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350: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

隨著一聲音爆的炸響。

一道身影猶如隕石墜落，粘稠的空氣，都被割裂成兩半，上千米的距離，呼吸即至。

“江若軒！竟然這么快就發現我了......”

擁有一男一女兩張面孔的男人眼皮連跳，強行遏制住此時想要逃離的念頭。

因為他知道，以對方這種速度，他根本逃不掉，只能寄希望于拼命一搏。

這次執行這個任務之時，他就已是抱著必死的念頭，而現在，似乎真的難逃一死了。

“死！”

極速臨近的人影幾乎不給他任何交流的機會，才出現便冷喝一個閃爍到了近前。

超快的高速，讓對方的身影都變得有些模糊。

一只粗大如砂鍋般的拳頭裹挾在一片濃霧般的空氣中，狠狠向他狂轟而來。

周遭的空氣都瞬間被高速摩擦的拳頭點燃，大蓬火焰伴隨熾烈高溫騰升而起。

“江大人，你可還記得曾經在紅楓城救下的一對兄妹？！”

男人眼皮狂跳怒吼一聲，手臂突然變成了宛如巨蛇般滿是藤木纖維構成的粗大尖嘴盾牌。

“嗯？！”

高速移動中的江若軒看清男子面容，臉色微變，“是你，孫連城？”

他瞬間改出拳為捉拿，大手猛地一抓，手臂猛地摳住對方如尖嘴長盾般的手臂，身體一扭，避開對方扎來的另一條尖銳手臂。

單手金屬肌肉隆起用力向地面一摜。

轟的一聲巨響，地面微微震動，掀起一陣無比強烈的激波宣泄開來。

男子背后卻是傳來一道女子的尖叫聲，背后也在著地的瞬間出現了無數充滿韌性和彈性的植物纖維，減輕了大部分沖擊力。

“你被寄生了？”

江若軒雙目微凝，根本不等對方反擊，手臂突然在液態金屬狀態下變成一個頂端形成尖刺的尖角戰錘，對著對方的身軀狠狠砸了下去。

“你還是這么無情啊！”

男人憤怒低吼，卡在腰間的卡儀內，一張卡牌閃爍光華瞬間催動，頓時化作充滿厚重氣息的木質巨掌阻擋。

砰！——

劇烈的對碰所產生的恐怖沖擊，令地面都轟然崩潰下沉，爆發出了一蓬無比強盛的火焰。

一圈實質的沖擊波，把四周的斷壁殘垣，齊卷刮飛，遠處一些堪堪欲墜的建筑都劇烈搖晃。

孫連城發出不男不女的兩聲慘叫，阻擋的木質巨掌直接崩潰破碎，整個人都被江若軒化作戰錘的手臂一錘轟進地底深處，全身骨頭多處碎裂成粉末，七竅流血。

這時，江若軒才止住了繼續攻擊的動作，隨手抓起一旁翹起的一塊水泥地面扔開，冷冷注視著下方深坑內慘笑的孫連城。

此時，對方的身軀雖然全身多處骨頭粉碎，甚至一些尖銳的骨頭還扎破了內臟以及皮膚，宛如利刺般穿透了出來，看上去凄慘無比，但其傷口竟在以極快的速度自愈。

傷口處大量宛如嫩芽般的肌肉纖維混合著植物纖維，快速糾纏到一起，將破損的細胞修復，甚至碎裂的骨頭都在快速修復。

這樣的生命力和恢復能力，簡直就像是變異后的植物怪物。

“那次你并沒有死，而是被一顆變異樹腦寄生了？”

江若軒皺眉看著孫連城那顆宛如巨大腫瘤般的腫脹的腦袋，強悍的意志已經滲透入對方的體內，感知到了大量由孢子轉變為的植物纖維，還有對方那顆熟悉的大腦。

孫連城低低慘笑著，“不然大人你以為，我是怎么活下來的？

當初，我們這些被你拋棄的人，哪里還有活命的機會。

我本來也跟席馬亞他們一樣，應該要死了的。

但最后我被變異樹腦選中作為研究實驗的載體，又活了過來。

我的妹妹也因此僥幸和我一起活了下來，我們永遠地在一起，成為了一體，變成現在這幅鬼樣子......”

江若軒聽著孫連城這種語氣中包含怨氣的話語，眉頭皺得更深，“當初我也是中了圈套，被人帶走......”

