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驀然回首

飄然遠去光亮，漸漸變得好似星點一般，人群這才慢慢散開，拱橋上行人來往流動。

段謙卻還失神地望著洛泠，而洛泠看他的目光卻也沒有移開，這就是所謂的彼此吸引吧？

直到一路過行人不小心撞到了段謙，這才讓他回過神來。

而洛泠身側的婢女——翠翠也小聲地喚了喚她：“小姐？小姐。”

“嗯？”洛泠愣神應道。

“該走了。”翠翠壓低聲音說著，她也奇怪，小姐平時素不會因為一男子而失神，面前站著的公子，藏青色的衣袍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他面容和善，眉峰輕揚，腰間是白玉帶子，淡雅如此。

雖然眼前的這位公子的確生的好看，但也不至于讓小姐失了神吧？難道這公子有什么別樣的地方吸引了小姐么？

段謙回神過后淺淺笑著，微微頷首致意。

洛泠也略顯羞澀稍稍欠身，嘴角淡淡的笑意如和煦春風拂面，暖意濃濃。

兩人互相行禮后也無其他言語對話，錯身擦肩而過，彼此潛入人海中。

段謙慢慢走到了橋尾，原本上橋是為了猜些謎語，可是如今他的思緒亂了些，腦海里竟閃過剛才洛泠頷首低眉時嘴角的笑意。

鬼使神差般，在走下拱橋時，段謙輕輕轉過頭，看向拱橋另一端，是橋頭的方向，目光似乎在搜尋什么。

可是映入眼簾的只有陌生的人流，來來往往，卻無想見之人，眼底落寞顯露無疑。

末了，段謙懊惱般地扯了扯嘴角回過頭，我在干什么啊？

搖著頭，段謙進了人海之中。

而此時橋頭，翠翠順著洛泠的視線撐著頭望去，滿臉的疑惑：“小姐，你在看什么？”

洛泠微微尷尬轉回視線，“沒什么。”

“小姐，你可是在找剛才哪位公子？”翠翠歪著頭，亮著眸子，嘴角帶笑地問著。

“哪有…”洛泠臉頰泛起朵朵紅暈，垂著眼眸，這副模樣讓人怎么相信沒有呢？

翠翠憋著笑：“還真是難得呢，竟然能有男子入得了小姐的眼睛。”

“只是萍水相逢的過客罷了。”洛泠像是嘆息般地說了句。她沒有否認，的確剛才那一眼，讓洛泠動容。

是怎樣的對視？四目相望，世界仿佛靜止，無聲無息間，萬物朦朧，清晰的只有彼此。心兒砰，臉上暈染一抹紅。笑意無形展露嘴角，眼眸里的他就是浩瀚星辰。

不過，只是一位…過客。

若剛才驀然回首能在燈火處再見，也許她會放下女兒家的矜持，將手中那盞花燈贈予，也許還會問上一句：“不知公子可否收下小女子的花燈？”

也許…可是沒有也許。

罷了，都是后話。

“有緣自會相見呀。”翠翠搖晃著小腦袋，“小姐不相信緣分嗎？”

“這等虛無縹緲的事物，我怎會信？”洛泠輕啟紅唇，身上散發的是幽蘭之氣。

“啊～”翠翠似懂非懂地應了句，“那小姐還要去看看自己的謎語有被猜出嗎？”

“不必了。”洛泠輕輕地搖了搖頭，最初她會好奇自己的謎語是否能夠被猜出，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知道了又如何呢？

“那剛才我們猜出的那句：砦門重映殘邊月。”翠翠回憶著，“謎底是翩翩起舞的翩，我們還要去換河燈嗎？”

說著，翠翠拿起了木牌謎語遞給了洛泠，“小姐剛才看見這謎面可是眼前一亮呀。”

洛泠接過后定神又看了眼木牌上的墨字，筆墨橫姿，筆力挺勁。而謎面也不是一眼就能夠猜出，比普通的拆字要難些許，這謎面也十分應景，翩翩起舞的是河燈，是天上飄動的星點，想必出這謎面的人也是飽讀詩書學富五車吧？

“不必了，放河燈無非就是祈愿祈福。我的愿…”洛泠慢慢收起木牌，“應是不會實現了。”

她的愿望也很簡單，就是普通女子想要的那般，遇一知己，度余生，共白首。

可是以她的才氣性情，著實很難有男子能夠闖進她的心。

這次回海城，洛塵又要為她張羅招親事宜。而今她已十八，雖然到婚配年齡后，每年洛府都會有比文招親，但是不論是誰，都合不了洛泠的心。

所以，洛泠已經過婚嫁年齡幾年，家里人是真的擔心洛泠眼光太高，嫁不出去。

“孔明燈已放，元燈節的熱鬧也快落下帷幕了，回客棧吧。”洛泠眼神落寞幾分。

“是，小姐。”翠翠點著頭。

而此時度過拱橋的段謙，現下也是漫不經心地閑逛起來。剛才那一眼，是心動了，是的，段謙很確信剛才的感覺是心動。

可是…唉，只是陌路相逢。

說來也慚愧，段謙從未想過自己會心動，也從未想過第一次的心動是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真是一個玄妙的詞語呀。

也不知道那位姑娘在往后余生里，是否會有某一刻想起清水村中，元燈節上，拱橋那一次相逢？

千百盞燈皆作為序，而彼此成為是逗點還是句號？

“剛才千盞孔明燈放飛升空可真是壯觀呀！”

一句驚嘆在段謙耳邊響起，是熟悉的聲音。

“若是你喜歡，往后元燈節都可再來。”是寵溺的聲音回答著。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五哥可不許騙我。”林懷意說著，竟然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放在李斯遇的胸前。

李斯遇無奈笑笑搖了搖頭，然后伸出小拇指勾住林懷意的指頭。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林懷意的孩子氣，純真勁兒難得展露，也只有在自己在意的事情上，在意的人面前才會有這樣可愛的一面。

林懷意這才滿意滿足地露出絢麗的笑容，接著甜甜地咬下一口糖人。

“看來你們逛得很開心。”段謙溫潤地笑著，他上下打量了要林懷意和李斯遇。

林懷意的花燈已經被李斯遇提著，林懷意左手拿著糖人，右手拿著糖葫蘆，愜意萬分。

“三哥？！”林懷意驚喜一句，“你怎么走到這兒來啦？”

“隨便逛一逛罷了。”段謙平靜回答著。

“感覺河岸左邊沒有右邊繁華，也沒什么特別好玩的。”李斯遇說著，回望了眼身后的地方。

“是么？”段謙無心問了句。

“是呀！還是河岸右邊繁華一些，我和五哥還準備去燈樓看看呢。”林懷意吃著糖葫蘆開心說著。

“你們去吧，我先回去了。”段謙已經無心再觀賞游玩。

“三哥不再去逛一逛嗎？”林懷意眨巴了下大眼睛。

李斯遇也感覺到段謙的心不在焉。

“不了。”說罷，段謙已經轉身走向拱橋。

“三哥這是怎么了？”林懷意用手肘碰了下李斯遇。

“不知道。”李斯遇皺了皺眉，“感覺三哥的興致這么低？”

“不知道誒。”林懷意望著段謙的有些孤寂的背影，很是不解，“三哥的背影透著一股子漠然，而且還有一點失落。”

林懷意還沒說完，李斯遇突然瞪大眼震驚似的指著遠處打斷林懷意的話語：“懷意！你看！燈樓是不是著火了？！”

林懷意說著李斯遇手指方向看去，只見河岸對面一座燈樓竟然燃起熊熊大火！火焰狂舞，黑煙彌漫。

南城遙 067 驀然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