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 第611章 怒罵姚府(3)
守城小將心神一凜,知道江北水師都督府的人得罪不得,趕忙放行,那兩個披甲親衛卻沒往城門外去,而是收起腰牌打馬調頭,面向長街,守著城門。
守城小將詫異萬分,這是演哪一出?
也就等了一刻的時辰,長街遠處便瞧見一隊人馬向城門走來。頭前引路的是個婆子,手里提著劍,后面跟著二十幾個青壯漢子,有拿嗩吶的、提紙錢的、打喪旗的,余下八人合力扛著一口華棺。
大清早的見棺,誰家如此晦氣?
“城門嚴查,何人運棺出城?”小將見運棺的隊伍人不多,不似官家的陣仗,又見那華棺少說值千兩銀子,便猜測來者是外城的商賈人家,因此喝問時語氣不太好。
那婆子臉上半分怯意未露,到了城門前將腰牌往前一遞!
守城小將瞇了瞇眼,那鎢鐵腰牌看得他險些以為自己眼花了——怎么又是江北水師都督府?
“奉都督之命,出城接我們老夫人回府!”楊氏收了腰牌,眼望城門外。
“老夫人?”小將一臉詫色,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都督府何時有位老夫人。
“我們夫人的娘親曾是驍騎營參領府上的姨娘,我們都督貴為二品,姚大人區區四品,姚家的墳頭太小,葬不下我們老夫人,都督命老奴出城接老夫人回府,停靈七日,重新出殯安葬!”楊氏臉色冷淡,眼神帶煞。
守城小將這才明白是為了何事,鬧了半天是都督府和驍騎營參領府上斗起氣來了。瞧楊氏的臉色,他就知道這事兒不能觸了都督府的霉頭,于是趕忙賠笑放行。
楊氏命人落了棺,打開棺蓋給守城的將士們檢查了一番,道聲起棺,便領著那二十幾個青壯勞力出了城。
新棺抬到十里外的山腳下時已是半上午,暮青問:“都安排妥當了?”
楊氏答:“昨夜奴婢已將靈堂布置好了,劉小將軍和湯小將軍奉都督之命守著城門口,不會讓姚家人出城尋晦氣的。”
姚蕙青不知暮青命人在府里布置了靈堂,她原以為今日只是遷墳,得知要將棺木運回去重新出殯后怔了半晌,墳里埋著的是她娘,她不覺得不吉利,卻擔心對暮青不好,于是勸道:“依我朝民俗,遷墳不吉,若再進陽宅,恐怕對都督……”
“我是仵作,不懼晦氣。”暮青負手而立,打斷了姚蕙青的話,看了眼那些楊氏請來的青壯年,命他們依習俗祭拜開棺。
那些青壯漢子忙到了墳前,姚蕙青見他們吹號子,灑紙錢,念告慰之詞,心生百味,滋味難言。她福身一跪,沒有言謝,一切感激盡在這一跪中。
余氏已故七年,下葬時用的是口薄板木棺,棺木已腐了些,里面的尸身早已成了白骨。
姚蕙青昨日傍晚來墳前祭拜時忍著未落淚,見了棺中娘親的尸骨,再未忍住,跪在棺前哭了好些時辰。
蕭芳望著那棺木,目露悲色,爹葬身海底,娘葬身夷陵道的萬人坑里,奶娘死后被一張草席一裹扔去了亂葬崗,她親人的尸骨都已尋不著了。
暮青耐心等著,直到姚蕙青哭罷,香兒將她扶起,她才戴了手套,將余氏的尸骨一塊塊的撿出,拼入新棺。
蓋棺之時,漫天紙錢灑著,漢子們喊著抬棺之號,扛起華棺上了山路,姚蕙青和香兒披上了孝衣,兩人未坐馬車,隨楊氏行在棺前,一路步行回城。
望見城門時已是晌午時分,只見城門里氣氛劍拔弩張,劉黑子和湯良立在戰馬旁,前頭空地上聚著鼻青臉腫的姚家護院和小廝,外城的百姓們遠遠圍著議論紛紛。姚府的人報了官,盛京府衙的人到了之后卻不敢拘捕都督府的人,只好兩頭勸著,守城的將士躲得遠遠的,也不敢沾上都督府的事兒,姚府的人到了城門兩個時辰,愣是沒出得去,直氣得七竅生煙。
城門外傳來吹打喪號之聲時,姚府的人和圍觀的百姓皆望出城門,見暮青騎馬行在前頭,后面跟著兩個披麻戴孝的女子,女子身后是吹嗩吶的、灑紙錢的、打喪旗的,一口華棺八人抬著,兩旁親衛騎馬護著,后頭兩輛馬車跟著,這陣仗雖不如朝中大員府中辦喪事時的大,卻激起了紛紛議論之聲。
“出殯出殯,自古都是往城外去,哪有往城里抬的?”
“自古沒有,我朝不是有了?你也不瞧瞧前頭坐在神駒上的是何人,那可是英睿都督,少年之身,官居二品,行的從來就不是尋常事。”
“也是,聽說昨日早晨英睿都督從城外將姚參領的庶小姐帶進了府里,下午就去玉春樓里搶了蕭姑娘回府,聽說還搶了黃金萬兩!玉春樓是何地界?那可是官字號的青樓,里頭都是罪臣之女,贖身都不行,別說搶出來了,那是要殺頭的!萬兩黃金是多少數目?夠咱們住大屋娶嬌娘頓頓好吃好喝過幾百輩子的!那蕭姑娘又是何人?清倌烈女,多少公子一擲千金都只能跟她下棋作詩,連床邊兒都摸不著的人!嘿,竟跟著英睿都督回府了!”
“我也聽說了,姚大人府上昨日傍晚連告示都貼出來了,說將姚小姐逐出姚姓一族呢!也是,未出閣的小姐就這么跟著男子進了府,是夠傷風敗俗的。”
“唉!興許姚小姐有傾國傾城之貌吧,不然都督怎么連三媒六聘都不過,那么心急地就將人接進府去了?老話說得好,英雄難過美人關。”
“我猜也是,不過貌美歸貌美,女德可就……”
“噓!”
這時,有人噓了聲,百姓們的議論之聲頓時低了下去,見都督府送喪的隊伍已經進了城門。
姚府的人還在長街當中,暮青勒馬,冷冷望著姚府的人,前頭一個穿著圓領袍的管家,剛要說話,楊氏便提劍從送喪的隊伍里走了出來,掃了眼圍觀的百姓,冷笑一聲,扯開嗓子便問:“噓什么噓?有話就站出來說!”qsΝε.co
百姓們眼神躲閃,紛紛閉嘴,百姓站出來跟官府的人說話?又不是嫌命長。
姚府的人卻敢開口,但那管家的嘴剛張開,一聲還沒出,楊氏便先聲奪人。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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