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皇帝備胎們的亂世生涯 第五十二章 險死
不得不說南唐真的有錢,一個位于邊境的小城,就能在府庫里抄出八九萬貫來,分到每個士卒手里多則數十貫,少則十幾貫,一個個樂得見牙不見眼,找個犄角旮旯叮叮當當的數錢。
兵大爺的向來都是吃人不吐骨頭,難得肯聽徐羨的勸還給光州的府庫留了一千貫用于日常開支。徐羨告訴光州刺史如果這些錢不夠的話,可以向寺廟“借”點,按照周國的法律,光州城內是不需要那么多寺廟的。
光州刺史立刻會意,趁著這無人管的空檔將光州城里的寺廟盡數抄了,也不知道他得多少的銀錢,又送了一萬貫給徐羨。
錢是得了不少,可也不能帶著這么些錢去打仗,不等到淮南就給得累死。徐羨叫眾士卒選出幾個信得過的人手用車馬載回開封然后存到當鋪里,等打完了仗回了開封再取。
一個老兵油子拿著徐羨開出來的字條,沖著他恐嚇道:“到時候要是取不出錢來,別怪老子給你玩命兒。”
白延遇一腳把那老兵油子踹倒在地,“你命賤也就值這十幾貫錢,徐殿直可是有萬貫家財,要沒有他手下的兄弟用命,你那兒來的這十幾貫錢,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老白,過分了!”徐羨伸手將那老兵油子扶了起來,這些都是潛在的客戶哪兒能橫眉豎眼的,“這位老兄若是信不過徐某,可以押車一起回開封,直接取了自己的錢回家去。”
“俺信你就是,不過俺可不回去,俺還要跟著打壽州,聽說壽州是座大城里面的錢肯定比光州還多的多!”
“打壽州!打壽州!”
也不知道誰起了個頭,周圍的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拼命叫喊,都說權利是最好的春藥,金錢是最好的興奮劑,看來一點沒錯,才這點錢就讓他們一個個的上頭了。
在拿下光州之后,徐羨立刻快馬聯絡中軍,隔了一天就有數百騎兵過來接管光州,還帶來了一份李谷的手令,內容將兩人稱贊一番,表示要替他兩個向朝廷請功,命他們再接再勵云云。
哪里用得著李谷的鼓勵,士氣正旺的兵大爺們,當日就拖著徐羨和白延遇離開了光州,三千余人向東橫插直奔壽州而去。
前方并非是一路坦途,想到壽州少不得要先過淮河,徐羨和白延遇領著人剛到淮河邊上,就見淮河之上浮橋已是火光沖天。
白延遇氣得大罵,“他們這是瞧準了咱們要來,故意燒給咱們看的。”
“燒便燒了,這小橋也是就叫百姓往來的,根本容不下大軍通過,到時候還是要重新搭建。”徐羨往對岸一指,“只是哪里還有個寨堡,想搭橋怕是沒那么容易。”
在河對岸有一處寨堡臨河而建,估計就是里面的唐軍剛剛燒了這座浮橋,看寨堡的大小應該能容納兩千人。白延遇搖搖頭道:“若是他們在對面攔截,別說搭橋想過乘船過河也不容易,更怕他們半渡而擊。”
徐羨嘿嘿的笑道:“想過河也不難,只管派人去找船就是。”
當下騎兵分作兩邊,沿著淮河沿岸找船,可對方似乎早有準備將船都收了去,用了一天的功夫跑了幾十里路,方才找來五十余條打漁小舟,嗯,搶來的,好在他們還有點腦子連船夫也一起帶了回來。
那些漁民一個個哭爺爺告奶奶的跪在地上相求放他們回去,徐羨立刻使出殺手锏來,每人發了五貫錢,并且告訴他們明天干完活還有五貫。
有錢能通神,更何況在河上討生活的苦哈哈,十貫錢也許是他們一兩年的收入了,當下一個個把胸脯拍得震天響保證明天聽指揮。
白延遇道:“你倒是出手闊綽,不給錢他們明天也得乖乖的操船。”
“他們都是漁民,要是劃到河中央跳河跑了,咱們就等著在河里打轉吧,反正老子沒操過船。如果沒錢的話也就罷了,有錢還不舍得花那就是蠢貨了,反正不是我自己的錢。你忘了先帝當年西征時,一路撒錢過去的,打了一年多也沒死多少人。”
“嗯……是這個道理,不過這幾十艘小船帶不了多少人,怕是在對岸站不住腳,到時候豈不是白費功夫。”
“誰跟你說我要登岸了?”
