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軍閥 1142 野心勃勃,我又豈能容你?
從北面疾馳而來的魏朝騎軍如狼似虎,迅速席卷而至,卷起的狂潮終于狠狠的撞向徐知誥所處的騎眾,慘烈的嚎叫聲頃刻間沖霄而起,頓時又是一片人仰馬翻。
官居吳國金吾衛大將軍,也傾向于支持徐知誥的王輿首當其沖,眼見魏朝騎兵猛撲過來,
距離自己這邊也不過十余步之遙...他氣急敗壞咒罵了聲,也只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雖然先行挺槊直刺,一名魏軍騎士胸膛被貫穿,當即從馬背上頹然摔落。可王輿手中的馬槊槊鋒卡在那名騎士的胸腔當中,也被帶落了下去。王輿連忙要拔出腰挎的佩刀,然而大股騎軍旋即殺至,幾柄馬刀順勢砍來,
血光頓時沖天而起,王輿當場斃命,
連同周圍大批親兵一并墜馬,成了伏在鄉野間的一具具尸首。
戎衛自己的親兵也已被幾路魏軍追兵給截殺住,徐知誥仍然急催戰馬,忽然又聽見一陣凄厲的箭嘯聲襲來,跟隨在他身邊的親信申漸高見狀了驚呼了聲“主上!小心!”,旋即催馬擋了上去,幾支鋒利的箭簇也登時洞穿了他的軀體,申漸高口噴血沫,也一頭從顛簸的馬背上栽倒了下去。
申漸高本是樂匠出身,而他做為徐知誥的心腹,按正史的軌跡是在他的主子篡吳稱帝之后,因忌憚周本忠于楊氏,在軍中又威望極高,便意圖用毒酒謀害其性命。然而周本察覺當時已更名為李昪的徐知誥意圖,索性用御杯分出一半酒,
示意對方于自己共飲。徐知誥當即色變,
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申漸高便代替徐知誥將毒酒一飲而盡,隨即將杯揣在懷中離去。直到徐知誥遣人帶著解藥去救,他卻已然毒發身亡了。
所以申漸高對徐知誥忠心耿耿,眼下換了種死法,也仍是要以自己的性命,以保全他主子擋災避禍...然而徐知誥現在也顧不上去瞧為他喪命的近臣,仍舊伏在馬背上,盡可能將馬速提到最高,但聽得風聲呼呼的從耳邊掠過,轉眼間申漸高等一眾人的尸首,也都被他遠遠的甩在身后了......
各路魏軍其中不斷的追擊過來,迎頭相撞,霎時間又迸射出燦爛的血花,慘烈的哀嚎聲、戰馬的悲嘶響徹云霄,混戰中一片血肉狼籍。戎衛徐知誥突圍的親兵相繼被攔截住,也只有一小撮兵馬在敵軍合攏過來之前撞出一條血路。其余大多騎兵則被死死糾纏住,互相擁擠成一團,再不出許久功夫,
也終將落得個被悉數殲滅的下場。
本來匯聚在徐知誥周圍的騎士紛紛墜馬,
其中雖然也有些人仍然試圖鼓起最后一份血勇,卻仍然不是魏軍剽悍銳騎的對手...畢竟徐知誥搜家底聚集這兩三千的戰馬,可親兵訓練的時日有限,真要比試長途奔襲、控馬來去、騎戰廝殺...也實在難以與當初與后唐時常進行大規模騎兵作戰的魏朝騎軍匹敵。
再加上軍心震恐、士氣不振,所以一旦與魏軍追兵騎眾短兵相接,徐知誥的親兵轉眼間便死傷大半...而現在仍追隨著徐知誥亡命奔逃的兵馬,也已不過六七百人了......
就算胯下戰馬的喘息聲變得愈發激烈,早已汗出如雨、口吐白沫,也隨時都有可能因支持不住,而頹然栽倒下去...可是催魂奪命的魏朝騎軍陰魂不散,就死死的咬在后面緊追不舍,徐知誥也只有急催坐騎透支氣力繼續狂奔。
已經逃得頭昏腦漲,徐知誥估計自己已經狼狽奔逃了大半天的光景...當他與殘部兵馬行至一片丘陵與曠野交錯的地帶,忽然又聽見震天動地的擂鼓聲從遠處響起,徐知誥驚覺抬頭望去,就見無數兵馬如遮天蔽日一般,從南面的地平線那一端四下涌出。
披甲軍士列成陣列如墻而進,而在地平線那邊大批步軍的前排,更有銳騎甲士催馬突進,立刻便要朝著這邊發起排山倒海般的沖鋒。
自打奔出宣城之后,這一路下來,便一直拼命驅使戰馬疾速奔馳的徐知誥倒抽了一口涼氣,在這個時候,他面色唰的變得一片慘白,竟然猛的勒住了韁繩,眉宇間那股子無論如何要突圍出去的狠勁也已消逝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的絕望之色.....
