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可愛的世界,蛻變的楚錚

兩股可怕力量狠狠地對碰互撞，交融糾纏，下一瞬間，只見激烈得超乎所有人想象的、足以毀天滅的可怕能量擠壓得越來越厲害，空氣中泛起一圈圈漣渏，就像巨石落入平靜的水面上般，沖擊波開始向著四周擴散，漣渏越來越大，速度越來越快。

未等觀戰的群豪們明白怎么回事，孫老先生已大喝道：“所有人趴下！”

他雙掌同時向前一推，一股無形的巨大氣墻擋在眾人面前，但也只能護住方圓數十丈的人，其余群豪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遠處那擠壓在一起的兩股可怕能量開始激烈對抗、膨脹放射，奪目的耀眼藍光與紅光迅速擴散，完全淹沒了正在決斗的兩大絕頂高手，伴隨著耀眼光芒的是，堪比十級臺風的猛烈沖擊波！

“轟隆——！”

巨響震動四野，地動山搖，巨大的蘑菇云沖天升起，連高空中的濃濃烏云也被吹得四散、無影無蹤！

破壞力驚人的沖擊波隨之悍然呼嘯擴張，所到之處，萬物皆成塵埃。

沒人知道這兩大“超凡入圣”境界巔峰的絕世大宗師全力對轟產生的能量有多可怕，在秦如韻眼里，這簡直堪比戰列艦的主炮對轟、炮彈在半空中準確相撞產生的可怕大爆炸！

她臉色煞白，哪怕被孫老先生出手的無形氣墻擋住了颶風，她依然感覺到地面晃動得厲害，就像發生了大地震一樣。

狄云一手抱緊空心菜，一手按住馬車，不讓受驚的馬匹四處亂跑。

孫小紅滿臉緊張，手心全是冷汗，小公子則嚇得臉無人色，這樣級數的決戰實在已超出她的認知。

至于觀戰的群豪大半都不在孫老先生附近，可就遭了殃。

武功高強的宗師級高手還能勉強彎腰扎穩馬腳、扛住這可怕的沖擊波，但也被推得向后連退了十余步，其余人能及時趴下的還好，只是被吹得在地上連續打滾，沒能及時趴下的直接被颶風刮飛，摔到了數丈外，鼻青臉腫，運氣不好的甚至摔得頭破血流。

最慘的還是金錢幫的堂主和幫眾們，他們全在黃線范圍內，距離決斗的中心比群豪近了不少，大半都被刮飛到二十余丈外才重重摔下，非死即傷，幾乎沒人能爬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沖擊波帶來的颶風才慢慢消失，而以決斗地點為圓心，方圓百多丈的地面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深深的巨坑！

只要還能爬起來、意識清醒的人，無論是觀戰的群豪還是金錢幫的人，都倒抽了口涼氣，誰也沒想到大宗師們的決斗竟厲害至斯！

不過他們很快就從震驚在回過神來，即焦慮又緊張地望向決斗之處。

但放眼望去全是灰塵和水霧，沒人知道最終決斗的勝負結果。

只是原本驚天動地的交手動靜已完全停歇，顯然勝負已分！

到底誰贏了？

人人面面相覷，沒人說話，每個人的心都在揪緊。

因為這一戰的意義實在太大了！

一旦上官金虹勝了，就將以擊殺楚帥的無敵形象威凌天下，少林丐幫這樣的大門派更不可能站出來，整個江湖都會籠罩在金錢幫的可怕陰影下。而少帥軍更是會士氣大落，還可能會分崩離析，這甚至會影響到天下爭霸局勢的走向——因為在場的人都知道，楚帥雖然不直接管轄少帥軍，卻是少帥軍當之無愧的靈魂人物！

如果是楚帥打敗了上官金虹，那就將江湖正道的大勝利，作為核心的上官金虹一死，金錢幫自然就會樹倒猢猻散，隨之瓦解、煙消云散，無數被逼加入金錢幫、被金錢幫欺壓的江湖人士也能獲得新生，或重新挺直腰桿子做人，或沉冤得雪大仇得報……