“江大人，你知道我們當初有多絕望嗎？”

孫連城自顧自說著，打斷江若軒的話語，情緒激動，“我眼睜睜看著我妹妹被拖入花海，眼睜睜看著席馬亞大人他們被抓走，我卻無能為力。

我們不斷呼救，希望你出現。

但自始至終，直到我也被拖入花海，直到我看到可伊死去，身體內植入大量寄生孢子，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

江若軒沒說話，眼神漸漸變得淡漠，“我曾經如果沒有救下你們，你們或許早就死了。”

孫連城呵呵輕笑，神色帶著怨恨，“那也好過被寄生，好過現在。既然救了我們，為什么又輕易放棄我們？你對得起席馬亞大人他們嗎？”

“哥......哥哥......江大人其實......其實并沒有對不起我們，是我們對不起他......”

孫連城身后的腦袋處，傳來了孫可伊那微弱的聲音。

“閉嘴！”

孫連城發出怒吼，突然猛地一愣。

“哥哥......”

少女的啜泣聲，在此時宛如風雨中飄搖的憂傷風鈴，斷斷續續。

“可伊，我......哥哥剛剛并不是沖你發火，我只是......”

孫連城反應過來，神色惶恐自責，面容都開始痛苦扭曲。

“我從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即使有，也不可能是你。”

江若軒無視這一對兄妹倆的畸形感情，俯視腳下的孫連城，“你的心理狀態很不對，已經扭曲了，看來這就是被寄生后的影響，當初沒能及時救你和你妹妹，我感到遺憾。

但現在，你已經不適合在人類社會中生存了，我現在就物理超度你。”

“虛偽！！”

孫連城突然怒吼，“我早就看穿了你虛偽的一面，既然要殺我，何必這么虛偽，來吧，來殺我啊。”

“我是頭一次聽人這么過分的要求。”

江若軒冷哼，突然大手抓出，閃電般抓向孫連城不知何時竄出地宛如蛇尾般充滿尖銳利刺的藤爪，猛地捏起便狠狠掄出。

砰——

周圍的深坑再度被砸得爆開大量泥沙。

孫連城卻突然壯士斷腕舍棄了藤爪，嘶吼著口中驟然一片藍色卡影一閃，喉嚨深處頓時就有一股無比強烈的濃酸毒液噴出。

然而就那一瞬，江若軒雙目一凝，達到史詩巔峰的意志力量轟然席卷傾軋。

一股蓋壓天地的恐怖威壓瞬間降臨，仿佛強橫霸道的力場爆發。

孫連城悶哼一聲，雙眼一片恍惚痛苦，腫瘤般的腦袋播散出強橫的不屬于他的意志力量瘋狂抵抗。

在兩股強橫意志力量對抗下，地面猶如海水般被分開，無數的碎石旋轉飛起，撕裂開一條條長長的溝壑。

僅僅抗衡了不到0.3秒，孫連城凄厲慘叫，七竅飆血。

江若軒一拳打出。

空氣被高速穿過的拳頭瞬間摩擦出赤紅的火焰。

一穿而過。

孫連城的身軀直接當空爆炸，成無數碎肉如子彈般飛射八方。

“可惜。”

江若軒低嘆，突然目光一閃，意志凝結，控制住了一顆血淋淋的只剩下半張臉頰的腦袋，飛旋回他的手中。

入手充滿黏膩切熱乎乎的感覺，令人忍不住想要直接拋開。

“哥......哥......”

染血腦袋發出微弱的聲音，脖頸傷口處汩汩流出的血液竟開始回縮凝固，延伸出一根根宛如嫩芽般的植物纖維，快速修復傷口。

“孫可伊，你還沒死？”

江若軒轉過手中的詭異腦袋，便看到一張半邊臉頰精致可愛，半邊臉頰卻是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的孫可伊。

“江大人......”

孫可伊楚楚可憐凝望江若軒，聲音微弱中帶著些許歉意，“江大人，您別怪我哥哥，他也是被逼無奈才對您無禮，我們都是受到了樹腦的控制。

樹腦告訴我哥，只要我哥能完成對付您的任務，就讓我恢復自己的身體，重新活過來，于是我哥......江大人，對不起。”

“可伊。”

江若軒看著手中只剩下半張臉的少女，嘆息道，“我知道的......我不怪你們。”

“真的嗎？謝謝你，江大哥。”

孫可伊臉龐上涌現出天真爛漫的笑容，像是由衷在喜悅，歡聲道，“江大哥，您愿意原諒寬恕那是最好了，現在我哥哥也已經脫離了樹腦的控制，只要您治愈好我們，我哥哥就能再活過來，我們就能重新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了。”

“抱歉！”江若軒看著孫可伊那張宛如天使與惡魔般的臉頰，“你們已不是人類，已被樹腦控制，還是塵歸塵，土歸土吧。”

孫可伊一愣，“江大哥，不，不，我還是人類啊，我只是......只是暫時看起來不像是人類而已，江大哥您不能這么殘忍地對待我......”

