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皇帝備胎們的亂世生涯 第十一章 輕取泉州
這一巴掌打得十分響亮,羅復邦怔了怔一把揪住李墨白的衣領子,提起酒壇子似的拳頭,“你這老色胚一見面就敢打我,看我不把你的牙挨個的敲下來。”
李墨白似是一點也不怕,笑呵呵的道:“這一巴掌是太尉叫我替他抽的。”
“太尉?”羅復邦松開李墨白的衣領子重新的坐下,輕聲的問道:“太尉可還安否?”
大魁在一旁坐下,給自己斟了一碗酒,“你什么時候學那些讀書人酸不拉嘰的。你不是小兵小卒,太尉現在是個什么情況你多半知道一些,朝廷那邊整日的惦記如何的除了他,拉攏來的三萬多禁軍也不太安分,能有什么好日子過。”
羅復邦端著酒碗問道:“那你們不留在揚州幫襯他,跑泉州來做什么?”
“太尉在琉球有些產業,讓我和大魁在照看。”
“噗”羅復邦嘴里的酒水噴了出來,“琉球的那些海賊難不成就是你們?”
“什么海賊!我們就是在那里做點生意。”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干的都是販賣走私的勾當,還時不時劫掠商船。這就搬走吧,等過了中秋留從效就要派兵收拾你們了。”
“嘿嘿,你放心。自從搶了留從效派去東京的貢船,咱們就時刻準備著呢。”
“貢船去了那么久都沒有回來,原來是被你們劫了去,你們真是膽大,以為留從效是吃素的嗎?”
大魁道:“咱們知道他有兩下子,故而決定在他動手之前先結果了他,占了漳泉二州。”
“你們有多少人馬?”
大魁立刻伸出五個手指頭。
“五萬?”
“是五千!”
羅復邦連忙的擺擺手道:“那你們還是早點搬走吧,五千人都死光了怕是連泉州的城頭也摸不著。”
李墨白笑道:“嘿嘿,不是還有你做內應嗎?”
“哈哈……我手下的團練兵戰力稍差,關鍵時候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否能聽我的,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這就回琉球去,帶著人趕緊的溜回淮南。”
李墨白笑道:“嘖嘖嘖……這可不像是你說出來的話,從前你是何等的豪氣,當著周太祖也敢說自己為復興大唐而從軍入伍。現在瞻前顧后的,根本就是一個慫包。”
“老子是為你們好,不想叫你們白白送命而已,反倒是成了慫包了。”
大魁道:“俺們豈會白白來送命,震天雷你可聽說過?”
羅復邦聞言立刻來了興趣,“震天雷當然聽說,前些時候還有揚州的客商說過,那震天雷一響天驚地裂,整個揚州城都在晃,若是有這東西在興許還有幾分把握。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可否叫我瞧瞧!”
“那玩意兒多危險俺們會帶在身上!”大魁拍拍羅復邦的肩頭道:“這么說你是同意了?”
羅復邦搓著下巴道:“令公遠在淮南,為何要惦記漳泉二州?”
“還能為何,養兵唄!淮南還算富庶,若是想養幾萬普通士卒不算太難,可是若想養幾萬精銳那就有些捉襟見肘了,盔甲兵刃哪一樣不要錢。漳泉二州有海貿之利,無需太過盤剝百姓,盈余可送去淮南助太尉養兵。”
“海貿之利確實讓留從效賺的盆滿缽滿,只是……清源軍雖已自立,可是名義上仍是唐國的地盤,唐國皇帝怎肯善罷干休!”
“這還不簡單,把漳泉二州打下來繼續向唐國稱臣不就成了,反正清源軍已經自立,只要顧全李璟的顏面,應該不會大動干戈的,太尉只要實惠就成。”
“太尉仍是宋國臣子,向唐國稱臣豈不是自降身價?”
