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言銘心 第一百五十一章:少女尸解案5
京郊軍營中,姚都尉一直發著高燒,夢囈不止,軍醫診來診去,也沒診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吩咐小兵拿來涼水給其降溫。
奇錦看著姚都尉,不知為何,總覺得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不免露出幾分愁容與同情...
“呦!太子殿下!”兵部長史勻世康終于找到太子,趕緊笑盈盈地上前行禮,“下官給太子殿下請安”笑得不要太燦爛!
太子頷首:“勻長史。”
“呦!姚都尉又病倒了?”勻世康瞧了一眼床鋪,事不關己道,“哎...姚都尉回京都一年有余了,還是沒能休整回來嗎?”
軍醫行禮道:“姚都尉這病在軍中將士身上偶有發作,也查不出病因...我等也很苦惱...”
太子盯著姚都尉道:“北邊停戰已經過去一年,勻長史,擁有這樣病情的將士還有多少?”
“哎呦!太子殿下!”勻世康臉色一變,小心恭敬道,“下官常年待在京中從事文書工作,這...真得下令徹查統計...才能知道!”
太子正色道:“即刻下令徹查!天酉朝不該虧待這些將士!”
“是!”勻世康抬起小眼快速瞄了一下太子,本以為太子此次前來只是走個過場,顯顯威儀,想來宮中傳言不太真切,太子的確心軟意活,卻也有果決威嚴的一面。他一改諂媚顏色,恭敬道,“錢統領邀您主帳中一敘。”
軍營主帳,錢一守坐鎮模型沙盤,拿著圖紙正在苦思冥想,見到太子入帳,他趕忙起身相迎。
“錢統領無需多禮。”太子邊走邊溫和道,“白雪,你留在帳外。”
等白雪恭敬退出,太子入座正位,錢一守才遞上一張羊皮圖紙:“殿下,這是末將初步構想的新部署,請您過目。”
太子:“東南角由鐘侯爺的弟子沈立崆把守,西南角由金木桐把守,西北角是柳杰將軍,東北角是賀欽統領...”除了柳杰是錢一守一路提拔上來的,其他都是別地調配的...錢統領雖然避了嫌,但是四軍的合作性卻有隱患...
太子沉吟片刻后:“一直以來,皇城守備軍都分四角扎營,分派首領,為了加強四方合作,統兵一致,本宮在想,不如將四營兩兩合并,駐地不變,一將統領兩營。”
錢一守:“殿下的意思是,將四營變為兩翼?”
太子:“在管制上由四營變成兩翼,沈立崆是鐘侯爺的得力干將,常年駐守南方邊境,若是將此二人分開,鐘侯爺可就失去了一只手。賀欽守衛西邊,對那邊的情況很是熟悉,將他調來京中,用違其長。如此看來,最適合的便是新晉的金木桐少將和老將柳杰將軍。替換下來的三位將領,年邁的讓其歸巢養老,年輕的調配邊疆歷練罷。”
錢一守:“如此一來,葛老將軍他...”
太子感慨道:“葛老將軍今年五十有余,也該放他回家享享天倫之樂...”
錢一守微嘆一口氣道:“是!末將這就整理奏疏!!”
“不急。”太子莞爾道,“這只是本宮的初步構想,錢統領可以再細細斟酌下,畢竟本宮沒有實戰經驗,也許此等想法并不完善。”
“殿下過謙了!”錢一守笑得憨厚,“四營分統本就是末將的心頭病,如此整頓,末將也是喜聞樂見!”
太子依然莞爾,眼中卻露出一絲精光:“除卻京郊部署,還有京城內部的分配,勞錢統領多費心思。”
“殿下放心!”錢一守拱手道,“此事包在末將身上!”
太子起身,語氣溫和道:“不急,錢統領可以好好思考如何部署。”
待太子出帳帶著白雪走遠了,錢一守才叫長史勻世康進帳,燮理新的布防文書。
益安王府大堂內,奇銘坐在主位上喝茶,任由言漠審問梁夫人。
言漠一身氣勢挺拔站立,拿出布料碎片給對方看,還沒等她開口問詢,微微驚恐的梁夫人率先矢口否認!
“那是下人的衣服!前幾日,老身丟了貴重物件!老爺審問來著...”
言漠氣不打一處來:“下人的衣服?如此華麗的布料會是下人的衣服嗎?!”
“......”梁夫人思索了一會,故作理直氣壯道,“不管是老身,還是燕燕,都會賞賜一些首飾、衣物給下人,那就是下人的!!”
“......”言漠面色微冷,真心為梁姑娘擁有這樣的父母而不值,“那梁姑娘手上的傷痕又是怎么回事?”
“老身說了,梁家無意高攀皇室...”見對方不再追問布料,梁夫人撒謊撒地越發有信心,“就是因為燕燕總是不小心摔著跌著,毛手毛腳的,如何配得上王爺!”
“梁姑娘是你親生的嗎?”言漠語氣冰冷。
“當然是!”梁夫人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所以老身最是了解,讓老身帶她...”
“既然是親生女兒!”言漠喝道,“你就任由她這樣被人糟蹋摧毀嗎?!!這個人還是她的親生父親!!!”
