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軍閥 602章 出兵前夕,汴京的一場滅門血案
鎮國軍華州治所華陰縣,牙署節堂當中。
節度使李彥徽手按劍柄,面露警惕之色。而他死死瞪視的那個人,卻正是先前曾經安排將杜晏球家眷護送至汴京,由巡院侍衛司派遣總掌打探、傳遞關中方面情報事宜的關陜守捉郎謝彥師。
不得已被調至鎮國軍擔任節度使一職,還要擔負鎮守潼關的重任,而藩鎮內也要注重收購儲備糧秣事宜...數日前聽聞有麟州大戶正與牙署胥吏商討轉運糧草,并且打通關系意欲拜會鎮國軍節度。
李彥徽本來以為,這是地方上的鄉紳富戶意圖巴結起碼手握一方生殺大權的節帥貴人,有好處孝敬,當然也是不拿白不拿...然而真等到他接見那大戶,還沒等擺起節度使的架子,對方便神秘兮兮的稟說有要緊軍情稟報,還望節帥屏退左右,只能說與他一人知曉。
好奇心作祟,然而直到節堂內別無外人時,那個“麟州大戶”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道要報奏的要緊軍情,便是他真實的身份是魏國派來交涉的情報人員......
現在李彥徽只需要叫嚷一聲,便將有一眾牙兵沖入節堂。謝彥師也必然會血濺當場,亦或者被生擒活捉,再遭受嚴刑拷打,押解至長安也終究難逃一個死字。然而李彥徽卻并沒有那么做,因為謝彥師只說了一句話,便暫時打消了他的念頭:
“在下職位低微,非但在節帥眼中不值一提。擒殺一個敵國細作,對于節帥這等人物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大功...而在下主動前來請求拜會,并且自表身份,也自知此行九死一生...而節帥卻不好奇在下必要前來的用意么?”
彼此僵持了片刻之后,李彥徽重重的哼了一聲,仍十分警惕的說道:
“還有什么好說的,你前來不就是要策反我向魏國投誠么?”
謝彥師笑吟吟的點了點頭,又道:
“這也確實是在下前來的目的,識時務者,在乎俊杰,這句話固然是老生常談...可是如今由節帥執掌鎮國軍藩鎮,擔負坐鎮潼關重任,您以為下次我朝要揮師西征之時,又能死守得了多久?”
李彥徽閉上了嘴,一時默然,因為他心里確實沒底。
“我朝陛下愿給節帥一個機會,倘若您仍是打算為梁國效忠效死...這卻又值得么?”
而再聽謝彥師以極具煽惑力的語調繼而說道,雖然有些話尚還未挑明了講,但是李彥徽立刻想到那些讓他羞恨至極的往事,他臉上筋肉狠狠抽搐了幾下,雙目中也流露怨毒之色。
自己的妻子...甚至母親被所效力的君主招去侍寢,這種刻骨銘心的恥辱,哪個男人不會記恨于心?
然而朱溫喜怒無常、猜忌好殺,李彥徽當然也不敢表露出半點恨意。后來即便朱友珪弒父篡位,殺死朱溫,未過多久朱友貞興師討逆,又成功上位...李彥徽也仍要巴結如今在梁朝得勢的趙巖、段凝等權臣,表面上他是風光尊崇的藩鎮節度使,實則也感覺自己在梁國活得十分窩囊。
赴任鎮國軍節度使,也頗有些趕鴨子上架的意味。李彥徽深知如今梁國不但被魏朝完全壓制,勢不兩立的晉王李存勖,早晚也將與李天衢聯手,再度集結重兵意圖覆滅梁國。自己有幾斤幾兩尚還能掂量得清,首當其沖要對抗魏朝精銳雄軍,就算能抵擋一段時日...可是終日要承受巨大的威脅,那種朝不保夕的壓力,也足以將他給逼瘋......
是啊...我為梁朝竭忠效死,而枉自斷送了身家性命...這也未免太不值得了.......