白延遇不解的問:“那你是個什么意思?”
徐羨扭過身來看向西邊,自言自語道:“今天的晚霞很美啊!”
白延遇一臉的疑惑,看了看西天的晚霞又瞧了瞧對岸,突然獰笑一聲,“嘿嘿……你真是夠狠!”
“你誤會我了,其實我心腸很軟最不喜歡死人,尤其不想手下的兄弟死了。反正我跟對面的唐軍也不認得,他們死了我也不會那么難過。”
“呸!假仁假義!”
在淮河岸邊休息了一夜,天色大亮徐羨才起了床,穿戴好盔甲,吃過早飯就到了河邊。
這里屬于淮河的上游,河道并非是東西走向,而是從西南流向東北,徐羨伸手從地上抓起一把浮土,輕輕一揚,黃色的煙塵便朝著河面飛去。
白延遇道:“風向正好,別耽擱時間了,趕緊的上路吧。”
“他娘的,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徐羨罵了一句又對吳良道:“熟習水性坐船不發怵的可都找好了?”
南船北馬,北方人旱鴨子居多,別說會游泳的,有的人坐在船上都會打怵,可是在汴梁算是例外,汴梁有四條大河相連且漕運發達,會操舟鳧水的還真能找到不少。
吳良回道:“紅巾都里找了二百個,又從白虞侯的麾下找了五十個善射且熟悉水性的,已是教他們使過神臂弩了。”
“這就登船吧!”
漁船很小,除了船夫也就能坐五個人而已,二百五十人在五十艘船上正好坐得滿滿當當,一條條的在河邊整裝待發,只等著徐羨一聲零下便乘風東去。
徐羨登船再次向對岸看了一眼,除了波光粼粼的河邊,便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蘆葦蕩,隱約可見矗立其中夯土壘成的寨堡。
一陣強風吹過,對岸的蘆葦蕩起伏不定嘩嘩作響,宛如洶涌波濤,似是藏著萬千伏兵。
白延遇拍拍徐羨的肩膀叮囑道:“若不可為盡管回來!”
“嗯,算你有良心!”徐羨到了河邊上,輕輕一躍便跳到船上,單薄的小船劇烈的晃蕩。
大魁緊緊的抓著船舷道:“殿直慢著些,船翻了該如何是好。”
“我記得你會鳧水,緊張個什么!”
“那也是在汴梁河里,這淮河比汴梁河可深多了,再說身上穿著盔甲,掉進河里一下子就沉下去了,還等你游上來。”
“哈哈……那倒是真的!”徐羨一揮大手,“全軍出發!”隨著他的一聲令下,五十余艘小船盡數往對岸行去。
這里是淮河的上游,河道并不算寬但是也有百余丈,微微起伏的波濤,輕輕的敲打著船身,啪啪作響,小船劈開兩道水痕迅速的駛向對岸。
“小將軍!”
徐羨扭頭看向船夫,“你是在叫我嗎?”
船夫是個中年漢子,見徐羨望來不由得面露緊張之色,“這里你官職最高自是在叫你!”
“你有何事?”
船夫道:“俺是想給你說,對面的蘆葦蕩里藏著人哩!”
“哦?你怎么知道?”
船夫伸手往天之上一指,“你看水鳥一直在天上轉,都不敢往蘆葦蕩里落,里面定是藏著人哩。”
徐羨抬頭一看,果然和船夫說的一樣,“你是唐國人,收了我的錢給我劃船已是盡到義務,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船夫道:“俺是唐國人,可阿爺是中原來的,早年從蔡州逃難至此就在淮河邊上落了腳。”
“哦,原是這樣。”
船夫又道:“小將軍絕對不能登岸,不然就會被堵在岸上回不來了,小人還有家小不想死了。”
“你放心,我不登岸,如果他們藏在蘆葦蕩中那最好不過。”
說話間船只已是行到河面的中央,徐羨立刻吩咐人船夫停下,船上的士卒立刻取出準備好的弩箭,箭頭之上都纏了油布,又把箭頭放在火把上引燃四十五度斜指向天空。
尚未發射,蘆葦蕩中已經出現騷動甚至還有人驚呼出聲。
“不必射人,有人在的地方多半都有船,有船就會水,只管射的遠些,目標集中一些不要分散!”徐羨囑咐一聲下令道:“放!”
