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皇帝備胎們的亂世生涯 第一二三章 東窗事發
徐羨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柴榮要搞他,這叫他詫異萬分。
除了那些在陣前投敵叛變的,柴榮并不曾對哪個臣子動過手,即使曾經和他爭奪皇位的李重進一樣受重用。萬萬沒有向自己下手的理由,徐羨自認一直都是大周王朝忠心耿耿的臣子。
難道是因為在橫海走私販賣私鹽,還是因為琉球弄了一個私人屬地?如果這能叫柴榮耿耿于懷的話,那大周王朝的節度使多數都可以拉去砍頭了。
徐羨抱著腦袋在營里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便決定明天下了早朝去后閣單獨面見柴榮,表一下忠敬之心。
徐朗進到帳中稟道:“父親,歡哥兒剛才到營里來了,說是母親請你回長樂樓一趟。”
“有什么事,沒看見我在當值哩。”
“歡哥兒沒說,捎了口信就走了,母親這般焦急的叫父親回去,想必有十分要緊的事。”
“那我且回長樂樓,營里若是有什么急事,你只管到長樂樓通知我!”徐羨當即起身離開了營帳,腳步匆匆的趕往長樂樓。
長樂樓矗立在街角分作兩面,一邊是供人吃喝,另外一邊則是出售古玩珍寶。
飯食是自己做的,至于珍玩則是兵大爺們淘來的,與其把搶來的東西不分貴賤的處理給奸商,不如自己拿來發賣有賺頭。
這些東西長樂樓并不收購,只是給兵大爺們搭個平臺,交易若成了抽兩到三成的傭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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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也只是紅巾都士卒把東西拿來交易,名聲傳出去了其他軍的士卒也都把東西拿到這里發賣。天下亂了幾十年,流落到兵大爺手中的好東西可不少。
徐羨得空去了一趟就淘來一件好寶貝,據說是太宗皇帝當年用過馬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已是收藏起來,準備當做傳家寶。
至于二樓一邊供人談生意的高雅包房,另外一邊則是用來存錢借貸的錢莊。
現在已經不用再打著相國寺的名頭,三分的利息足以叫人趨之若鶩,加之存錢不收保管費還有利息可拿,同樣有不少的商賈存錢在這里。其實商賈存的錢還只是少數,存款最多的還是士卒和軍眷,徐羨的信譽足以叫他們放心。
臨近中午,長樂樓可謂是門庭若市,徐羨摸了摸癟癟的肚子跟食客一同進門,見劉嬸兒正在給人上菜便道:“劉嬸兒給我弄一份紅燒肉還有一份韭菜炒雞蛋。”
他說著就尋了個空位坐了,見劉嬸已經快步過來,便問道:“寧秀喊我有什么事,他們母子人呢。”
劉嬸卻滿臉急色,“他們母子在樓上呢,這會兒你就別吃東西了,趕緊的回營吧,沒有三兩個月就別回家了。”
徐羨滿臉的不解問道:“咋啦?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自己的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竟然還來問我。大郎,劉嬸兒一直當你是個好后生,也一直拿你當榜樣教訓二柱子,你太叫劉嬸失望了。現在看來你和俺家的臭男人沒什么兩樣。”
劉嬸兒一臉的痛心疾首,似乎被割去了心頭肉一樣。
徐羨哭笑不得,“劉嬸兒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說清楚我如何解釋……”
他話沒有說完就聽見一聲尖利的暴喝,“徐羨你真敢回來!”
扭頭一看,只見趙寧秀抱著紅孩兒站在樓梯上,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徐羨起身笑道:“不是你叫歡哥兒喊我回來的嗎?”
趙寧秀根本不答,蹭蹭的下了樓梯伸手拿了柜臺上的一件東西向徐羨沖了過來,正是一根鵝卵粗的搟面杖。
劉嬸兒眼珠子亂飛低聲道:“你還跑愣著坐什么!”
“她不過是虛張聲勢。”
劉嬸兒只好轉過身來勸趙寧秀,“大郎娘子……”
趙寧秀把孩子往劉嬸兒懷里一塞,舉著搟面杖向徐羨頭上招呼過來,徐羨舉手抓住趙寧秀的手腕,“你這是發什么魔怔,也不怕驚擾了食客嚇壞了孩子。”
只聽趙寧秀冷聲道:“我問你那吳越國的小郡主為何就住到咱家里來了。”
“是陛下叫我招待的,我哪里曉得!”徐羨心頭隱隱的感覺不妙,似乎想通了什么。
“他們大可住到鴻臚寺,就算住到臣子家里也輪不到你,是什么緣由你最清楚不過!”
