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曹營當倉官 第292章 一步慢,步步皆慢
“可是……”校尉忍不住道:“軍師,萬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咱們這些弟兄,不就白白交代在里面了……?”
蔡瑁不耐煩地瞪了這多嘴的校尉一眼,質問道:“我說你小子不是個傻子吧?我給你多少人?一萬人!那城里一共有多少兵馬?五千!還要分別駐守四個城門,我會全程在外率大軍佯攻城池,吸引敵軍注意,只要先摸進去的那些人別立刻被人發現,后續的弟兄們就能如潮水一樣,一波又一波不斷涌入城內,到那時敵軍再反應過來,也來不及了!”
“軍師言之有理,屬下明白了。”校尉不敢再多言,只得奉命而去,指揮士兵們繼續挖掘地道。
荊州軍挖掘的地道雖然數量眾多,每條都很深,寬度也不小,每個地道都足夠容納數十人通行,但在這個時代,可沒有什么地質勘探的手段,因而要成功挖掘數百米遠的地道,不僅要費一番功夫,而且對那些參與其中的士兵而言,相當危險。
然而荊州軍自包圍起蘄春城的那一刻起,蔡瑁就下令讓將士們暗中開始挖掘,直至現在,已經過去三、四個時辰,士兵們交替著進行挖掘與休息,始終保持著高效,因而距離完成為期不遠。
又過了半個時辰,地道挖掘完成,且按照原定計劃通往城內最荒無人煙的城東角落。
蔡瑁當即下令,在城外的四萬大軍發動正面攻城,盡管這是為通過地道潛入城內的士兵們所做的佯攻,但蔡瑁還是動用全部兵力,力求給予城內的江東守軍最大壓力。
當時丑時剛過,這后半夜的時間里,神經一直緊繃卻得不到良好休息的守軍們,面對并不出乎意料的夜襲,卻顯得精神萎靡,在守城將領的鼓舞下,才強打著精神開始倉促迎戰。
滾木、落石、箭矢、弩矢,所有能用來防守的資源,自這一刻起被毫無保留地用來抵御荊州軍的攻勢。
然而五千守軍要抵御四萬大軍的進攻依舊難如登天,哪怕萬余荊州軍由于是攻城方,僅依靠云梯、攻城塔等器械,很難大面積展開兵力,因而兵力優勢得不到最大發揮,但在荊州軍源源不斷的沖鋒下,守軍們即使依托有利位置,仍是愈發被動。
遠在城外觀察局勢的蔡瑁,見城內的守軍已經徹底被攻城的荊州軍們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意識到時機成熟,立刻下令讓在地道入口待命的將士們,全部開始通過地道向城內潛入。
只是在城墻上與數倍于己的敵軍交戰,就足以讓江東的守軍們筋疲力竭,當不知從何處冒出的上萬大軍向江東守門展開夾擊時,占據的勝負瞬間奠定,江東守軍很快便潰不成軍,甚至連后撤迂回的空間,都被通過地道潛入城內的荊州軍全部封死。
不足半個時辰的時間,整個蘄春城便完全淪陷,各個要道、城門被荊州軍盡數占領,蔡瑁更是得意地命人將城門大開,并大搖大擺地自東門入城,下令將所有投降的江東守軍俘虜。
“軍師,有幾個賊兵騎馬沖出城向東逃了,屬下這就率輕騎追上去把他們干掉!”一位驍勇善戰的校尉策馬來到蔡瑁面前,也來不及下馬行禮,就趕緊匯報請命道。
蔡瑁擺擺手,心情大好的他也沒計較這校尉的失禮之處,笑道:“不必啦,些許小魚小蝦,隨他們去吧!”
“軍師……他們可是會給孫策、周瑜通風報信啊……”校尉困惑地說道。
“我知道。”蔡瑁還是不以為意地繼續笑了笑,道:“讓他們通風報信又有何妨?我巴不得他們把蘄春被咱們攻陷下來的消息,傳遍整個廬江,你動動腦子想一想,孫策受了重傷,據說周瑜又不能在廬江久留,這個時候江東那些士兵的士氣本就低迷,若是再收到蘄春失陷的消息,到那時,咱們再一舉直搗廬江,那些江東兵,還有膽子跟咱們荊州軍抗衡嗎!”
