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晨曦島新政

晨曦軍方面無人陣亡，傷者不到十人，都是新兵在跳到李閥戰船接收那千余俘虜時，因為船只搖晃得厲害而不小心摔傷的。

此經一役，月島上的李閥聯軍徹底喪膽，加上月島上的存糧不多，干脆放棄了月島，殘余水師全部退回李閥的沿海重鎮膠州島城休整。

消息傳回李閥的都城長安，李唐的皇帝李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坐在龍椅上，太子李建成正好也在延英殿，他臉色發青的失聲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他一腳將信使踹翻在地，怒道：“你竟敢信口開河，該殺！”

他已忘記自己多久沒這樣憤怒了，原本薛萬徹傳回來的消息還是一切順利，只等北面戰線準備妥當就能海陸兩路齊頭并進，一舉殲滅少帥軍，奪取幅原遼闊的隨州，誰想到局勢忽然出現如此大的逆轉？

晨曦島被奪，薛萬徹及島上的兩三千聯軍、以百損道人為首的高手們盡數失去了聯系，甚至連兩萬水師也覆滅大半？

李建成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這簡直不可思議，決不可能！

延英殿里鴉雀無聲，太監們連大氣都不敢透，天子近臣、當朝尚書裴寂和納言（即侍中）劉文靜也不敢輕易出聲相勸。

終究是李淵久經風雨，他最先回過神來，嘆道：“太子稍安勿躁。”又向那嚇得臉無人色的信使詳細詢問具體情況。

信使是親身經歷過晨曦島大海戰的，他低頭伏地將所見所聞說了一遍。

李建成愣了好會兒，忽然暴怒道：“楚樓鈞驅使著神龍教的圣獸大海龍，一人一鶴就大破了我們一萬五千人的水師船隊？胡說八道！這怎么可能？”

信使拼命叩頭道：“末將所言句句屬實。他還讓末將給陛下和殿下傳話，說……說……”

“說什么？快說！”

“末將不敢說。”

李淵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他制止暴怒的李建成，對那信使道：“將楚樓鈞原話復述，朕恕你無罪。”

“謝陛下。”信使這才答道：“當時我方十幾艘船撤退得快，楚樓鈞也沒追趕，只是遠遠傳話過來說，‘轉告你們唐皇和太子，歡迎你們隨時來攻晨曦島，我楚樓鈞在此恭候大駕，來一萬殺一萬，來十萬我照樣全殺了。另外，尤楚紅、獨孤鳳婆孫在我手里，你們發兵入侵隨州之時，就是尤楚紅婆孫人頭落地之時……’”

李淵自然知道楚樓鈞原話不會稱呼什么“唐皇”、“太子”，多半直呼名字，但他已無心追究這些了，見信使再無別的情報，便揮手讓他下去，然后重重地坐倒在龍椅之上，疲憊地問劉文靜：“劉愛卿如何看？”

劉文靜嘆道：“臣推測，薛將軍等人怕是兇多吉少，不然楚樓鈞不會只提及尤老夫人的名諱。另外尤老夫人落在楚樓鈞手里，蝙蝠島之事怕也是被楚樓鈞破壞了。這楚樓鈞實在讓人匪夷所思，對隨州的攻擊要更慎重，在做好萬全的準備前，不要輕易發兵。另外神龍教圣獸相助楚樓鈞之事，怕也要聯系神龍教責問清楚，不然會影響到兩家的合作……”

李淵頭疼地撫額。

不說海路進攻隨州的計劃徹底失敗，光是尤楚紅的事就夠他頭疼了。這老婆子是獨孤閥里的定海神針，而獨孤閥又是李閥勢力里極為重要的一股力量，尤楚紅的失陷敵手實在讓他投鼠忌器。

李建成忍不住了，怒道：“劉納言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楚樓鈞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人，這次是全賴神龍教兩條大海龍相助才僥幸擊破我方水師，怕他作甚！”

李淵見他一再咆哮延英殿，不悅道：“太子累了，下去歇息吧。”

李建成見李淵的神色也不敢再吭聲，怒氣沖沖地離開延英殿，回到東宮時想到失了薛萬徹和爾文煥兩大心腹將領，自己借著海路大破少帥軍以揚聲威、壓制李世民的如意算盤盡皆落空，不由氣得揮劍斬斷了書房的案桌一角。

“楚樓鈞，本太子與你不共戴天！”

