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 第559章 負責之期(2)
“不過,我并非反應冷淡,我只是覺得對著你很考驗意志力。”不然,她背對著他干嘛?
此話讓男子眸中的懊惱之意盡去,笑意漸漸浮出,水波般動人。他擁她入懷,打趣道:“嗯,這是娘子說過的最好聽的情話。”
暮青只冷哼不接話,她不知道她何時會說情話了。她枕著男子的臂彎,聞著那清苦的松香氣,思緒卻溜進了被子里,她能感覺得到他的渴望,只是剛才被子里太暗,她沒能看清楚,此時好奇想看,奈何步惜歡將被子壓得嚴嚴實實的。韆釺哾
“青青,我有些難受……”帳中一靜下來,步惜歡的聲音便聽著有些沉啞,“陪我說說話,可好?”
他需要說些別的,不然滿心都是她,莫說入眠,就是平息情欲都很難。從此事上來說,日后夜里可以宿在她這兒也不是那么美的事。
“好。”暮青答應了,“你想說什么?”
“說說娘子的故事可好?”他順口問。
“我的故事里都是尸體,還是說說你的吧。”暮青推了回去,百天還沒過呢,別以為她會上當。
步惜歡笑了笑,沒為難她,于是靜思了一會兒便說起了兒時在王府里的事。六歲之前,記憶并不那么深刻,記得深刻的便是府里那些美姬庶子,還有母妃的郁郁寡歡。這些事聽著并不讓人開懷,暮青卻靜靜聽著,沒有打斷步惜歡。他懷里很舒適,她竟難得生出懶意來,枕著他聽著那些久遠的事,眼前似乎能看到宮燈串串,歌舞笙笙,女子笑談,孩童嬉鬧,想著想著,她便覺得困意襲來,抵不住這一夜折騰帶來的疲倦,沉沉睡了過去。
聽見她沉穩的呼吸聲,他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由覺得好笑。他頭一回說故事給人聽便把人說得睡著了,是不是表明他很會說故事?他記得,幼時夜里他被府里半夜不歇的琴音笑語擾得睡不著,母妃總是抱著他說故事,夜夜哄他入眠。
步惜歡笑了笑,輕輕地將胳膊移開,挪來軟枕讓暮青枕好,為她蓋好錦被后便下了榻去。
屋里已灑掃干凈,只是榻前的梨花木板上還留著劍痕,桌上放著的托盤里已備好了新的衣袍。步惜歡將中衫取來穿好,走到窗前看了會兒夜色,待欲念平靜下來之后才又回到榻上歇著了。
一夜到天明,宮門將開的時辰,步惜歡便醒了。這些年他雖背負著昏君之名,卻無一日不早起,這些習慣都是他為日后親政在做準備,無需人叫起,近二十年來已成習慣。
范通上來服侍他穿了龍袍,暮青未醒,步惜歡怕吵醒她,穿戴好后便下了樓去,到偏屋里梳洗了一番。宮人們凌晨時被月殺和月影解了穴道,已吩咐過他們不可驚惶喧嘩。圣駕走時靜悄悄的,沒有唱報,就這么出了后園,經前院兒,出府門,帶著府外守了一夜的御林衛們回宮去了。
暮青醒來時已錯過了上早朝的時辰,她昨天才接了相令,說要上朝回稟練兵之事的。不過,想必元相國也知道她昨夜身中媚毒脫了力,上不了早朝。
如此一想,暮青便心安理得的翹了早朝。
不過,在穿戴好之后,暮青看了眼屋里缺的屏風和地板上的劃痕,決定回到軍營后讓韓其初替她擬一本奏折,她要跟朝廷要添置家具和修理屋子的銀子。她對錢財本無執念,只是如今軍中將士們用錢的地方多,她窮!