這一戰，關乎整個江湖甚至是天下的命運！

“爺爺，到底是不是楚帥贏了？你快說呀！”孫小紅情急之下，忍不住上前搖著孫老先生的手臂急聲問道。

秦如韻、狄云甚至連馬車里的水笙都探出頭來，緊張地望著孫老先生。

未等孫老先生答話，忽然聽著金錢幫有個堂主驚喜高呼：“幫主！幫主還在！”

眾人無不一驚。

剛才上官金虹人環合一、巨大圓環有如泰山壓頂之勢轟向楚錚的氣勢實在太過驚人，給眾人的心理沖擊也是極大，這時聽到上官金虹還在，無不心中一涼，紛紛定神望去。

只見決斗之地上空的水霧慢慢散去，上官金虹依然立于虛空之中，但也只看到他的身影！

放眼望去，茫茫的虛空中，再看不到楚錚的身影。

他是被轟到了大坑深處？還是……直接被轟成了粉末？

觀戰的群豪們相顧失色，特別是那些“楚帥親衛隊”的姑娘們，人人臉如死灰，有如霜打的茄子。

“難道……楚帥真的敗了？”有人顫聲道。

“這怎么可能？楚帥是無敵的！他決不會敗！”有人淚流滿臉，不肯相信。

孫小紅渾身無力、頹然坐倒在地上，水笙像失了魂般嘴唇顫動，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秦如韻同樣整個人空蕩蕩的，竟有種說不出的空虛與難受。

她明知楚錚是玩家，不可能真的死掉，但在與這樣級數的NPC較量中被轟成灰燼，游戲角色不可能再“重傷瀕危”，而是徹底消亡，功法物品清零，只能保持一半的基礎屬性轉生為一個全新的游戲角色。

也就是說，“楚樓鈞”不復存在了。

那個她表面上經常毒舌斗嘴，但在她心底里始終堅信是無敵的、是這個世界希望所在的“楚樓鈞”，不復存在了……

秦如韻呆立原地，什么都聽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只剩下一股莫名的悲傷難過彌漫心頭，甚至痛入心肺。

這股強烈的感情沖動，是她的，還是郭襄的？

“幫主勝了！幫主萬歲！”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金錢幫的幫眾們，他們不顧傷勢，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人人都臉露狂喜之色，放聲大叫，絲毫沒了平時的陰沉。

自己幫主真的打敗了那強大的楚樓鈞，取得最后的勝利！

這意味著他們金錢幫從此在江湖上無人能敵！江湖霸主的地位指日可待……

“你們好吵！”

驟然間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所有金錢幫幫眾如同被人潑了盆冷水，所有的呼喊聲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們的臉色刷地變得煞白。

這個原音他們原本并不熟，但經過剛才的驚世大決斗，這聲音和及其主人已深深地烙印在他們的腦海深處，成為了“恐怖”、“決不可與之為敵”的代名詞。

他們震驚地望著這個從深坑中走上來的年輕人，臉如死灰。

年輕人眨眼間已走近秦如韻一行，略帶疲憊地伸了伸懶腰道：“走吧，我們回去了。”

秦如韻“哦”了聲，因為那人的語氣太隨意了，秦如韻下意識地應了聲，這才猛然像是意識到什么，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眼前這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聲音……不是楚錚又是誰？

他臉上帶著倦色，但身上齊齊整整，不但沒受傷，甚至連衣服和披風都沒什么破損。

反倒是他身后的阿飛有些狼狽，頭皮凌亂衣衫處處破損，自是被決斗波及的結果。

“你……你這家伙！”秦如韻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眼中滾動的淚珠兒忽然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她猛的沖上前幾步，幾乎要一頭撞入楚錚的懷中，粉拳用力地

捶在楚錚的胸膛上：“壞蛋！壞蛋！你干嘛要嚇唬我！”