事實上不管李建成如何憤怒，最終生性謹慎的李淵還是采納了劉文靜的建議，暫緩了進攻隨州的計劃，一邊積聚力量，一邊重新修改進攻方案……

李閥退出月島的消息，徐方元是海戰過后五天才獲悉的，其時楚錚早已離開了晨曦島，他請示大總管秦如韻，得到命令后迅速派出水師將月島也收入晨曦軍的版圖中，

當然，上述這些都是后話。

再說楚錚擊潰李閥的水師，騎著白鶴飛返己方旗艦上空，他拍拍白鶴的頭，然后輕盈落回船頭，發現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樣了，明顯帶著敬畏與幾分的狂熱。

連秦如韻的眸子也閃閃發光，對他贊許一笑，知道這座海島從此算是徹底收入他的囊中，楚錚的統治也將穩如泰山了。

楚帥率水師擊潰來犯李閥大軍的消息像插了翅膀般，很快就在城里傳開了，無數百姓興奮地沖出家門，在街道上激動大呼，有人淚流滿面地祭奠數月來遇害親人的在天之靈，有人燃起了鞭炮，處處是歡聲笑語，那氛圍比春節過年還要熱鬧喜悅。

等楚錚率眾返回城里時，百姓們的歡呼聲更是直沖云霄響徹全城，不知多少人激動地焚香跪拜，高呼楚帥萬歲。

楚錚騎在馬上，望著跪滿街頭的百姓們、聽著滿城百姓軍士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心中也涌起陣陣激動。

從此刻起，晨曦島免除了后顧之憂，可以正式按他和秦如韻的計劃來改革了！

他將在這片亂世中，親手締造一個平民百姓再不會餓死、不會凍死、并擁有作為人類該有的尊嚴的一片凈土！

當天下午，楚錚乘此大勝之威，在城主府前發表講話，全城數萬百姓冒著寒風趕來聽他的發言。

楚錚先是介紹了秦如韻這副城主、海島大主管的身份后，然后頒布了一系列新政和發展綱要。

一，鼓勵農耕，宣布減免賦稅、減租減息。晨曦島兩年內免征賦稅，兩年后按田地產出的一成征收（原晨王統治期賦稅征五成，薛萬徹統治時期征八成），所有富戶出租的田地，地租不得超過一成（目前三成以上），放印子錢年利息不得超過一成（目前一倍以上），違者重罰。另外府衙將無息借出今年所有農戶復耕所需的糧種、耕牛和農具。

二，將晨曦城劃分為十個街道，賑災處在各街道、各郡鎮、各村莊都建立辦事處，監督賑災米糧和棉衣棉被的發放，組織和指導百姓盡快恢復生產和正常生活（日后賑災處將直接轉變為“民政管理處”，職能增加思想教育、政策解讀和實際落實執行，以取代慣常的鄉族長、村長職能，使治理范圍真正囊括最底層的鄉村村民）。

三，修建道路，先修復到各郡鎮和大型村落的道路，最終實現所有山村都貫通公路。

四，興建學堂，推行義務教育，六歲至十二歲的孩童必須入學，一切學費生活費由城主府提供。

五、推行戶籍登記制度，所有人登記戶籍，日后以戶籍作為身份證明，取消路引制度。

六、設立統一的商品市場，鼓勵商品交易，商稅降至一成。

七、成立將官和行政辦事人員專門學堂，培養合格的辦事人員，所有官員日后必須從辦事人員做起，逐級提拔。

八、鼓勵發明，但凡有提高生產力、武器威力、糧食產量的發明，均有重獎。

九、逐步建立完善的民生律法，保障全體百姓的權益。

大大小小新政一共二十五條，基本上都是秦如韻草擬，楚錚與她討論后最終定下來的。

楚錚宣布完畢后，由秦如韻向在場所有百姓一條條地詳細講解。

這些新政對于占比達九成五的廣大貧苦百姓而言是福政，對于富人權貴們來說卻是在割肉，不但現實利益受損，連將來做官的特權也受到了嚴重的威脅——原本窮人基本不識字，只有富人權貴家的子弟能讀書識字，也就有了做官的特權，現在推廣義務教育，相當于斷了他們的特權。

若是放在往常或者別的地區，這些新政極難推行下去，偏偏現在晨曦島的情況尤為特殊。

先前的晨王本身就是島上最大的地主，這些年來巧取豪取占了近半的土地，薛萬徹在任期間更是各種盤剝，連城里的權貴也被狠狠地咬下大片的血肉，現在所有的這些財富土地糧食物資，全都便宜了楚錚。