謝彥師注意到李彥徽臉上神情的變化,情知他也傾向于倒戈投誠,遂又游說道:
“實不相瞞,我朝與晉國,即日也將集結大軍西征梁國。所以節帥也務必盡快做出抉擇,否則到時與我軍只得兵戎相見...而倘若您肯順從大義,獻關投誠,如此避免無數將士不必枉死,我朝陛下也必然厚封重賞。正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不知節帥可已拿定了主意?”
先聽到魏、晉兩國很快便要揮軍殺來,李彥徽面色又是一變,他意識到確實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也無須做過多的心理斗爭,李彥徽咽了一口唾沫,本來緊繃的身子慢慢放松下來,他再凝視向謝彥師之時,臉上五官漸漸的也舒展開來,還擠出幾分笑意,并點頭哈腰的說道:
“尊駕是為在下身家性命而來,本當掃榻相迎,卻是在下施禮,還望莫要見怪...畢竟獻關投誠之事非同小可,還請尊駕上座,再細議詳談......”
魏國汴京這邊,李天衢也已知曉晉王李存勖已經要悍然出兵,會再過一段時日才會遣使來告知聯合討梁事宜,而意圖搶先占取梁國治下的西北諸處州府。雖然現在處于休養生息的階段,但是敵對勢力、競爭對手當然不會配合魏國的步調行動。李天衢也自然不能坐視晉國豪取梁國疆土,所以也立刻調兵遣將,在前往策反鎮國軍李彥徽的密諜傳來復命文書之后,便立刻出動大軍殺往潼關。
對于晉國方面...既然你不和我打招呼,那么我出兵也沒理由去知會你。
如果游說李彥徽投降事宜進展順利,潼關門戶大開,再浩浩蕩蕩的殺向梁國國都長安,并盡可能的兼并其治下領土...這場戰事要達成目標的難度,也注定比不上以往與朱溫交鋒對決時那般。畢竟現在的梁國將才凋零,軍旅士氣低迷,已不可能與風頭正盛的魏國大軍匹敵。
李天衢遂遣人預先至殿前司知會王彥章,由他統領京畿方面幾撥軍旅做為先鋒。如若能兵不血刃的順利取下潼關,李天衢也將御駕西行,到長安那座古都名城走一遭。
然而當胥吏趕往殿前司時,王彥章卻因為京畿內部一樁同僚相殘的血案,而大發雷霆之怒。
原來有一名陳州宛丘出身的軍校喚作萇從簡,家世本來以屠羊為業,而后卻也投戎入伍。由于陳州與汴京路程不遠,他也被編入京畿禁軍的部曲當中。
做為從軍時日不久的新兵,萇從簡起初也不過是一介走卒,當然不會引起李天衢、王彥章等魏國君臣的注意。然而先前朱溫孤注一擲,要與李天衢拼國運的那場會戰當中,萇從簡所在的部曲也曾參赴幾場戰事,他作戰勇猛無比,而且悍不畏死,所以在梁軍敗退回潼關之后,魏國三軍論功行賞,萇從簡很快也被提拔為軍校聽用。
可是以那萇從簡的為人秉性,他不但是廝殺不怕死的剽悍狠人,骨子里也透著一股野獸般的嗜血兇性...似乎因上了戰場體會到殺人的滋味,也使得他內心當中那股獸性被激發開來......
魏國整頓軍旅、休養生息階段。萇從簡似乎已過不慣平靜的日子,他又與所部上官發生口角爭執,而后矛盾激化加劇。而萇從簡要做個了結的方式,便是趁夜潛入他上官的宅院當中,滿門殺光,其雙親、妻子...甚至兩個不過五歲的幼子幼女都慘遭毒手!
直到次日,這場滅門血案曝光,由于案情性質十分惡劣,也驚動了殿前司中虞候,并迅速上報于王彥章。然而軍司即便很快察覺萇從簡極有可能行兇作案時,他卻已經棄家出逃,現在也不知蹤跡......
唐末大軍閥 602章 出兵前夕,汴京的一場滅門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