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過于危險 第二百二十五章:鱷魚的眼淚
顧云和唐水又一次來到了別墅門前。
天色已晚,黑衣保安們卻依舊一絲不茍地巡邏,這一次進門時,顧云比清晨時觀察得更加仔細了一些。
客廳電視柜上的相框中是南家小姐的照片,照片中的南家小姐看起來十分年輕,似乎剛剛畢業不久,對著鏡頭俏皮地比劃著剪刀手,笑得陽光燦爛的。
這一次唐水也看見了相框。
當時的南家小姐一定想不到,幾年之后,南家會變成現在這般田地。
“顧云,我問你一件事。”
進入安檢之前,唐水移到顧云身側,小聲問道,“你相信‘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句話么?”
“不信。”
顧云的回答沒有片刻的猶豫。
他過去的所遇到的將死之人,都是些恨不得拉著整個世界和他一起陪葬的瘋子,所以他也不會對任何將死之人放松警惕。
“知道了。”
兩人第二次通過了七重嚴格的審核,站在厚重的防彈玻璃前,唐水整了整被狼狗舔得亂七八糟的衣服。
他發誓完事了之后,絕對要去好好地洗個熱水澡。
又或者給自己放個長假,去著名的溫泉谷放松一段時間,反正關于澄明的線索也斷了,之后的事也輪不到他這么個小人物來操心。
第二次見面時,齊聯正坐在餐桌前,桌上是琳瑯滿目的美食,食物以西式為主,齊聯已經為自己斟上了一杯紅酒,右手握刀左手拿叉,通過內置的傳音設備,還能聽見牛排肉質發出的“滋滋”的輕響。
紳士的禮儀與他那肥胖的身軀形成了鮮明對比,讓人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滑稽感。
“又見面了啊,如果不是非常時期,我一定會邀請你們與我一起分享美食。”
齊聯并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還是不必了,在這棟屋子里與你共進過晚餐的人,恐怕沒有幾個能活著走出去的吧?”
唐水開門見山地說道,以暗礁殺手的作風,想必他們已經將任務失敗的消息設法通知了雇主,而他和顧云又在山上待了這么長的時間,齊聯想必是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聞言,齊聯并未露出太過驚訝的表情,“是啊,二十年就在彈指之間,那些事仿佛就在昨日……當初你們卡門的人便告訴過我,二十年后自會有人來履行約定的后半部分。”
“不對,他是來履行約定的,我是金總介紹來的。”
顧云糾正了齊聯的說法,其實他早上的時候,就想詢問對方了,“把自己關在這里面,你真的開心么?”
如果是他的話,就絕對受不了這種牢獄般的生活。
“你不會理解的,這二十年的時間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過短暫了一些。”
齊聯感慨一句,旋即說道,“管家說你們有東西要交給我?”
“只是一塊玉佩。”
聽見“玉佩”二字之時,齊聯臉上的表情終于發生了變化,他如同觸電般松開了手,餐叉與餐刀掉在桌上,發出“咣”的一聲脆響。
“拿來。”
良久之后,齊聯輕輕按動手杖上的按鈕,防彈玻璃出現了一個缺口,缺口小到連手都伸不進去。
唐水上前一步,將玉佩通過缺口推到了玻璃另一端。
齊聯緊緊攥住玉佩,失魂落魄地回到沙發上,身子一仰便癱坐在了上面。
他雙手捧著玉佩,遮擋住了自己的臉。
“沒想到……她竟然一直在等我。”
就連說話的語調都變了,唐水一陣錯愕,他分明看見了有幾滴晶瑩的液體透過了齊聯的指縫,一直流淌到了地上。
齊聯見到玉佩后的反應與唐水設想中大相徑庭,也和老管家方才告訴他們的故事全然不同。
在管家講述的故事中,齊聯是一個為了消滅競爭對手,甘愿將自己的妻子當作工具來使用。
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見到亡妻的遺物后,露出如此情緒化的一面?
難不成……
齊聯這些年來真的產生了悔過之心?
“沒錯,她此刻就在山間的墓園等你,只要你走出這里就能與她重逢。”
唐水趁勢開口說道,“與其惶惶不可終日地待在囚籠里,倒不如體面地與她見上最后一面,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你無法永遠地逃避這一切。”
“這個故事,是你們從管家那里聽來的吧?”
久久的沉默之后,齊聯的語調也變得沙啞而干涸,“……不知,他有沒有告訴過你們那場事故的真相?”
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晶瑩的液體不斷流淌在地上,可是齊聯的語調聽起來卻并不似嚎啕大哭。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個晚上發生的事……”
當他的雙手移開之時,顧云和唐水皆被他們看見的景象震住了。
齊聯瞪大著雙眼,面目猙獰,他的眼睛血絲密布,瞳孔中仿佛倒映著地獄業火——從頭至尾,他都不曾留下過一滴眼淚。
流淌到地上的,是他的口水。
他將整枚玉佩都含在了口中,口水正沿著嘴唇的縫隙源源不斷地流下。
“就差那么一點,我就永遠地得到她了,真是可惜,早知如此,當時就應該打斷她的雙腿,用鎖鏈將她捆綁起來的。”
一起襲來的,是破空而來的風聲。
顧云揮臂一檔,卻發現偷襲他們人竟然是風燭殘年的老管家,這一擊卻根本不是普通人的力道,他眉頭一皺,倒退了兩步,而老管家絲毫沒有退讓,抵在顧云右臂的手掌忽然一動,兩指直指顧云眉心,
“神火。”
蒼白色的火焰化作了暗箭,抵在了精神力構筑的屏障之上。
這一擊,讓屏障之上出現了無數裂痕。
“嘭——”
與此同時,顧云掃出的右腿抵在了老管家的小腹至上,管家被踢出了數米之遠,腹部的破洞背后卻不是血肉與內臟,而是扭曲的純白色能量。
“而我,也找到了更加牢靠的生意伙伴。”
齊聯聲嘶力竭,時至今日,他清楚地記得那一夜發生的每個細節。
自然也包括獻祭儀式的名字。
——降神。
“這次對手和之前有所不同。”
老管家站定了身體,腹部被踢出的破洞已然修補完畢,他雙眼直視顧云,“沒想到,我們竟然回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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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過于危險 第二百二十五章:鱷魚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