因為徐知誥隱約瞧見,遠方忽然殺來的軍旅行伍間旌旗林立,而當中一桿牙旗之上,赫然打出的是安仁義的旗號!
散亂的親兵相繼勒馬止步,所有士卒氣喘吁吁,也都感到那種無處可逃的無力與絕望...畢竟魏朝大軍的喊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無數鐵蹄重重的地面的轟隆聲,也好像狠狠的砸在一眾人的心頭上......
就算他們主子徐知誥不到最后一刻,也絕對不會輕易放棄,但現在那最后一刻看來已經到了...隨著又一路魏朝大軍忽然殺出,眼下已完全陷入進絕境當中,也斷然不會再有分毫突圍出去的指望!
失魂落魄、神情慘淡的徐知誥愣怔了片刻,忽的卻狠狠的咬了咬牙,暗想如果有的選,我當然絕不能做魏朝的階下囚,但是如今既然再無選擇的余地...縱然讓我對那魏帝李天衢奴顏婢膝,只要能做個降臣,忍辱負重,也仍能盼來東山再起的機會!
畢竟徐知誥出身微賤,六歲時父母便相繼過世,自幼便到處流浪,也是受盡了苦楚熬到了今日。一直打拼至今,如今也早忘卻了自己的本名李彭奴...得以飛上枝頭變鳳凰,他更無法舍棄曾經擁有的地位與權勢。
后來徐知誥雖然有幸被吳主楊行密收養,還得夸贊稱“知誥俊杰,諸將子皆不及也”...然而卻因不能為楊行密的親生兒子所容,這才轉手又拜徐溫為義父,也仍是受盡徐知訓、徐知詢等二世祖的白眼于與奚落,所以徐知誥自幼磨礪過來,深知該忍的時候必須要忍,可是自己也絕對不會一直忍下去......
雖然為人秉性與自己的義父十分相似,可是年近六旬的徐溫,活了大半輩子的他身處于絕境,會選擇自焚了斷性命...可徐知誥怨恨的心想自己才不過三十出頭,正是去爭宏圖霸業的大好年紀,又怎甘心自絕性命?
只要能臥薪嘗膽,哪怕當牛當馬、做奴做婢...當初我受盡楊家、徐家那些子憑父貴的紈绔白眼,不也仍是一直忍了下來,而且盡心盡力,爭得義父的愈發重視,只要能爭取魏帝的信任...徐知誥心中念罷,忽的又一兜韁繩,策馬沖出數步,便嘶聲大喊道:
“我不會再逃了,乞望勿傷性命!如今當真已拜伏于上國天威之下...鄙人徐知誥,畢竟執宰吳國朝堂,助天朝王師安撫吳國臣民,也還有大用處......”
徐知誥一邊高聲叫嚷著,一邊正要滾鞍下馬,伏在地上任憑處置...而洶涌殺來魏軍騎眾前列,親自統兵掩殺過來的安仁義,聽軍校傳報徐知誥在遠處扯著嗓子高喊的言語,他卻冷哼一聲,沉聲念道:
“打不過便要守,守不住便要逃,逃不了這才要投降乞活...天下哪里又有這等美事?”
安仁義嘴上說著,腦中則回憶于奉旨南征之際,由自家主公李天衢轉呈來的手諭當中,而傳達給他的另一條指令:
徐溫、徐知誥那對義父子,在他們身陷絕境之時,無論是投降也好,抵抗也罷,當然如果自盡那是再好不過...可若是擒而后殺,也難免讓世人以為我軍殺降,枉受天下非議,是以盡可能在戰場上除掉他們的性命便是。
總之這兩個人,不必生擒,置于死地,也不必押解他們前來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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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軍閥 1142 野心勃勃,我又豈能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