徐羨皺眉輕聲問道:“你是不是聽到別人說什么了?”
“好啊!你總算是承認了!”趙寧秀突然悲鳴一聲對廳里的食客道:“你們都看看這就是我家的男人,堂堂河中郡侯,檢校尚書令,橫海節度使徐知閑,可當初我嫁給他時不過是個小小的都頭。
這些年來苦心孤詣的替他打理家業,為了叫他有個香火傳家我險些沒有難產而死。他剛剛飛黃騰達就要換下我這糟糕之妻,迎娶吳越國的小郡主,大伙替我評評理理,嗚嗚嗚……”
只聽趙寧秀哭卻不見眼淚落下,可偏偏就有人上當,一個年輕的書生義憤填膺的站了起來,“晚生早就聽聞過徐令公的大名,令公在淮南揚我大周國威晚生佩服不已,對令公的曲詞更是著迷。
不曾想你竟是這樣的薄情寡性之人,那些絕美的詞句現在想來實在是叫人作嘔。與你這等人同處一個屋檐之下都是我平生之恥!我勸你好自為之!”
書生一甩袍袖就起身離開,不等他走到門邊,趙寧秀便指著他喝道:“還沒結賬呢?”書生尷尬的掏出一把銅錢拍在桌子上,逃也似的走了。
趙寧秀重新的開始表演,“……這負心的男人不僅拋妻棄子竟還要打我,大伙說可恨不可恨……”
徐羨連忙的松開手道:“誰打你了別胡說八道,有話咱們回家說……哎喲!”
他剛一松手,搟面杖就帶著風聲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徐羨沒穿盔甲當真是肉疼不已,既然還不得手便只能逃了,他一轉身就越到窗外。
不等他喘上一口氣,就聽一聲暴喝只見趙寧秀已經從正門追了出來,手里的搟面杖已經從一個變成了兩個,直奔徐羨而來。
徐羨把腿就跑又不忘回頭解釋,“你不要聽人蠱惑,我對青纓郡主半點念頭也沒有,只是那吳國的老太君一廂情愿而已。”
“什么!你竟然知道她的閨名見了她的母親,還說半點念頭都沒有,以為我是無知小兒任你哄騙!”趙寧秀似是打了雞血越跑越快,手里的搟面杖不偏不倚的敲在了徐羨的后背上。
徐羨吃痛連忙的快跑幾步,心想古人給女子裹小腳不是沒有道理的,就算是真的娶了個潑婦,也能跑得快些。
“你信旁人為何就不能信我,我和那位小郡主之間真的是清清白白!”
“好,我相信你和她的清白,你和那些舞姬都睡到了一起了,難道也是清白的!”
“我靠,這個也知道!”徐羨腳下又加快了幾分,心里罵道:“柴榮啊柴榮,沒想到你如此卑鄙,竟然用這樣的手段搞我。”
“我知道的多了,你在大名府偷女人肚兜的事情也瞞不了我!”
“這個不是我干的,是猱子干的……哎喲!”
看來一時半會兒的是解釋不清楚了,徐羨不斷的加快速度一口氣跑到了外城,見身后沒了趙寧秀的影子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他繞了個半城總算是回到紅巾都的駐地,心也放回了肚子里面,看著遠處訓練的士卒就莫名的踏實。他大步走向自己的營帳,見了竹竿子一樣杵在門前的徐朗吩咐道:“為父還沒有吃飯,去伙房給我弄一碗湯餅來!”
他說這就掀開了帳簾,看到屋內的情形剛剛放松的身體立刻僵住了,只見趙寧秀坐在案后拿著筷子笑盈盈的看著他,“郎君還沒用飯嗎?我這里正好有做好的湯餅,要不要分給你一些。”
徐羨冷哼道:“不吃!我怕有毒!”
趙寧秀端起碗來,“你不吃怎的知道有沒有毒!”說著已是把碗向徐羨擲去,同時抄起案上的兩根搟面杖向徐羨沖了過來。
徐羨轉身就跑,“徐朗,你怎么能放女人進營!”
“母親非要進來,孩兒攔不住啊!”
“現在給我把她捆起來丟出去!”
“孩兒不敢!”
