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后 四十八、隔墻有耳(上)
李嬤嬤隱隱覺得金秀這個人不怎么老實沉穩,除夕聽戲賜宴,皇帝肯定是伺候在皇太后跟前的,就算是十二福晉再有什么著急的事兒,也不該是今個來,皇太后是想要培養一些有用的人,但是她還不想讓皇帝知道自己培養了什么,在內庭之中想著對皇貴妃不利,無論如何,母慈子孝,是天下人最想看到的場景,也是皇太后一心念念想要維持的局面,這個十二福晉這會子來做什么?邀功獻殷勤也不是現在這個時候,更別提皇貴妃也在里頭呢,這樣大喇喇的跑過來要見皇太后,可真不是一件聰明人該做的事兒。
且不說李嬤嬤心里頭暗暗的將金秀的評價降低了一等,“老佛爺不得空,什么時候得空了你再來請安吧。”
金秀聽到李嬤嬤這回,倒是笑了起來,“臣妾如何敢大喇喇的來找皇太后呢?臣妾是來找您的。”
“找我?”李嬤嬤頗有些驚奇,“找我做什么?”
金秀環視左右,見到并無他人,此處倒也僻靜,于是笑道,“皇太后尊貴無比,我若是沒有什么要緊的事兒,如何敢來拜見她老人家,有些事兒,我在外頭辦了,還是要來請李嬤嬤的意思的。”
“什么事兒?”李嬤嬤狐疑的望著金秀,“福晉今個說話奇怪的很,您難道還有什么事兒,還要來問過我的嗎?”
李嬤嬤轉身預備離去,她可不能一直呆在外面,可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李嬤嬤給呆住了,“我想著把阿里袞大人的將來去處,和嬤嬤您說一說。”
李嬤嬤轉過頭來,盯著金秀死命的看著,金秀臉色平靜,微微還帶著笑容,面對著李嬤嬤的凝視鎮定自若,“福晉你是在說什么呢?外朝的事兒,你預備著要比皇貴妃還厲害嗎?都插上手了?”
她帶著一絲諷刺的意味,這是很難得的,李嬤嬤伺候皇太后許久,性格溫和,素來也不會借著壽康宮的名號來打壓什么旁人,可她或許是今日肚子還餓著,或許是因為金秀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讓李嬤嬤有些不滿意,她忍不住都有些嘲諷金秀起來了,“那你說說,阿里袞大人如今在軍機處當的好好的,還能去什么地方。你一個阿哥的福晉倒是管起軍機處的事兒來了,也不怕外頭的人笑話!”
“我不敢,只是有人讓我來傳話而已,我只是當一個中間之人,若是論起管軍機處的事兒,我就算是再過三十年也沒有資格,皇太后才有這個資格。”
李嬤嬤警惕的說道,“皇太后是不會干政的。”
“是,所以我也只是這么一說罷了,阿里袞大人若是去職,外放地方上總督,是最好的選擇,”金秀笑道,“有人答應了會幫著阿里袞大人說項,達成這個目標。”
“凡是軍機大臣若是卸任,不是任內閣大學士,就是當部院尚書,你怎么說要外放地方?”李嬤嬤聽到有人讓元氏來傳話倒是放了下心,元氏不可能自己個有所主張,但的確是會有人會能夠通過她來傳遞消息進來。
后宮的確是不能干政,但規矩是規矩,潛規則是潛規則,很多時候,表面上的規矩并不是能夠決定一切,李嬤嬤對著后宮不能干政,這個老祖宗傳下來的勞什子真是不以為然,后宮不能干政?那么世祖皇帝非嫡出又非長子,是怎么登上皇位的?還不是孝莊仁皇后使了手段,籠絡了八旗權柄最大的攝政王兄弟;圣祖皇帝是怎么登基的?還不是孝莊仁皇后幫襯著的,這些可是國朝活生生的例子,如今的崇慶皇太后,先帝在位的時候也是花了不知道多少手段,這才逼得皇后被廢,三阿哥被開除出宗人府,其余的阿哥都小心提防著,又給永盛皇帝找外頭大臣串聯籠絡,才走到現在這一步嗎?
當然,潛規則是潛規則,面上還是要提醒任何人,不得干政。至于心里頭的不以為然,李嬤嬤是不會說出來的,她一直認為皇貴妃不過如此,也就是因為皇貴妃目前沒有表露出干政的野心和舉動,只是在后宮之中大鬧,是成不了大器的,就算是當了皇后,那也是無根之萍,長久不了。
“萬歲爺不信任阿里袞大人,就算是在都中當部院的尚書,更是不痛快,且都當過軍機大臣了,如何還能繼續在部院當尚書而不加軍機大臣的頭銜兒呢?更不必說,阿里袞大人乃是武將出身,加大學士的頭銜就更不好了。”
“咱們大玄朝的中堂大人們可都是文武不分的,如何加不得?”
“是,是,”金秀順從的說道,“自然是加的的,可阿里袞大人還是壯年,雖然如今身子不好,可休養個幾年,日后必然還要再繼續入軍機的,如今就加了大學士,那豈不是就意味著只能養老了?依我看,還是去外地外放幾年,起居八座封疆大吏,也沒人約束著,過幾年清凈的日子,豈不美哉?”
金秀說的有道理,李嬤嬤雖然不是很懂,但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不過她還是有些警惕,“你這些事兒是怎么知道的?”
“嬤嬤忘了?”金秀說道,“十二阿哥是跟著傅中堂阿里袞大人一起外放過緬甸的,雖然不算是深交,但到底是有些交情的。”
“十二阿哥也知道你的事兒嗎?”
他當然知道,如果論起秘密來,沒有人比十二阿哥更知道金秀的秘密那么多的了,“是,十二阿哥十分感激昔日南氏過身后,老佛爺對著他的照拂,聽到李嬤嬤來傳達老佛爺的旨意,也督促臣妾要小心伺候老佛爺,將老佛爺交代的事兒都交代好,我想著宮里頭的事兒,我這個人人微言輕的,有皇貴妃主持,我是幫不上什么忙,可外頭的事兒,若是能夠代為奔走一二,也是我的孝心了,嬤嬤,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是這個道理,可奴婢卻還不知道,到底是誰來你說這個的?”
“是傅中堂。”
玄天后 四十八、隔墻有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