暮青向來都是在閣樓里用餐,今天楊氏卻來的遲,來時說巫瑾到了府里,已在花廳等候。這時辰還早,算算從外城到都督府的路程和時辰,暮青覺得巫瑾八成是城門一開就來了,想必還沒用早膳,于是她便吩咐楊氏將早點端去花廳,給巫瑾備的碗筷茶盞都要用新的。
昨夜府里那么大的陣仗,楊氏不知內情,一夜沒睡好,早晨來稟事時卻神色不露,也不多打聽,差事照樣辦得有條理。暮青看在眼里記在心上,若有一日她女扮男裝之事勢必要在府中挑一人知曉,楊氏當為第一人選。
楊氏走后,暮青便往前院去了,剛到前院就見一人遠遠而來,穿著軍中傳令官的衣袍,步態卻有翩翩公子之風,只是今日走得有些快。瞧見她后,那人便縱身飛馳而來,踏過都督府前院的老樹新枝,只見晨風拂動枝頭,那人踏上去,枝頭竟不多晃一分,暮青凝神細瞧時,那人已落在眼前,無聲無息。
輕功這般了得之人,除了魏卓之,江湖上大抵再無第二人。
“昨兒夜里聽說府上很熱鬧?”魏卓之笑問,眉宇間卻填了幾分急切之意,失了往日的從容。
暮青皺了皺眉,目光一寒,“你從哪兒聽來的?”
這才一大早,莫非市井上已經傳開了?
魏卓之搖扇笑道:“你忘了我是江湖之人?這世上的消息,誰也沒我快。”
見他賣關子,暮青的臉色便又冷了幾分,淡聲道:“既如此,想必昨夜府里之事你已知道得一清二楚,何必再問?”
暮青轉身便往花廳里走,魏卓之緊隨其后,邊走邊道:“我今兒早晨從玉春樓里出來,路上聽昨夜宿在玉春樓里的公子們說的,昨夜朝臣府中不知此事的只怕沒有,都在說你睡了圣上。”
說到玉春樓時,魏卓之垂著眸,細長的丹鳳眼里看不清神色,但說到最后一句,他卻笑了笑,有些后悔昨夜不在,想必那場面定然精彩。
只是話音剛落,暮青便猛地轉身看向他!
與此同時,花廳里只聽啪的一聲!
暮青剛想問魏卓之玉春樓的事,聽見此聲轉身望進花廳,只見巫瑾立在花廳里,腳旁碎了只茶盞,茶葉撲出濺上男子的衣袂,如世外仙人染了塵埃。
“大哥!”暮青急步進了花廳,面色雖沉著,卻不覺間露出關切之意,“可有燙著?”
地上的茶水還散著熱氣,想必還燙著。
“無事。”巫瑾淡淡一笑,眸中卻有復雜之情,問,“妹妹昨夜……可好?”
“有驚無險。”暮青心知是魏卓之方才的話驚著了巫瑾,于是面色寒了些,嘴上解釋道,“昨夜用的是大哥的藥,騙走了宮里人,我便服了解藥。”
此話是實情,暮青卻不知為何說得有些心虛,她不擅長撒謊,只得把胳膊伸給巫瑾,直白地道:“大哥若不信,把脈便知。”
巫瑾還真替她把了脈,只是并非出于懷疑,而是記著她在西北時傷了身子,上個月她去軍營前,他給她帶了藥,不知她服用之后身子如何,他正好為她診診脈。
兩人坐了下來,一言一行皆未避著魏卓之,魏家也是步惜歡的人,無需避著。
診脈之時,暮青問魏卓之:“你說你從玉春樓里來?”
魏卓之的消息來自朝臣府中,聽他話里之意,那些公子并未在玉春樓里大談昨夜之事,如此暮青便放心了。昨夜都督府里那么大的動靜兒,想要無人知曉是不可能的,只要不傳得天下皆知就好。
暮青更關心的是玉春樓,昨天早晨城南巷子里死的那個青樓女子便是玉春樓里的,魏卓之這兩次進城來都說是來看故友的,上回她便猜測他去的是青樓,如今他自己提了起來,莫非他心愛的女子真是玉春樓里的女子?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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