“不這么殘忍地對待你，就是對其他人類的殘忍了。”

江若軒漠然，手掌用力猛地一捏。

巴咔——

像是一個裱裝了皮革的瓷器瓶子被捏爆。

一蓬鮮血濺射開來。

孫可伊的臉孔以及最后剩下的腦袋全都被捏爆破碎。

充滿木質纖維的樹腦整個爆開了，無數如小蛇般的纖維嫩芽從江若軒的手掌縫隙中掙扎著艱難鉆出，發出一陣陣怨毒憤怒的腦電波。

江若軒雙目突然進入龍化狀態，散發出蘊含龍威的恐怖意志波，狠狠沖襲在殘存的樹腦之上。

轟——

一堆如小蛇蜈蚣般頑強掙扎蠕動的纖維嫩芽瞬間僵直，最后一點微弱的生機也在快速消散，一股充滿怨毒和敵意的腦電波擴散而出。

“人類，你殘忍無情，就連無辜的熟悉的人都不放過，這就是你們人類自身，無比的殘忍、冷漠、自私......”

江若軒平淡看這手中生機漸漸喪失的樹腦，“仁慈不是胡亂給予的，要看對象。

難道你認為，我會輕易放過一個已被你徹底寄生甚至代替的人？可笑。

如果是真正的孫可伊，我殺了她的哥哥，她就算再怎么尊敬我，也不可能那么平靜地跟我說話，甚至是討好穩住我。

也只有你這種不懂人類感情的怪物，才會做出這種荒誕的事情。”

樹腦愣住，情緒仿佛都變得很傷感頹唐，“感情......人類的感情......這的確是我由始至終，都沒有徹底走進去的一個領域啊......”

噗噗——

一根根宛如根莖般的纖維陡然崩潰，喪失了最后的生機。

江若軒看著迅速腐爛下去的孫可伊的面龐，搖搖頭，伸手幫對方捋順了凌亂干枯的發絲，隨后將對方放入腳下的深坑內，轉身離去。

他發現如今他已經能平靜成熟地面對一些曾經熟悉的人的離去。

這不能說是習慣。

只能歸結為是一種成長。

返回之前被轟爆的大樓時。

肆虐的能量波和各種能量輻射已經淡化了不少。

到處都是一片爆炸后誕生的廢墟，甚至一些地面深坑內都以因高溫壓縮而形成了特殊的結晶。

這時一陣微風吹過，江若軒感覺全身多處傳來一陣涼意。

他低頭一看，頓時尷尬發現，他現在基本就是衣衫襤褸，充滿彈性且防御力很強的作戰服，再次成了布條狀洞洞裝，勉強纏繞在他此時高大雄偉的身軀上，顯得滑稽而可笑。

“馬比、馬比！”

不遠處，怒目金猿等幸存的寵物從四面八方找了過來，多多少少都有些受傷。

在一片仍舊散發著高溫的爆炸坑旁，江若軒找到了之前同他一起在大樓內的李存生。

這個六十歲左右的卓越級職業者，復靈會的內奸，此時狀況非常糟糕，幾乎處于瀕死邊緣。

他半個身軀已經不翼而飛，只剩下上半截身軀還在，自腹部呈現被炸碎后的撕裂般猙獰傷口，血肉包括腸子都被高溫炙烤過一般烤焦了，甚至散發著令人犯惡心的肉香味兒。

他此時雙眼翻白，氣息微弱，有氣兒出沒氣進的模樣，大半張臉都烤熟了般的面龐麻木，眼神恍惚，時不時抽搐兩下，似證明還活著。

仿佛察覺到江若軒的到來靠近，他的咽喉里發出“咴兒咴兒”的聲音，死魚眼般的眼珠子顫了顫，近乎用盡全身力氣道。

“江......大人......對......不起......”

正打算結果了李存生的江若軒腳步一頓，“為什么說對不起？”

李存生仿佛在用盡全身胸腔內的力氣，張大嘴巴給出回應，“我......其實......是復靈會的......人，我、對不起你......

我為組織......賣命，卻死在自己人......手里，是、是你，一次次救我......”

江若軒沉默半晌，“你后悔嗎？李存生？”

“不......不悔......”

李存生張大嘴巴，烤熟了的僵硬臉上強行擠出滿足笑容，“為、組織、為地星......我不......悔，其實，組織并不錯......

很多人......都不清楚，秘境、和地星......的真相......”

“真相！？什么是真相？”

江若軒神色一動，發出追問。

李存生卻是僵硬著面龐上的笑容，似已神智恍惚般夢囈著，“我......其實，很眷戀我的生活，別告訴......我的朋友......我是......”

話沒說完，李存生張著黑黢黢滿是泥土混合血液的嘴巴，瞇著眼睛，氣息已絕......

今天起做鋼鐵猛男 349~350: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