“原來軍師是有意借此打擊敵軍士氣,是屬下愚鈍,沒想到這一點!”校尉趕緊翻身下馬,佩服地向蔡瑁施禮。
另一位隨行的校尉見縫插針,拍起蔡瑁的馬屁道:“以后多跟軍師學著點兒吧!看看軍師這一手地道之策,將蘄春城內的守軍殺得是措手不及,咱們以如此小的代價輕取城池,還是多虧了軍師之謀啊!”
蔡瑁的臉上更加眉飛色舞,顯然對屬下們的溜須拍馬之詞極為受用,張揚道:“那是!若非我足智多謀,你們以為主公為何會封我為軍師,又將這攻打廬江的重任托付于我?!”
劉表若是在此,聽了這話定會無言以對,他確實在受朝廷敕封為“鎮南將軍”后,將“鎮南將軍軍師”一職授予蔡瑁,但這只是念在蔡瑁跟隨他平定荊州時的功績,以及蔡瑁自身在荊州龐大的宗族背景,才作為一種特殊的恩典,借此向外證明他劉表與蔡瑁的關系有多么親近。
而蔡瑁居然把劉表的這一行為,說成是劉表對他智謀的一種肯定,當真是有些不自知。
可明知他在吹噓,簇擁在他周圍的將士們,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停地溜須拍馬。
荊州軍這么大搖大擺地進駐蘄春,并順利站掌控整個蘄春城。
自出廬江后,便率領大軍極速向西馳援蘄春的楚云,在歷經一天一夜的趕路之后,已顯露出疲態。
正當他打算拍拍自己的臉頰,使自己保持清醒之時,身后一位目力超凡的將士,卻要望著西方,伸手猛然一指,向楚云大喊道:“太子太傅!太子太傅你快看!那是咱們江東的傳令兵!”
楚云本就困倦,被他這么突如其來的一聲高喊,驚得心頭直顫,大腦都在隱隱作痛。
經他這么一喊,不只是楚云,連帶其身側同樣策馬急奔的程普、韓當、周泰三將也一并向西方望去。
只見相隔此處不到百米,一位在馬背上身形不穩,搖搖欲墜的士兵正穿著殘破的盔甲,向己方的方向顛簸而來。
他的盔甲雖然有多處破損,就連肩甲也被箭矢穿破,整支箭都插在他的肩上未被拔出,但一眼看去,便知那是與廬江將士如出一轍的同款制式盔甲。
見他這副慘狀,眾人心中都是“咯噔”一聲,感到分外緊張。
急性子的周泰更是不待向楚云請示,便擅自親身拍馬,提速向那傳令兵沖去,意在將發生何事問個明白。
那傳令兵自然是認得自家將軍的模樣,一見周泰,激動得險些直接從馬背上摔下去,幸好周泰眼疾手快,及時攙扶住他,這才沒有因摔落而惡化本就不輕的傷勢。
將蘄春陷落的過程與結果簡單明了地匯報給周泰后,這本就靠意念支撐自己的傳兵令,當即昏倒在周泰的胳膊上。
周泰大驚之余,只得嘆了口氣,將昏迷的傳令兵安置在自己的戰馬后背上,馱著他緩緩返回大軍之中。
將還能保住性命的傳令兵交給隨軍醫師照顧,周泰便趕緊來到楚云等人面前。
“幼平,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向老成持重的程普,也忍不住搶在楚云的前頭發問道。
周泰有些忌憚地看向面無表情的楚云一眼,長嘆一聲,向程普和韓當苦澀道:“蘄春已經淪陷了,蔡瑁似乎是用了挖地道的法子,迅速攻下了城池……”
“這……”程普與韓當大眼瞪小眼,皆是目瞪口呆。
他們在驚愕之余,也不得不迅速消化這一消息所帶來的影響。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楚云早已提前預言了這一結果,現在事實證明楚云有料敵機先的本事,擺在眼前的結果容不得他們不服氣。
意識到必須改變姿態的三人誰也沒吭聲,有在沙場上并肩征戰的默契,他們只需要彼此交換一個眼神,就明白對方的意思。
最后,還是程普恭敬地向楚云行了一禮,請示道:“太子太傅,既然戰局有變,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應對,還請您示下。”
先前程普也覺得自己一把年紀,戎馬半生,要聽從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在戰事上指手畫腳,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但現在,他就明白自家主公和公瑾為何會如此放心地將指揮權交給這個少年人了。
周泰和韓當這次眼神也沒有半點不情愿之色,而是乖乖向楚云同樣恭敬行禮,學著程普的語氣,齊聲道:“還請太子太傅示下。”
對于三人態度上的變化,同樣在楚云的意料之中,他淡然一笑,問道:“三位將軍,我對此處的地形并不算熟悉,不知眼下我們大軍處于哪個位置?”