兩百多支箭矢拖著淡淡的尾煙射向蘆葦蕩的深處,此處的河面寬約百丈,這改進版神臂弩射程兩百步遠,在河面中央放箭已是遠遠的超過河岸。
如果再晚兩個月蘆葦已是干透,再加上它特殊的空心結構,燃燒起來那會像澆了油一樣。不過此時蘆葦還有些許水份,徐羨叫士卒們把目標集中一些就是擔心燒不起來。
“殺!”
蘆葦蕩里響起喊殺之聲,里面的唐軍大概也意識到蘆葦蕩一旦燃燒起來,寨堡里面的人就算烤不死多半也能嗆死,不想嗆死便只能跑路。
一百余艘小船從蘆葦蕩的兩邊殺出來,呈合圍之勢向河面中央的唐軍包圍而來,見唐軍離得還遠徐羨命令道:“不用管他們,剛才的那個位置接著射!”
又是一陣火雨過去,蘆葦蕩里終于騰起了淡淡的青煙,唐軍也越來越近,徐羨卻只能叫船夫盡量保持在原來的位置就怕士卒找不清方向。
兩百余人一連射了三輪火箭,蘆葦蕩中終于竄處一股火苗來并且迅速膨脹,隔得老遠都看得見。徐羨大喜這空心的蘆葦只要點燃了,除非老天爺下大雨,幾乎沒得救。
“啊!”身后想起一聲慘叫,徐羨扭頭就見剛才的那個船夫胸前中了一支箭仰面倒在河里,左右兩邊唐軍已是不遠,船上的士卒正舉弓射來。
徐羨大聲命令道:“船夫調頭!兄弟們保護好船夫,給我狠狠射對方的操舟的士卒!”
五十余艘小船迅速的調頭,船上的周軍也紛紛用神臂弩還擊,盔甲齊全的周軍挨上唐軍兩箭只能算是小傷,唐軍挨上一記神臂弩便要當場斃命,中箭者慘叫著掉落河中。”
大魁道:“殿直咱們的船,怎么不走哩!”
“船夫死了!船會走才怪,你力氣大趕緊的劃船!”
大魁攤攤手道:“我不會操舟!”
徐羨把兩個船槳取下來丟給他一支,“看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徐羨拿著一支單漿坐在船邊就按照賽龍舟的方式劃船,可見船反而繼續往里走不由得奇怪,扭頭就見大魁在另外一邊也在劃水,不由得罵道:“誰叫你劃了!”
“你不是說叫俺學你嗎?”
“我現在調頭!”徐羨連連劃幾下終于掉過頭來,可是在前方唐軍已是完成了包抄,唯有徐羨所在船只被圍在了里面。
九寶道:“這下子完了!”
“完不了!”徐羨大聲命令道:“所有人低下腦袋護住頭頸!大魁聽我口號劃水,一二,一二……”
許是危急關頭爆發了潛能,從未劃過船的徐羨和大魁配合的相當默契,兩人只顧埋頭猛劃,身下的小船宛如離弦之箭向前方沖去。
左右兩邊不時有弓箭向他們射來,徐羨能清晰的感覺到利劍射破甲胄尖銳的扎在他的肉里,不是一支兩支而是好些支。可他竟不覺得疼,還抽空瞄了瞄看了看前方,尋找了突破口。
見正前方兩只唐軍的船空檔稍大便直直的沖了過去,船上唐軍忙挺槍攔截,徐羨船上最前面的那個紅巾都士卒一下子就對方挑落在河里。
九寶和另外一人立刻挺槍還擊,不等他們短兵相接,兩個船頭已是裝在了一起,嘭得一聲的悶響,船身劇烈的晃動,高昂著船頭沖了過去,九寶和另外一名周軍士卒直挺挺的摔在船上,至于敵軍的船只當場側翻,船上的士卒幾乎沒有掙扎就沉到了水里。
“沖出來了!沖出來了!”大魁興奮的大叫,“殿直……人呢”
大魁看向身邊,可哪里還有徐羨的影子,他望向迎面而來的吳良,“殿直人呢,你可看見?”
吳良則是面色慘白,顫抖著手指著河面,“掉……掉下去了!”
與皇帝備胎們的亂世生涯 第五十二章 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