大魁吐掉嘴里的蟹殼道:“你從前挺機靈的,現在腦子比俺還木訥,跟你直說了吧,太尉是讓你來清源軍的節度使,繼續給唐國的皇帝老兒當孫子,不過實惠好處要給太尉送去。”
羅復邦苦笑道:“也就太尉才能想得出來這樣的主意,只是我若這么做和留從效又有什么兩樣,我如何能對得起皇帝信任……”
又是一聲脆響,這一下比李墨白打的重多了,直接將羅復邦抽翻在地,鮮血不斷地從羅復邦的口鼻中不斷的涌出來。
大魁搓著手罵道:“什么東西!封節度受節鉞,這天大的喜事落在你頭上了祖墳都要冒青煙了,還跟婊子似的扭扭捏捏裝模作樣。
雖然俺不知道唐國國主給了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你在泉州升官發財娶妻生子的好不快活,大概忘了在東京還有個家,一家妻兒老小都是太尉替你照應著,給你看看這信是誰寫的!”
大魁說著從腰里取出一封信丟在羅復邦的身上,“看看這是誰寫的!”
羅復邦伸手拿過信,拆開只看了一眼,就抱著頭哭號起來,“世民我兒!為父對不住你們娘倆!”
鐵打的漢子,一邊看信一邊痛哭,那寫滿了蠅頭小楷的信紙沾滿了涕淚和血跡,羅復邦仍是寶貝一樣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遇到不認得的字還要向李墨白請教一下。
“好了!好了!別哭了,跟個娘們似的,你若是覺得氣不順向俺打回來就是……哎呦,他娘的還真打!”
“打的就是你個夯貨!李墨白抽我那是太尉借的膽,你算哪顆蔥也敢揍老子,若不是世民說你去家里幫過忙,今日就要將你廢了才解氣。”
“哈哈……總算是讓俺看見了從前的幾分精氣神。太尉交給你的事咋說?”
羅復邦把信塞回懷里,“太尉待我恩重如山,太尉怎么說我自是怎么做!”
“你他娘的早這般說,不就少挨打了!”大魁將羅復邦摁回椅子上,拿起酒壇子給他斟滿酒,“今日咱們三個不醉不歸!”
“噓——”李墨白突然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羅復邦輕聲的問道:“怎么了?”
李墨白指了指房門輕聲的道:“門外似有人偷聽!”
羅復邦和大魁聞言神情一凜,點著腳尖悄悄摸向房門,兩人到了門邊上大魁拉開房門,只見門外有一人正側著腦袋做聆聽狀,不等他有任何的反應,羅復邦已經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待看那人的模樣低聲喝問道:“陳統軍!”
羅復邦將那人拉進房子里面,可是架在對方脖子上面的刀卻沒有拿下來,只見這人四十許模樣,長臉高顴骨,一雙眼睛咕嚕嚕的亂轉,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陳洪進訕訕的笑道:“我約了幾個在此喝酒,聽著這雅間里有捉守的聲音,正想給捉守打個招呼,誰知門就開了。”
李墨白笑問道:“這么說你是什么都沒有聽見了?”
“我什么都沒有聽見,兩位看著眼生,是羅捉守的朋友嗎?”
“你這廝戲演過頭了!”李墨白對羅復邦道:“不管他聽沒聽見留著就是紕漏,干脆將他殺了一了百了。”
大魁已經抽刀在手,準備向陳洪進招呼,陳洪進見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拱手對羅復邦道:“捉守切莫動手,我不滿留從效久矣愿向徐太尉效忠,和捉守一同行事。”
“嘻嘻……說的好聽,回頭出了酒樓,誰知道你會不會跑去向留從效告狀,大魁殺了他,還愣著做什么!”
陳洪進苦著臉求道:“羅捉守你替我說句話,你知道我和留從效有嫌隙,而且我手下的兵馬不比你少而且掌控海港和東門的防務,有我加入一定會大大增添勝算。”
羅復邦看向李墨白道:“他確實和留從效有些許嫌隙,有他在會有事倍功半之效!”