“王妃慎言!”梁夫人驚慌道,“不是您想的那樣!燕燕就是...就是小孩心性!我家老爺沒有...沒有對燕燕做過什么!!”
“你!”言漠正欲發作,就聽門外傳來千溯的聲音!
“王爺、王妃!京兆尹大人求見!”
“請他進來。”奇銘起身,輕柔拉過言漠道,“不妨先聽聽府尹大人有何消息。言兒放心,本王想留客,梁夫人就是王府的貴客”說著他掛上淺笑,悠悠然看了梁夫人一眼,愣是把那老婦人看得哆嗦了幾下!!!
京兆尹疾步走來:“下官參見王爺、王妃。”
言漠盯著垂眸不語的梁夫人勉強平復了一下心緒,轉頭道:“大人有何發現?”
京兆尹瞄了一眼梁夫人,出手示意,請王爺和王妃到一旁說話。
三人走到墻角處,言漠首先開口:“梁大人醒了嗎?”
京兆尹輕聲道:“還沒醒呢...不過尸體上的切口,比對有結果了...”
言漠:“和梁大人私藏的屠刀吻合嗎?”
京兆尹目露難色道:“恐怕梁大人與少女尸解案沒有關系...那些切口...”說到這,他更顯為難...
奇銘感覺到異樣,氣定神閑道:“府尹大人但說無妨。”
京兆尹艱難地滑動了一下喉結:“那些切口來自兵刃...”
奇銘與言漠:“!!!”
奇銘:“兇手難道是軍中人?”
言漠:“附近的常駐軍是?”
奇銘:“京郊的皇城守備軍和御都軍,守備軍拱衛京師,御都軍專職守護皇宮。”
言漠認真地盯著益安王道:“我要進軍營!!”
“......”奇銘略顯無奈,沉默許久才開口,“莫說言兒你,就算是本王想進軍營都不容易。”
“嘿嘿!”京兆尹笑得狗腿而諂媚,“下官有辦法!”
兩個時辰后,京兆尹因為求助益安王妃辦案,向兵部啟示欲求臨時通行令。兵部一見事關謀殺案,益安王妃又曾受命在宮中解決過案件,便給了臨時通行令,但只限皇城守備軍。
還在軍營中視察的太子一聽益安王與王妃來了,喜出望外!
雖然益安王不涉軍務,但是王爺的身份依然高貴,錢一守帶著主要將領在軍營入口相迎。
幾番見禮后,大家進入太子營帳,奇銘說明了來意。
錢一守:“什么?!兇手出自軍中?!”
奇銘:“現下還不確定,也有可能是兵刃外泄,總之得在軍中排查一番。”
“來人!”錢一守對外一喊,“去兵器庫點數一下!”
“是!”進帳的小兵得令便去了。
“錢統領。”言漠上前一步道,“兇手若真是軍營中人,有幾項特征你看看是否有人吻合,第一他每月都有時間作案,第二他的家境一定不錯,擁有冰窖或是能夠購買大量冰塊!”
錢一守:“每月有幾日不在軍中,且俸祿可觀...”
太子:“一般的士兵可以排除,每月有假期的...”
“啊!”勻世康一叫,意識到自己失禮,趕忙垂首作揖道,“姚都尉因為身體欠佳,需要調養,每月都有五日假期!”
言漠看向太子:“都尉的俸祿如何?”
“可觀。”太子肯定道。
此時,那個小兵利索地跑回營帳報道:“回稟統領,軍備庫現存兵刃、戰斧、短刀、袖弩、弓箭悉數對上,并無遺漏!”
勻世康:“軍備無誤,看來姚都尉的嫌疑很大!”
“壞了!”錢一守蹙眉低聲叫道,“剛才軍醫來報,說姚都尉狀態欠佳,需要回府靜養,末將準了!”
眾人:“!!!”
太子:“快去姚府!”
“皇兄!”奇銘恭敬作揖道,“此事交給臣弟和勻大人!皇兄與錢統領留在軍中坐鎮,此事越隱避越好。”
“......”太子雖有不愿,也知道對方所說合理,他蹙眉道,“白雪,你跟著!”
白雪垂首站出,跟著奇銘一行人騎馬出了軍營,直奔姚府!
姚府地窖內,三名骨瘦如柴的少女衣服單薄,緊緊貼著彼此,也止不住地瑟瑟發抖...不遠處一個男子正在發瘋喊叫!
“你說過!這樣能治好我的病!!為什么?!為什么我越來越難受!!我再也受不了了!!!”姚都尉揪著另一人拼命吶喊!
“呃啊!!”被揪衣領的是一位姓胡的江湖術士,他鐵青著臉,求饒道,“大人!大人!!饒命啊!!!還差三個就完成了!只要集齊九人!您的病一定能好!!!小道打包票!!!”
地窖內放著幾十個實色瓶罐,只有見證過取割過程的人才知道...里面盛著各種人體組織,有內臟,有手指,還有眼睛...
姚都尉斜眼盯著那些瓶罐,開始害怕地像個小孩一樣,推開對方逃到一角,抱頭喃喃自語:“不...我不想活了...我不要活了...活著沒意思...生不生病我不在乎...不要...我不要活了...”