這動作這話語這神態看著很是眼熟啊……

秦二小姐，你干嘛學郭襄？還學得這么像。

不過人家小郭襄身材嬌小纖細，這動作看起來像小鳥依人，又萌又可愛。

你秦二小姐呢？身材高挑修長，完美的S型身材，平時都是走高傲優雅貴族小姐風的，忽然這么萌會很有反差感很影響你形象的啊，你知不知道？

楚錚心里吐著槽，他對秦如韻可不像對郭襄那樣溫柔，一把伸手握住她的小拳頭不讓她打自己，翻著白眼道：“我怎么嚇唬你了？難道我要大喊一句‘我贏了，上官金虹敗了’？那傻不傻？”

“你……你……！”秦如韻一時語塞，氣哼哼道：“我不管，你就是嚇唬我，不然為什么讓上官金虹好好站在那？你沒殺了他？”

“好好的貴族小姐，整天打打殺殺的成什么樣子。”

秦如韻氣得又要捶他：“要你管，快回答我的話！”

真是兇啊，這野蠻丫頭。楚錚聳聳肩：“最后一招，上官金虹使出了人環合一，結果被我一刀劈碎了，環不在了，他也跟著形神俱滅了，站在那只是剩下具空殼，馬上就看不到了，根本不用我動手。”

就像回應他的話，虛空中的上官金虹宛如被燒得發灰的木炭般，被呼嘯的北風一吹，化為無數的灰燼，消失不見。

曾經顯赫無比、震動江湖的一代大宗師，最終卻也不過是塵歸塵土歸土，回歸大自然，一切名利皆成空。

目睹這一幕的金錢幫幫眾徹底絕望了，渾身無力地坐倒在地。

孫小紅傻站了一會，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沖到楚錚身邊從后面一把摟住他，邊哭邊叫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輸的。你這樣的英雄，怎么可以敗，怎么能敗？”

感受到少女柔軟溫熱的身子緊緊地抱住自己，后背也被她的淚水沾濕，楚錚倒有些尷尬，他松開秦如韻的手兒，不斷給她使眼色，意思是你快找個借口把后面這小姑娘拉開。

秦如韻卻只是哼了聲，一甩秀發高傲地別過臉走開了，只留給楚錚一個高挑窈窕的背影。

她偷偷地拭去俏臉上的淚珠兒——呸，我剛才居然在那家伙面前哭了，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如果看到的就想法子殺了他滅口！

秦二小姐“兇惡”地想著，心情卻意外地歡快雀躍，比大戰后過的萬里晴空還要清爽舒暢。

楚錚無奈轉頭，見狄云也是一臉激動敬佩地望著自己，這老實人是指望不上了。

再看小公子，眼里幾乎是戰栗般的恐懼，看她這大受刺激的樣子，也指望不上了。

而孫老先生，喂，你這孫女在大庭廣眾下抱著一個年輕男子啊，你居然在淡定地抽煙，你臉上那詭異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楚錚最后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望向水笙，卻見水笙也在不斷地啜泣，一邊哭一邊望著他笑。

楚錚只好放棄了，用真氣掃了下馬車里的程靈素，還好，一切正常，看來選擇孫老先生做保鏢真是英明。

幸好這時四周的群豪已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知道最終勝利的是楚錚，這下從地獄回到天堂的感覺，讓在場無論男女老少都激動地放聲呼喊起來，驚喜的呼聲四處響起。

“楚帥回來了！楚帥在這里！”

“是我們的楚帥勝了！楚帥勝了啊！”

“太好了，蒼天有眼，楚帥威武！”

