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潮1980 第五百二十章 開業首日
廣告打得好,也不如顧客的口碑好。
雖然寧衛民善于營銷和推銷,懂得怎么去投機取巧,比常人能夠更有效的提升飯莊的知名度。
盡管寧衛民有品味、有見識,他首開國內之先河,把天壇北路飯莊的二層,打造得如同一個藝術世界。
成功博得了社會各階層的關注,獲得了極大的贊譽。
用三十年后網絡時代的話來說,就是一鳴驚人成了“網紅店”。
但有了這么個良好的開始,并不意味著他的飯莊從此就真的能欣欣向榮,安枕無憂。
因為他同樣清楚,哪怕初衷是為了把日本暴發戶當冤大頭宰。
可經營飯莊本質上還是買賣,不是生意,運作的目標是以十年計的。
如果只憑噱頭挑動顧客的新鮮感,那可撐不了太長的時間,也撐不起這樣高的價格。
多半是會如同三十年后,那個靠騷氣動作紅遍世界的“撒鹽哥”一樣口碑崩壞,臭名遠揚的。
說到根本,任何的餐飲企業還是必須靠菜品的質量說話。
哪怕做不到十分好吃,也不能讓顧客太失望。
回家的路上,可與出門時的形容大不一樣了。
原本今天來的時候,康術德是拿著個手提包坐在寧衛民的車座兒后頭的。
可回來的時候,寧衛民雖然還蹬著自行車,但康術德卻是坐在一輛平板三輪兒后頭了。
而且別看雇車得多花錢,這么走,速度也要慢上許多。
偏偏寧衛們一路跟著,卻眉開眼笑,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兒去了。
為什么啊?
其實不為別的,就因為在康術德的身后,在這平板車上,還有三大麻袋裝在盒子里的書畫呢。
要說今天買畫時,寧衛民那叫一個痛快啊。
他指著墻上,那就跟飯館點菜似的一通指點。
畫廊里仨人為他緊著忙和,都快忙和不過來了。
賣畫兒的錢是怎么到手的,這小子是又怎么給花了出去。
用沈周和石濤換來的七千六,最后也就剩了一千一百塊在手里。
就這通揮金如土,簡直把宋主任都給買傻了!
具體說來,寧衛民不但把店里所有四尺以上的黃賓虹,全都包圓兒了。
其他的名家,也是專挑尺幅大的、題材獨特的,具有代表性的畫作,大買特買。
像齊白石畫的《猛虎行山圖》、《魚蝦蟹同游圖》,徐悲鴻畫的《雄鷹展翅》、《八馬圖》,張大千的《十里明江》、《福祿壽三星》,吳昌碩的《紫藤黃鸝》,潘天壽的《鐘馗嫁妹》,黃胄的《洪途萬里風》,傅抱石的《朝花夕拾》、李可染《陽山蕩氣》……
這些好像從未在書畫交易市場上出現過的高質量書畫作品,皆被他慷慨購下。
此外,還有被他認出來的,《收藏》雜志曾專題報道過的兩幅上拍過億的作品。
2875億成交的潘天壽畫作《無限風光》。
以及187億成交的傅抱石畫作《茅山雄姿》。
那更是必要收入囊中的東西啊!
說白了,就光這兩件兒上拍的東西,再加上黃賓虹那幅245億成交的《岐山圖》
具體說來,寧衛民不但把店里所有四尺以上的黃賓虹,全都包圓兒了。
其他的名家,也是專挑尺幅大的、題材獨特的,具有代表性的畫作,大買特買。
像齊白石畫的《猛虎行山圖》、《魚蝦蟹同游圖》,徐悲鴻畫的《雄鷹展翅》、《八馬圖》,張大千的《十里明江》、《福祿壽三星》,吳昌碩的《紫藤黃鸝》,潘天壽的《鐘馗嫁妹》,黃胄的《洪途萬里風》,傅抱石的《朝花夕拾》、李可染《陽山蕩氣》……
這些好像從未在書畫交易市場上出現過的高質量書畫作品,皆被他慷慨購下。
此外,還有被他認出來的,《收藏》雜志曾專題報道過的兩幅上拍過億的作品。
2875億成交的潘天壽畫作《無限風光》。
以及187億成交的傅抱石畫作《茅山雄姿》。
那更是必要收入囊中的東西啊!
說白了,就光這兩件兒上拍的東西,再加上黃賓虹那幅245億成交的《岐山圖》
就足能妥妥保他后半生吃喝(瓢)……呸,享用不盡啦。
所以好好琢磨琢磨吧,單憑一幅沈周和一幅石濤,就賣出了一個百億身家,這小子他能不樂嗎?
