此后一直處于遼、金、元等北方異族政權的統治之下。
而眼下易州西北面的媯州、新州、蔚州都為契丹所占,契丹如果從西面迂回,意圖殺入處于盧龍軍軍事中心處的幽州以南,襲擊涿州、薊州等地,則勢必要經過北平國治下疆土。
和昭訓自知己方勢力地狹兵微,魏朝與契丹開戰,也沒指望北平國能成為一路主力軍旅...無外乎就是指使他主公王都提供一定的糧秣軍需,做輔助打個下手,而最大的作用還是在于契丹一旦從西南面進攻,北平國則必定最先警覺,屆時便立刻據城御敵,并通風報訊,告知魏朝在易州發現敵軍大舉入侵。
可是如果北平國暗中倒從耶律阿保機,放任契丹大軍經過易、定二州,并指明目標,突然奇襲后方,也必然能將魏軍殺得個措手不及,摧毀后勤補給,乃至全盤打亂對方的戰略部署...便能夠協助契丹席卷南下,迫使魏朝勢力收縮到黃河以南去。
經過暗中來往密謀,耶律阿保機也已經承諾,如果王都協助契丹能得以重挫魏軍,便可將祁、涿等州府便將劃入版圖,如此一來,北平國的疆域擴張一倍不止...更為關鍵的是,魏朝不再會是懸在脖頸上的利劍,契丹則需要扶植漢人管理漢民。和昭訓從自家主公王都的立場上考量,自然是要竭心盡力的做內應協助契丹。
又殷勤的寒暄過一番,和昭訓又做惋惜狀,恭請符彥超接收過北平提供的軍糧之后繼續上路。大隊大隊的軍士與民夫,便又開始驅使著車仗啟程,無數輛騾車、牛車、驢車排成一串長長的隊伍,滿載糧草輜重逶迤而行。
而王都也已吩咐下去,魏軍運送后勤輜重的部隊經過易州治下滿城、遂城、容城、淶水...等地時,非但一路暢行,當地官吏也自會安頓天朝王師,至少眼下而言,北平國還須對魏朝表現出畢恭畢敬的態度。
至于和昭訓知會過的那名北平軍將,也跟隨著符彥超護衛的輜重部隊,帶領三千兵馬協同押送北平國提供的軍需補給...然而他經過和昭訓時微微頷首,以眼神示意,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真正的目的,是要去親眼確定魏朝大軍存放糧秣后勤的位置,周邊守備虛實,以及來往道路是否通暢等情報,再回來向和昭訓稟告,再暗中遣使傳遞于契丹知曉。
當符彥超的背影漸行漸遠,和昭訓臉上那和善恭順的笑意也漸漸褪去,旋即他滿面盡是狡黠權詐之色,又暗自念道:
還要再觀察一段時候,切不可急躁,也務必要將魏軍后方虛實打探得清清楚楚...還要等候更多的魏軍相繼北上,于薊北集結...畢竟魏朝出動的兵馬越多,屆時絕其糧秣,對其士氣所能造成的打擊便將更為嚴重...契丹則再化零為整,集結大軍趁勢掩殺,又焉有不勝之理?
如此一來,不但北平國可以保全,趁著魏朝與契丹南北抗衡,大王還有機會開疆拓土,另行成就一番大業!
和昭訓心懷鬼胎,冷眼目送魏軍輜重部隊遠去,然而他卻不知,符彥超已聽過其父符存審的叮囑,自然也已經得知北平國眼下雖向魏朝臣服,又情愿提供糧秣補給,可是卻已暗中勾結外族,意圖借助契丹的勢要對抗己方勢力。
策馬駛出一段的距離,符彥超又不動聲色的側過頭,拿眼角余光朝著后面乜去,忽然他輕輕的哼了一聲,面露冷笑,雙眸中也流露出一抹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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