幾個江城武林名宿快步走了過來，楚錚借著這個機會輕輕掙開了孫小紅的擁抱，與他們抱拳寒暄。

但他和幾個老頭子實際上也沒法子交談，因為四周無數的歡呼聲喝彩聲已形成一片激動的海洋，最終匯聚成一句“楚帥威武！”的呼喊，直沖云宵，在四野回蕩，久久不消。

楚錚望向四周這些陌生的江湖人士，心里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滋味。

他明明只是因為個人恩怨、以及要完成第三個事件任務的原因，才站出來與金錢幫、與上官金虹決一死戰。

但在這些人卻把恩情銘記在心，他們滿臉激動、就像自己的親朋好友取得了巨大成就那般滿臉的自豪與欣喜。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他沒有被人圍觀注視、被動高調的不適感，只有一種淡淡的，像是溫暖，又像是感動的陌生情緒縈繞在心頭。

他發現這個江湖與他原本隱武世界所在的江湖終究是不同的。

這個世界的江湖雖然也一樣有隱武世界的黑暗，有冷漠，有野心家，有魔頭，有奪寶仇殺，但不一樣的是，這個世界有如李尋歡、郭靖、楊過、楚留香等不求名利、只為人間正理的名俠，有如郭嵩陽、西門柔這樣剛正不阿的奇男子，還有如眼前這些明辨是非、喜善憎惡、有些可愛的普通江湖客。

就像李尋歡和他喝酒時說過的：“我始終認為，這個世上的的好人永遠不會寂寞，惡人痛苦的時候也永遠要比開心的時候多得多。因為公道自在人心，人們永遠站在正義的一方。”

這個世界里好人未必就能有好報，但只要做了正確的事，就會有很多人為你歡呼、為你流淚——這些人可能是普通最底層的老百姓，也可能是江湖客，甚至可能是讀書人。

楚錚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這個世界、這個江湖了。

在這里他甚至有種魚回到水的感覺。

而且是舒服的、有些渾濁卻決不像隱武世界那樣烏黑腥臭的水。

那近乎病態的、追求低調的習慣，慢慢地在他身上消失。

楚錚想起一事，忽然轉身走回那決斗產生的深坑中，很快就消失在深坑中。

眾人盡皆愕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楚錚沒解釋，誰也不敢跟過去。

倒是阿飛想了想，自然而然地跟了過去。

深坑的最深處里倒著一個人，胸前現出深深的刀痕，早已氣絕。

但他臉上毫無痛苦之色，只有茫然。

荊無命，這人赫然是荊無命！

阿飛一直跟在楚錚后面，忽然問道：“荊無命為什么會撲到你的刀芒之下？”

他幾乎是全程近距離觀看了整場決斗的人，所以清楚地看到人環合一的上官金虹被楚錚那無堅不摧的刀芒斬碎時，原本重傷一直趴在坑邊的荊無命忽然躍起，躍到了即將消失的刀芒前，與上官金虹倒在了同一刀下。

楚錚輕嘆道：“因為他一向將自己視為上官金虹的影子，本尊不在了，影子也失去了活著的意義。阿飛，你的劍現在有意義了嗎？”

阿飛沉默了好久，才展顏一笑道：“我想試試用劍救人，但我不知道這樣有什么意義。不過我和你一起闖蕩江湖的話，遲早會發現其中的意義。”

楚錚笑了笑，手腕一翻，已多了塊小小的金屬碎片，泛著黃色的光芒，正是龍鳳雙環的最后一塊小小的碎片，不過小指頭大小。

他將金屬碎片放在荊無命的手里，順手把他腰間的劍取了下來放到一邊，然后一揮手，無數的泥土如有生命般自動聚集，將荊無命掩埋起來。

楚錚這才拿起手中的劍，彈了彈道：“正好我的劍壞了，一塊龍鳳雙環的碎片換一把劍，附帶送他和上官金虹入土為安，嗯，雙贏，誰也不欠誰。”

阿飛忍不住又笑了。

他再次意識到，和楚樓鈞在一起，比與任何人都有意思。在他身上，你永遠別想看到一個正氣凜然、光輝偉大的俠客形象，但偏偏和這樣的朋友在一起，份外的輕松和舒服。

（第三卷完）

我真的很低調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可愛的世界,蛻變的楚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