胡術士趕緊跑開,連滾帶爬逃出地窖!往府門沖去!!
砰的一聲!!他結結實實地裝在一身鐵甲上!!!跌了個四腳朝天!!!
兩名跟隨的士兵手腳極快,一把鉗制住胡術士!
勻世康一看,擺出官威喝道:“什么人沒規沒矩!!沖撞了益安王與王妃!!”
胡術士見面前一行人身強體壯,趕緊求救道:“小道是來為這家驅邪的!不想那主人發了瘋!!要殺人要殺人啊——”
“他在哪?”言漠問道。
胡術士:“那邊地窖!”
“隨我看看去!”奇銘領在前頭,兩個士兵幾步越上,充當人形擋板,率先進入屋子,往地窖中去。
言漠跟在奇銘身后,看到三名嚇壞的少女,趕緊脫下外袍給她們蓋上!
士兵們圍堵姚都尉,發現對方傻傻地愣在原地,不聲不響,三兩下就制服了!!
言漠來到姚都尉面前,一邊觀察一邊詢問:“為何殺害那些少女?”
姚都尉一聽,就像打開了某個開關,渾身一震!臉色煞白!蜷縮著身子拼命搖頭!!
“啊——放開我!讓我回家!!不要打仗!我不要打仗!!啊啊啊啊啊!!!”喊著喊著他開始啜泣,漫無目的地張望四周,似乎所見并非實景,而是將他帶回了戰場!
“PTSD?”言漠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句,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來的詞匯...
“皮提斯提?”站在身旁的白雪蹙眉重復著,心道,這就是齊先生說的大當家驚奇語錄?!
言漠搜索著腦中的知識:“創傷后...應激障礙!”
白雪:“那是什么?”
言漠:“簡單來說,是某種癔癥!”
聽到癔癥兩字,白雪身子一緊!
“他這種情況恐怕無法問詢,先帶回京兆府。”言漠對士兵說完,指著身后的少女道,“白雪,你帶她們出去。”
白雪一臉為什么是我的表情...
言漠:“她們受到成年男性的威脅,你不僅年紀尚小,樣貌還溫和柔美,不會刺激到她們...快去!”
白雪心領神會,循循善誘地將三名少女帶出地窖。
等大家陸續走出屋子,少女們卻停滯在門口不愿走...
白雪看看前方,只有士兵與術士,接著他看到其中一個少女抬起懦弱無助的眼神,緩緩伸手指著外面,經久的恐懼已經讓她們無法說話...那個少女只是指著前方...
言漠順勢望去...卻見那術士趁士兵不注意,掙脫逃出!!
訓練有素的士兵當機立斷,條件反射地追捕上去!!
“別過來!”胡術士剛跑沒幾步,回頭一聲大喝,“我可警告你們!我乃是長生門門徒!手段厲害著!你們最好就此放我離開!要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吃!!!”
炎炎夏日,氣溫忽然驟降了幾分!
“長生門?!!”言漠語氣冰冷,死盯術士踏步蓄力上前!順帶抽出一旁士兵的佩劍,直抵對方喉嚨!!
速度之快!胡術士還沒反應過來,已是一身冷汗如雨,浸透衣袍!跌坐在地!!
“女俠饒命!!嗚嗚嗚...女俠饒命!!!!”胡術士整個五官猶如被人踩爛的泥濘,顫抖著求饒!!!眼淚鼻涕邋遢!!!
“說!長生門據點何在?!!”言漠雙眼迸射凌厲寒光,如地獄使者!
“不是...”胡術士鎖著身子,慌忙辯解,“小道不是...不是長生門的人...嗚嗚嗚...女俠饒命呀!!”
一線寒光閃過!!胡術士的側邊腦門上多出一道傷疤!一縷發絲飄落...一股熱流從旁涓涓流出,連帶著他的心也沉入地下...顫抖的雙腿之間泛出一灘黃水,已經嚇尿的他上下唇黏顫,極難開口...
“言兒!”奇銘趕緊出手阻止,“他若是長生門的人,早就用巫蠱邪術對付你了!”他拉過言漠,對身后的士兵道,“將人送去京兆府一并審...”
話音未落,只見數道劍光劃拉!言漠雙眼沉靜,將胡術士的衣袍割了個遍!幾處劍鋒劃破對方的肌膚,未知的恐懼讓其抱頭尖叫!!!
“那些女子所受之苦!之痛!是你的百倍!!!”言漠聲音高亢,蓋過尖叫,接著手腕一轉,將劍送回劍鞘!叮當一聲響!!
兩個士兵無情地托起意識混亂的胡術士送往京兆府...
“是我天真了!”言漠攥緊拳頭,含淚悔恨道,“什么提高國民素質,弱勢群體就是弱勢群體!那不過是可笑的幻想而已!在窮兇極惡之徒面前,只有弱肉強食!根本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對付他們就該使用高壓懲戒和完善的監控與制度!!!”
“......”奇銘盯著言漠沉吟許久,欲輕拍對方的肩膀又收了回來,只是溫軟道,“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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