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后 七、另有所求(上)
這算是金秀自從成為秀女之后最遭罪的事兒了,元家又不是什么八旗世家,家里頭的姑娘不是那種養尊處優的,金秀之前是要干活的,當然不可能是穿花盆底,這鞋子和后世的高跟鞋又不算是一樣的,故此金秀是頻繁摔跤,特別是剛開始的時候,總感覺自己是在踩高蹺。
后頭稍微平穩了些,可嬤嬤們又要加難度了,叫金秀要端茶,又要行禮請安,又要快速走路卻又不能看上去太著急,反正是進退方寸之間,金秀被折騰的夠嗆,若是換做是其余的人,只怕是早就發飆了,但金秀知道這是成親之后在宮中立足的要緊技能,不可以由著自己(性)子亂來,若是真的是小燕子的那種上下鬧騰規矩都不學的人進了內宮,在實際(qíng)況下,被打死的可能,是很大的。
所幸金秀的平衡感還不錯,用了一段時間,就把花盆底穿的十分順暢如意了,特別是蹲膝行福禮,半跪下來行請安禮,金秀可以做到穩穩當當下地,上半(shēn)紋絲不動,這水平讓看慣了人的默默都不免交口稱贊,稱贊“十二福晉”禮儀上無懈可擊。
婚慶已定,內務府安排的妝奩自然也送出來了,桂大(奶)(奶)看了東西簡直跳腳,馬上就在院子里頭開罵,“內務府這些混帳東西!就知道狗眼看人低,以前倒也罷了,現在十二阿哥都已經高升了!有了爵位了!是鎮國公!怎么,鎮國公不夠格嗎?送這些破爛的東西來!”
金秀忙請父親去攔住了桂大(奶)(奶)的繼續發飆,這會子嬤嬤們都在,嬤嬤是不太會嚼舌頭根子的,也不至于說牢(sāo)話傳到宮里頭去,但被左鄰右舍聽到了就不好了,丟臉的可是元家,當然了,金秀不怕丟臉,但對于毫無成效的白白丟臉,這是不愿意的。
等到富祥把桂大(奶)(奶)生拉硬拽的進了里屋,金秀這才笑道,“這有什么呢!姑爸,內務府辦事兒都有一定之規,該是怎么辦就是怎么辦,也犯不著對著咱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金秀拿著眼朝著桂大(奶)(奶)拼命眨了眨,“您拿單子給我瞧瞧。”
桂大(奶)(奶)壓制住了暴躁的(性)子,“罷了罷了!”若是換做是二十年前的桂大(奶)(奶),還真的是要跳起來,暴脾氣可是一點虧都不肯吃的,可如今嘛……到底是年紀大了,而且俗話說得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現在么,欺負的是自己的侄女兒,不是直接來欺負自己的,這也算不得什么非得要出頭的。
金秀看過了冊子,里頭的各樣東西看上去都不算過分,該有的也都有的,但根據著桂大(奶)(奶)的反應來看,這些東西不是檔次太低,就是里面的東西質量不夠好,“如意一對,鎏金純銀鑲各色寶石簪子五隊,各色錦緞四匹,填漆器皿十二對,關平銀二十兩。”
其余的東西金秀看不出來什么好壞來,特別是這些首飾和器皿,貴重和廉價的差距,往往就是在做工上和材料上,比如那些簪子,寶石可以是普通的石頭,也可以是翡翠,兩邊的差距就是天差地別,還有這綢緞,是內造還是外頭商鋪采買的,是織錦的蜀錦還是寧綢,還是其余什么小皇莊出的,這都是有區別的。
但這些東西都不必放在心上,起碼這些形式上,總是還做到位了,該有的還是有,桂大(奶)(奶)指了指上面的那最后一條,“才二十兩銀子!這是在打發叫花子吧!”
“從來可就沒有這個規矩!”桂大(奶)(奶)氣得半死,這時候嬤嬤不在屋里頭,她也可以和金秀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這些銀子說起來是妝奩,實際上,是給咱們這些秀女娘家的貼補,一是為了接進宮的那天家里頭要好看些,畢竟親朋好友都是要來慶賀的;二是也彰顯皇家的體面,賜給外頭秀女家,免得家里頭因為要送親,而折騰了家產,可如今,這怎么夠!就二十兩銀子,就怕是擺擺酒席都不夠!沒幾桌!”
“這話說的,”金秀笑道,“二兩的席面,就算是頂好的了,松鶴樓都愿意應承這樣的生意,這就夠擺十桌了,怎么還不夠?”
桂大(奶)(奶)冷笑,“說你是小孩子家家,就是小孩子家家,說的話,天真的很!你阿瑪在跟前,你問他去,要請多少桌的酒席!”
富祥點點頭,“你姑爸說的極是,”他從袖子里頭掏出了一本花名冊來,遞給金秀,“大妞……”富祥大喇喇的稱呼金秀的小名,被桂大(奶)(奶)一瞪眼,馬上就改口了,“您看看,這些可都是要請的。”
金秀打開一看,嚇了一大跳,左鄰右舍胡同里的且不用說,單單就說元家的族親、還有玉芬那邊的母舅親眷,再加上旗下能攀扯到的親戚,這里林林總總,就有三十五桌,再加上緊鄰們,大約六十桌都打不住,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眼,那些人名泰半是沒聽說過的。
金秀看著發愣,富祥還要再加一把火,“這都還不算呢,寧老爺既然也回來了,他家里頭必然也是要請的,這里又是幾桌,且因為是尊貴些,所以還要再特意加一些好酒好菜才算便宜呢。”、
金秀這才明白,八旗之人最講究禮數,大概就是體現在這些婚喪嫁娶上了,之前玉芬生了保柱,洗三宴的規模不算大,完全是因為元家家境不好,可如今就算是家境再不好,也不能夠再隨便應付應付了——現在是皇帝諭旨賜婚,八旗人家的婚嫁體面無論是那一家,都沒有現在的這種(qíng)況來的更體面了,所以就算是賠本也要辦,富祥堅決的說道,“不差錢!一百桌也是要擺下去的,這次我剛南邊回來,俸祿統共都沒有用過,現在剛好就派上用場了。”
這倒是都罷了,既然是富祥還有俸祿,金秀也不預備朝著納蘭永寧那邊開口要什么銀子,“阿瑪現在還留著多少銀子呢?”
“五十兩!”富祥得意的拍了拍腰帶,“請酒席,足夠了!”
玄天后 七、另有所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