徐羨和趙寧秀圍著帳篷兜圈,周圍盡是看熱鬧的,“大魁、九寶過來幫忙,把這個瘋女人扔出去。”
九寶道:“令公說笑了,你都得罪不起的人我們哪敢得罪!”
大魁也在一旁附和,“確實,你家娘子若是到俺娘那里告上一狀,有俺的苦頭吃。你就叫她打上兩下又能怎樣。”
“能怎樣?會死人的!”徐羨搶過一個士卒的橫刀和趙寧秀對峙,“我告訴你擅闖軍營是要殺頭的,傳到皇帝那兒,我也保不住你!”
趙寧秀對雪亮亮的橫刀視而不見,一步步的向徐羨逼近,“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砍我的頭!”說著就把手里的搟面杖舞成風車向徐羨殺了過來。
連死都不怕這女人當真瘋魔了,徐羨扔下橫刀一口氣跑出了營地,直奔皇宮而去就不信她也能進來。
老穆頭坐在后閣的花壇邊上,見徐羨過來就起身攔住,“陛下正在修行呢,你若是沒有急事的話,待會兒再見也不遲。”
徐羨一把揪住他衣領子低聲喝問道:“是不是陛下叫人在長樂樓散播我在吳越國的糗事?”
老穆頭搖搖頭道:“不是,是李聽芳干的。”
“這有區別嗎?”
“胡說八道,陛下身為天子心懷天下哪有心思會管你那些爛事,但是李聽芳這個下賤又嘴碎的閹人就不一樣了。”
“就是說做了還不承認了?這到底是為什么,是我哪里叫陛下不痛快了?”
徐羨可以確定柴榮是在整治他,而不是要搞死他。
老穆頭冷哼一聲:“你是明知故問,你為什么要進諫陛下立吳越國的郡主為后?”
“我是為了……”
“千萬別跟俺說是為了陛下好,為了大周好,你的那點心思能騙過誰。徐羨啊徐羨,你已經成親生子了,為什么還要惦記著后宮的女人。若是換做別的皇帝你的腦袋說不準已經掉了。”
被戳破了壞心思,徐羨不禁尷尬了摸了摸鼻子,嘴里依舊辯解道:“她是衛國夫人又不是皇后、嬪妃,說起來也是未嫁之身。”
“衛國夫人對陛下來說可有可無,封妃立后也沒那么重要,別的臣子都可以過問唯獨你不能。你若再執迷不悟,不僅害了你自己也害了她。”
徐羨重重點頭道:“我知道錯了,保證以后不會亂來了就是,希望陛下不會遷怒于她。”
“拿得起放得下,這才是個男人該有的樣子。只管回去好生練兵,到了秋收之后隨陛下北伐,自有你建功立業的時候。”
“只是我那婆娘已經占了我的營帳,我已經回不去軍營了,怕是連家和長樂樓也回不去了。”
“哈哈……你那婆娘當真膽大連軍營也趕闖,也怨不得旁人誰叫你娶了個悍婦!”
“可不是,我現在連個睡覺的地方也沒有,能不能在宮里給我尋個地方對付一下。”
“說笑了,你現在不是什么都頭、虞侯而是封疆大吏,宮里豈是你能隨便住的地方,自去城里棧青樓!”
徐羨一攤手道:“身上沒錢,你先借我一些。”
“那俺就更沒錢了,現在還欠著幾十貫外債呢,俺就不信快活林那么大個莊子就沒有你落腳的地方。”
“莊子上的三姑六婆都是我婆娘的眼線,我現在去那里就是自投落網……”徐羨一拍大腿道:“我想起來落腳的地方了。”
“那就趁著天色沒黑,趕緊滾!”老穆頭將徐羨打發走,而后走到后閣邊上敲了敲門笑道:“嘿嘿……陛下這一記戳到了這混賬的軟肋,如今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了。現在他已是得了教訓,陛下就不要和他計較了。”
后閣之中卻沒有回應,老穆頭皺了皺眉又使勁敲了兩下,里面仍舊靜悄悄的一片。
感覺到事情不對,老穆頭抬腳踹在門上,只聽咔嚓一聲門栓斷裂,老穆頭沖進后閣之中只聽他驚慌的喊道:“陛下!陛下!你醒醒!快傳太醫!”
注馬子就是尿壺,原本叫虎子,因為李淵的祖父叫李虎后來就改叫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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