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后 六十六、火候尚淺(中)
能不能,和會不會,這兩個詞兒還是有區別的。
金秀回答的不是自己“不知道怎么辦”,而是回答三和,“這事兒不該問自己”。
這兩個詞兒的區別很大,三和或許自己個還沒有發覺,但他在昔日處理事情,還有對待和詢問下屬的時候,都用上了心理學的招數,就是不會問開放性的問題,而是縮小了問題的范圍,從是什么到了“是不是”。
三和問這個問題,是突發奇想的,因為從和十二福晉的交談之中,三和察覺到了這位福晉并不是尋常婦人,倒不是因為談吐大方的緣故,而是因為她說的話,和腔調,和外頭的官兒差不了多少。
“老爺怎么問了這個話兒?”李德芳奇怪的問道,“十二阿哥現在似乎也并不是十分得萬歲爺的喜愛……”饒是在內室之中無人在側,李德芳也很是謹慎,下半句沒有繼續說出來,但主仆二人都,明白,李德芳的意思是十二阿哥不是得寵的阿哥,就算是三和要通關節,也不該是去找十二阿哥,乃至于十二福晉。
“其他的人,只怕是沒有這樣的聰明,德芳啊,只有聰明人才能夠笑到最后,當然,這個聰明是真正的聰明,”三和笑道,“這位福晉了不得,不是內宮壓得住的人,高恒只怕是將來要吃虧,當然,現在還是要讓她先長大了才好。”
一棵茁壯的小樹苗,三和心里頭是這樣給十二福晉下了定論,他原本是有人托付自己,要自己來照顧照顧十二福晉,當然,這也是收了銀子的,三和是非常講職業道德的,所以今日李德芳來報這個事兒的時候,三和就決定了不會收這個銀子,但他為什么找十二福晉要見面面談呢?
“我之前聽人說十二福晉很是厲害,比一般的男子還要厲害,說我照顧了她,將來必然有好處,我是一點也不信的,但人家這么說,今個又閑暇無事,所以就去瞧一瞧,可是沒想到,”三和嘖嘖稱奇,“的確厲害!德芳,你是最知道我的,我今個問十二福晉的事兒,的確是我心里頭所想。”
金秀以為三和是在開玩笑,但實際上三和并不是開玩笑,實際上有些大人物和最底層的人說笑的時候,無意之中反而更會流露出真實的想法,旁人不知道,李德芳是清楚的,自家老爺的確是想著要入閣拜相。
這個目前來說似乎是空談,而且若是說出去六部尚書左都御史等等一眾人都要笑掉大牙,你三和才因為當差不利,被罷免了工部侍郎的位置,這會子夜郎自大,還想著要入宮拜相?這不是得隴望蜀是什么?真是癡人說夢。
這個內心深處不輕易被人知道的心思,就這樣十分突然的告訴了十二福晉,李德芳是有些懷疑的,“這位福晉難道說了什么了不得之言?”
“算是我自己個知道的,但她說的清楚直接,比尋常人不知道眼界高明到多少去!”三和嘆氣道,“只可惜我這年歲到底是老了些,而十二福晉又實在太年輕了些!若是再早個十年遇到這位福晉,能夠說上這么些話,或者是她幫我出謀劃策一番,何至于現在還當著這個內務府大臣,一個有名無實的內務府大臣呢!”
三和顯然今天感嘆頗多,坐著嘆氣了好一會,這才又繼續說下去,“十二阿哥現在不得寵,但日后說不準了,這位福晉很聰明,也很厲害,你見過有女眷料理內務府的差事兒嗎?雖然不知道這事兒是怎么來的,但有一點足夠說明,這位福晉在宮里頭的主子那兒,是掛了號,主子們對著她的事兒是上心了的,不然的話,如此逾矩的事兒,怎么可能辦的出來?”
三和的想法猜對了一大半,這就是年紀大的人之優勢了,能夠剝繭抽絲,在事物的表面之下看出一些別的端倪來,三和的意思是覺得主子們上心是呵護十二福晉,但也有主子是預備著要打壓的,這就是猜想上出現了一些差錯。
“有才干的人,只要有機會,那必然就是飛黃騰達,不在話下了,如今恰好結一個善緣,”三和笑道,“我和阿里袞有些世交,阿里袞南下的時候,也說過,若有事兒要找人支應的,不如去找找十二阿哥,這位阿哥平時不顯山露水,實際上內有乾坤,如今一看的確了得,這位福晉都這么厲害了,十二阿哥那里還有差的?”
“奴才打聽到十二阿哥去緬甸軍前效力,帶了如今的云南巡撫納蘭永寧之子一起作為自己的幕僚,在南邊頗多計謀,都是這位納蘭大爺出的主意,如今看來,納蘭家似乎選中了十二阿哥。”
“哦?”三和問道,“可是真的?唔,這也是尋常,其余阿哥那里,不見得湊得上去,還不如燒一燒這個冷灶,萬一將來有什么機會,也是好的。那么這位福晉在宮里頭也有仰仗了,和舒妃關系不錯吧?”
“是,打聽到了,舒妃娘娘很是喜歡這位福晉,今個陪著來的,就是她永壽宮的太監總管李如全。”
“這可不是不錯了!”三和奇道,“這就是要托付給福晉的意思了!”太監總管的到來,意味著就是永壽宮的舒妃的到來,舒妃會對十二福晉做的所有事兒都認可。“那宮里頭可真是熱鬧了!”三和眼神一閃,若有所思,“富察家的十一福晉也住在宮里頭,再加上尹相的女婿八阿哥,這幾位,都不簡單!”
“皇貴妃對著住在宮里頭的這兩位福晉,都不怎么好,分配了一些難為的差事兒,前些日子還有奴才們在十一福晉的阿哥所門前鬧起來呢,接下去還不知道怎么收場。”
“蠢鈍如豬!”三和不屑一顧,“搞這些名堂經做什么?毫無用處,反而是白白招人注意,再說了有福康安那樣的人在御前行走,欺負他家里人,有什么好?今個十二福晉也說了,福康安眼見著就要發作了,到時候丟臉的不知道是誰!”
玄天后 六十六、火候尚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