李墨白旅者稀疏的胡須道:“這倒是教我為難了,若是輸了是我們本事不濟怨不得誰,可若是輕信你白白的送了性命那就太冤枉了,殺了你才我心里才踏實。”
“我是統軍使,你若是殺了我無異于提前泄密,留從效定有所防備,再想取泉州就難了。”
大魁道:“老子有震天雷在手,就算是泉州城是鐵水澆的也給他炸個窟窿不可,你就不必替我們擔心了,趕緊的閉上眼睛老子給你個痛快!”
“震天雷?”陳洪進連連擺手道:“切莫動手,我愿向徐太尉寫效忠書,遣長子為質!”
幾乎砍到陳洪進脖子上的橫刀硬生生的停了下來,大魁看著李墨白道:“咋辦,俺還是頭一回見過這么識趣的人,殺了怪可惜的。”
陳洪進道:“非是陳某識趣,徐太尉的威名某是早就聽過的,早就心生仰慕。震天雷的名頭近日也是聽揚州的客商提過,傳的神乎其神。就如這位將軍說的一樣,有沒有陳某相助你們都能拿下泉州,與其日后倒戈不如此刻附諸位尾翼,實是為功名利祿計!”
“還說你不識趣,雖然是頭一次相見,我卻有一見如故之感!”李墨白笑著將陳洪進扶起來,“請陳統軍同坐,咱們商議如何取泉州!”
陳洪進道:“說來也不難,我知道留從效中秋之時要在府中宴飲屬官將校,屆時城中必然防備松懈……”
陳洪進三言兩句的就將取泉州的計策定下,又讓羅復邦找了他的長子陳文顯過來,好生囑托了一番就叫他跟著李墨白出了海。
八月十五的日子轉瞬即至,雖然不似中元節那樣的隆重,可也十分的熱鬧,尤其是碼頭之上雖然天色已經擦黑仍舊人來人往。
留從效治理漳泉二州頗有章法,令兵卒屯田,招流民墾荒,不僅僅重視農事尤其重視海貿,擴建港口修筑道路,另外還修建了許多龐大的貨棧,供往來的客商屯貨之用。
只是打死他也想不到,此刻其中的幾間貨棧藏著大量士卒,身上所穿的皆是制式的鎧甲兵刃,都是徐羨占據常州時順來的。
大魁把眼睛湊到門縫里向外觀看,見碼頭上仍有許多的人,“不該聽陳洪進的鬼話,選在中秋這一日,若是被人發現了,放上一把火咱們就要一鍋端了,早知道不如留在船上。”
一旁的陳文顯道:“方虞侯放心,碼頭上不論是否節慶人都不會少,父親之所以選在這里的貨棧叫我等藏身,只因為這里離城門最近,徒步也只用一刻鐘的時間而已。”
大魁扭過頭來道:“但愿如此,你老子若是敢耍花樣,你的腦袋馬上就會搬家!”
陳文顯笑道:“我不得不佩服虞侯,即信不過家父,還敢與他合謀做這要命的買賣。”
“還不是他能言善道,又肯拿你做質,不然誰俺早就把他砍了。”
“看來虞侯是真不了解家父,家父出身寒微,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皆因一副好眼力辨得清前途,既然選擇了向徐太尉效忠,便不會再有二心。”
“嘿嘿……你說這話怕是沒什么底氣吧!”
“不一樣!留從效已是花甲之年,怕是沒有幾日好活,而膝下只有兩個養子,一個無能一個年幼。待留從效一死,這漳泉二州定會易主。
徐太尉不一樣,他的威名即使遠在泉州,小可也有所耳聞而且正當盛年,手中握又有神兵利器。宋國天子都要忌憚幾分,說得上大業可期,有這樣的明主我父子為何不投效?”
“那就是墻頭草了?”
陳文顯笑道:“這世道不都是這樣!”
鐺鐺……
貨棧外傳來一陣鑼響,碼頭上的立刻腳步匆匆的散去,陳文顯笑問道:“虞侯現在可放心了吧?”
“嗯,總算叫俺有幾分盼頭,再過個一時半刻咱們就殺出去!”
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隔壁的貨棧傳來咚咚的響聲,大魁迫不及待的推開大門出了貨倉,引著千余士卒魚貫而出。
與皇帝備胎們的亂世生涯 第十一章 輕取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