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進獻何物(二)

高調做事，低調做人。這是金秀行事的風格。

在南府的差事兒上，金秀當仁不讓，是一定會辦好的；可在這些送禮的事兒上，金秀決定還是要低調一下，送的好，皇帝或許會高興，或許會懷疑永基這里到底是哪里來的銀子，成功的幾率不過是一半；送的一般點，隨大流，和光同塵，反而不會讓人惦記什么，就好像是皇貴妃每年過千秋節一樣——千秋街就是皇貴妃的生辰，原本只有皇后的生日才可以稱之為千秋節，但后頭皇帝下令，皇貴妃的生日也稱之為千秋節。

皇貴妃的千秋節金秀從來只是送一般的東西，先打聽好了其余的人送什么，自己再根據實際情況適當的添加削減一些，肯定保證不是最寒酸的，也保證不會是最富貴的。最寒酸的話，毫無疑問，這是對于皇貴妃的極大不尊重；若是最富貴的，皇貴妃肯定說是奢靡無度不知道勤儉持家。

所以中庸之道才是最好的，章嬤嬤說要金秀貼補什么，金秀說道，“還是節約些才好，想著六阿哥管著內務府，八阿哥和四阿哥都有差事兒，怎么樣都比咱們住在宮里頭的有錢，要是和他們比著孝敬貴重不貴重，一定是比不過的，還不如別想著多貴重，總是要精巧別致的才好。”

章嬤嬤也就不言語了，過了一會方道，“這還要好生慢慢尋摸才是。”

“且不著急，這個是一件事兒，還有一個事兒，那就是我預備下了一些東西，你下次出宮的時候，帶到我的母家去，”金秀吩咐道，“就是西北條子胡同那兒，交給我的母親就是了，原本是要等著二月二再送出去的，但如今正月大家伙事兒少，我怕到時候混忘記了，就先預備著好了。”

章嬤嬤笑道，“福晉做事總是這樣的未雨綢繆，奴婢真是佩服極了。”她很少說金秀的好話，這會子倒是說的好，“只是奴婢雖然佩服，可有些話還是要啰嗦一些，福晉入宮有些日子了，如今都還沒有身孕，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依我看，要不請太醫來瞧瞧，診斷診斷身子？”

這倒是管教嬤嬤該管的事兒，金秀嘆氣道，“之前我原本是想著要請的，但是從十一福晉的事兒出來后，又怕是外頭的人指指點點的，所以也就罷了。”

眾人都以為是十一福晉有了身孕，故此來請太醫，結果其實不是，反而是鬧了一出笑話來，雖然被容妃有身孕的大喜事沖淡了，但眾人總是免不了得空要嘲笑幾句，所以人言可畏是對的，金秀目前來說，也就沒有打算要請太醫。

“這倒是也好辦，”章嬤嬤笑道，“福晉有這個心思也就對了，不是奴婢窺探主子們，聽說十一阿哥和福晉，已經分屋睡許久了。”

“這是真的？”金秀驚訝道。

“如何不真？一個住在書房，一個住在東廂房，我去請安的時候，也是見過的，聽那邊的宮女說，許久沒有住在一起了。”雖然宮中從皇帝下來的規矩，都是分著睡覺，像是金秀這樣和永基每日都睡在一起的倒是少見，可也不是說都不住在一起的，阿哥所狹小了一些，沒有另外的寢室，所以金秀只能是住在一間，若是換做了大一些的宮殿，金秀也會有自己的寢室，但像是十一阿哥這樣的，許久不和十二福晉同住的，可真是少見的很。

金秀嘆氣，“十一福晉的命，可真是不好。”

“福晉還是要先管著自己個才好，”章嬤嬤勸諫道，“奴婢想了一個好法子出來，什么時候等著太醫去給舒妃娘娘請平安脈的時候，這個時間問好了，咱們去永壽宮等著不就好了？到時候無非是請太醫再把一次脈罷了。”

這是個好主意，金秀點點頭，“這樣極好！太醫院的太醫請平安脈，都是有固定的日子的，”金秀這些成年了的阿哥福晉們住在宮里頭，也算是比較新鮮的事物，四十多年也只有永盛皇帝享受過這個待遇，而永盛皇帝昔日在沒有封王之前，也算是宮里頭的小野草，默默無聞，沒人關注，所以阿哥福晉們就沒有什么平安脈可請的，皇貴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許是忙忘了，或許是壓根就沒有辦這個事兒。

金秀不由得用最惡意的想法來揣測皇貴妃的意思，她壓根就不想讓這些阿哥福晉們獲得什么妥善的醫療，最好有什么病兒自己個拖延了耽誤了，一旦發現就不治身亡，如此最好。

“這事兒不算難，我什么時候和舒妃娘娘說一聲就是了。”

憑借金秀和舒妃的關系，這事兒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章嬤嬤左右看了看，見到除卻福子和小巧之外并無其他人，“除卻太醫之外，福晉也該想一想其余的法子，咱們福晉不是宮中最尊貴的主子，薩滿法師自然是夠不到為您祈福的，可其余的法子還是要想辦法夠一夠。”

“什么法子？”

“自然是求神祈福之術了！”章嬤嬤靠在金秀的耳邊神神秘秘的說道，“咱們宮中的人，都信奉白水娘娘，就是在京師北邊的一個尼姑庵，喚作是‘普度寺’里頭供奉的送子娘娘，只要是在她駕前求一個靈符來，再戴在身上施為，如此如此的，將來就必然有喜！”

章嬤嬤看著金秀，金秀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微微一笑，“鬼神之說，如何信得？罷了，這些事兒就不必多做了，萬一被人發現了，反而是不好，若是求佛，寶靈宮、欽安殿、大佛堂里頭都可以求，何必要找外頭不知道底細的神仙呢？”

“這可不是不知道底細的神仙！”章嬤嬤忙念佛道，“我聽說宮中多子的娘娘，都是到那些地方求來的！”

玄天后 八、進獻何物(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