楚錚名下的城主府里，幾乎占據了全島七成的土地、八成的財富和超過九成的糧食，成為當之無愧的晨曦島第一大富豪。

而權貴富戶們的資產卻較以往縮水大半，不少甚至淪為尋常人家，力量空前弱小。

楚錚的城主府帶頭減租減息，降低賦稅，其余富人權貴除非跟著減租減息，不然根本就沒人肯租他們的田地來耕種。

至于暴力反抗？上一任城主薛萬徹的殺性早嚇破了他們的膽，現在的城主楚帥更是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未見城頭上的人頭還擱在那滴著血？

更別說楚帥剛剛才大破了一萬多李閥大軍乘勝歸來，沒找借口將他們抄家滅門就算是仁義了——當初丁煥、龐信之流敢如此放肆，背后就有這些富人權貴們的身影在，誰也不知道楚帥是不是知道了這些內幕，更不敢吭聲。

而目前的各級將軍和官員、辦事人員都可保持原職，不受新政影響，屬于既得利益者，自然不可能反對。

最受益的百姓們更是只會舉雙手雙腳來贊成擁護新政。

這也使得楚錚和秦如韻的一系列新政輕易而舉地推行，促進社會改革，除了富人權貴們發出一些弱得可以忽略不計的抱怨聲外，百姓們全都歡欣鼓舞，感動涕零的“楚帥萬歲”呼聲迅速在全城蔓延，久久沒有平息。

晨曦軍這個新興的小勢力，完全在晨曦島扎下根來。

對于楚錚和秦如韻來說，對晨曦島進行一系列的社會改革，是責任也是權利，兩人打算將晨曦島改造為他們理想中的國度，一個社會安定，民眾可以安居樂業的家園。

可以預見，隨著新政的實施，將進一步解放生產力，統籌民眾力量，提高社會分配效率，晨曦島將來必定會成為亂世中最讓人向往的一片凈土。

夕陽西斜，轉眼又到了傍晚。

百們終于已陸續散去，但晨曦城里依然熱鬧。

萬道金光鋪灑在城主府上，更顯得巍峨富麗的。

城主府就是原晨王府，占地極廣，不過楚錚并不習慣住在這樣豪華的地方，原本想將之拆除，不過被童海等人苦苦勸住，說城主乃萬民之主，不如此怎顯出威嚴來？何況拆除也是暴殄天物，實在浪費。

楚錚當時急著要去蝙蝠島，沒心思也沒時間堅持己見，晨王府便保留了下來，改為城主府。

不過楚錚這次回來后，還是下令只保留了五分之一的建筑，其余的宮殿建筑盡數封閉，以節省打掃和維護的人力物力。就這五分之一的區域還包括了護衛營的訓練場和營房在內。

楚錚自己日常用到的地方，只有一處偏殿而已，其中包括一間臥室、一處書房、一個會客廳、一個會議室。

不過楚留香等朋友及一群救回來的姑娘到了后，楚錚又下令多開放了十分之一的區域，用于安置他們。

這時楚錚偷得浮生半日閑，抱著妞妞，躺在書房前走廊的長竹椅上，輕輕地撫摸著小丫頭有些稀疏的頭發。

這幾天無論多忙，他都會抽出半個時辰來陪陪這個小丫頭，沒空時就由東方白或者何瀾兒來照顧妞妞。何瀾兒對他的命令向來百分百執行就不提了，讓楚錚有些意外的是，東方白居然對妞妞還算不錯，既沒板起臉也沒不耐煩，這實在是相當罕見，楚錚推測是妞妞的懂事與乖巧起到了關鍵作用。

這時妞妞剛剛蜷在他的懷中睡著了，手兒還依戀地攥著他的衣服，這份仿如親人的依戀，讓楚錚的心都柔軟下來。

想來好一段時間沒喝茶了，楚錚下意識地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城主府里的仆役早被遣散了大半，加上楚錚不喜有人打擾，旁邊連端茶遞水的丫環都沒有。

還是何瀾兒貼心，充當起這個小丫環的角色，見狀立時給楚錚端來熱茶。

“謝了，瀾兒。”楚錚接過喝了口，然后愜意地舒了口氣。

我真的很低調了 第四百零五章 晨曦島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