“回稟太子太傅,大軍現在距離松茲縣不足二里,尚未出廬江郡。”程普回答道。
松茲縣位于廬江郡的西南邊緣,與蘄春、尋陽這兩座位于蘄春郡的大城幾乎有著相同的距離,只不過前者更偏向西方,后者更偏于南方。
“那蔡瑁既然輕取蘄春得手,想來下一步他會立刻以破竹之勢整軍繼續進攻尋陽。”楚云鎮定地說道。
“太子太傅說得是,卻不知太子太傅打算如何應對?”周泰急得忍不住追問道。
楚云瞥了周泰一眼,笑著問道:“幼平將軍可有良策?”
周泰一愣,沒想到楚云又讓自己發表觀點,這次他可不敢再放肆,而是謙虛地道:“以末將愚見,我們應當再加快步伐,趕在蔡瑁之前,先一步抵達尋陽,與尋陽城內的兩千守軍匯合,合力拒敵!”
兩軍合在一起足夠三萬之多,在周泰看來,要以三萬大軍在一座堅城中防守五萬荊州軍的進攻,并非難事。
楚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看向程普、韓當,問道:“二位將軍以為如何?”
本來楚云才是被眾人指望著出主意的那個人,現在他卻反問回來,奈何程普、韓當已經沒了脾氣,只得老實回答道:“我等以為幼平之策可行。”
聞言楚云嘆了口氣,雖說他本來也沒指望他們仨能給出太好的主意,但這么簡單直接的法子,他還是感到有些失望。
看來這些所謂的名將雖然精于沙場廝殺,但在戰術上的概念還很模糊,更別說指望他們有想出什么奇謀了。
楚云雖然明顯表露出不滿之色,但江東三將此刻不敢惱怒,反而更為期待楚云的答案。
因為楚云既然對他們的法子表現出不屑,那就證明他自己一定有更好的策略。
“我且問你們,蘄春郡的糧草大多存放于何處?是蘄春?還是尋陽?”
“回稟太子太傅,大多存放于蘄春,可惜眼下蘄春已落入蔡瑁之手……”韓當沮喪地回答道。
楚云卻心頭一喜,道:“無妨,既然如此,待我們越過松茲,過了河,沿著在河岸邊就地扎營即可。”
三將驚得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程普才不得不硬著頭皮發問道:“太子太傅……末將實在不明白,我們三萬大軍仍在,為何要主動放棄尋陽,將其拱手讓給蔡瑁?”
周泰、韓當二人雖然沒說話,但看他們的神情,也是抱著同樣的疑惑。
楚云捂著腦袋嘆了口氣,無奈地問道:“德謀將軍,咱們此行,帶了多少糧草啊?”
“七日有余。”程普老實答道。
“這就對了嘛,只有七日的糧草,這還是幾乎搬空了大半個廬江糧倉,且不說我們未必能趕在蔡瑁的前頭,先一步到尋陽,就算我們真的搶先趕到了尋陽,我們一旦率軍入城,就必須做好堅守不出的準備。
等蔡瑁五萬大軍一到,勢必將尋陽城圍死,到那時就算一只鳥兒都飛不出去,蔡瑁有蘄春城中的糧草進行補給,只需對我們圍而不攻,耗上個十天,我們自己就餓死在城里了!”
三將想了一想,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自家物資集中的大城落到了敵人的手上,還想跟對方打持久戰,這確實不是個明智的決定。
但程普還是費解地問道:“太子太傅言之有理,是末將疏忽考慮不周,可是……我們沿河扎營,一旦蔡瑁舉兵來攻,我們就必須在河岸邊無險可守的位置與蔡瑁交戰,而且一旦兵敗,倉促之間將士們若生亂,我軍背后是河,豈不是無路可退?”
我在曹營當倉官 第292章 一步慢,步步皆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