就足能妥妥保他后半生吃喝(瓢)……呸,享用不盡啦。
所以好好琢磨琢磨吧,單憑一幅沈周和一幅石濤,就賣出了一個百億身家,這小子他能不樂嗎?
誰說天底下沒有一口吃成個胖子的好事?
他就是樂上三天三夜也不過分哪!
于是周星馳那招牌式的賤笑,便足足提前了十年,出現在了寧衛民的臉上。
甚至到了家里,他還這么樂呢,就跟范進中舉迷了心一樣。
自然,康術德是越看他越心煩。
“你小子,別笑了行不行?怎么我看你那么別扭啊。”
老爺子終于受不了,表達出了自己的不滿。
寧衛民卻不在乎,一邊收拾他的畫,一邊還照樣嬉皮笑臉。
“嘿嘿,沒轍,發乎于心,我想忍都忍不住啊。您就容我樂會吧,行不行?我后半輩子,都未必能再有像今天這么美的時候了。”
康術德聽了,卻愈加顯得不屑。
“至于的嘛,你就為了這些畫?”
“我都沒法說你,咱原本可是來賣畫的。可你倒好,錢都拿到手了,你又給人送回去了,反倒又買回來這么多。”
“為什么賣那兩幅畫,你給忘了?你就不怕擱家里全長了毛兒?”
寧衛民是好言好語解釋。
“老爺子,您別這么說啊,就好像我是糟踐錢的敗家子兒似的。”
“您得相信我,這些東西絕不一般,后勁兒大著呢。我還嫌買少了呢。要不是為了抓撓東西跟您學本事,我一個子兒也不想留,全買了才好呢。”
“長毛?長不了毛兒。一會兒,我就把魚缸都弄走。從今往后,我屋里連尿盆都不擱了。我還得出去,專買幾個大樟木箱子放他們。等過兩年,我再找個單元房來安置它們。”
“您信不信,只要我精心,每隔半年出來展展,掛掛。十年八年,這些東西還是東西。飛不了也壞不了……”
但他的這番打算,反倒讓老爺子更嗤之以鼻了。
“什么?你還想弄個單元房?就為擱置這些小字輩兒的玩意?你還真敢想。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買都是什么啊?就沒一件兒年頭比我歲數大的。”
“尤其齊白石,民國時候,他的扇面比旁人賤一倍,兩塊一個,都沒人要。你居然肯花二三百買他,也太能糟蹋錢了。”
“論起來,齊白石還不如這吳昌碩、王雪濤呢。可即使是吳、王,那也得再過三代人,他們的畫才能算是件兒東西。我把話放這兒,書畫這東西呀,和瓷器一樣,也得越古越好。王時敏他永遠壓不過文徵明去,你懂不懂?”
“我說你小子,也甭跟我學了。就沖你這份眼睛一轉就一歪主意,還不聽人勸,我教不了你。哪怕我幫你掙出再大的家當,也得早晚讓你給造干凈了。”
“切,早知道你小子鬧這出幺蛾子,還不如我一個人來呢,再怎么也比這么糊里糊涂打水漂強啊……”
可老爺子越這么說嘿,寧衛民還越樂。
他一點都不氣不惱,反倒還勸上師父了。
“老爺子,息怒息怒,您說的我好好聽著呢,可您別把自己氣壞了呀?”
“打什么水漂啊。我真得勸您一句,論老玩意,您是絕對的專家不假。可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古的好。要不,那長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又怎么說啊?”
“就拿我買的這些書畫說吧,我承認年份上是不能和古的比。可正因為如此,您才不能用衡量古物的辦法去判斷呢。”
“至少近代書畫的好處是,藝術內涵更容易被今天的人理解,更容易受人喜愛和追捧。而且這些畫家的作品存世量大、價格又低,更便于人們為了增值保值投資。”
“說白了,這些字畫上漲的原理,就是跟我買郵票的道理是一樣的。在于坐莊做市啊。只要古畫價格繼續往上走,這些畫就會產生比對效應追隨后上。甚至因為有人暗中干預,漲得要比古畫快得多。不信您就慢慢等著瞧啊……”
寧衛民是很有耐心地在解釋。
但老人的特點就是不容易被年輕人說服。
康術德更多代表了過去,許多思維意識都難以做到與時俱進,就更別說談及超越年代的認知了。
所以聽不進去是很正常的。
“屁話,我都這歲數了,我能等你多久?十年,二十年?你少拿你歪理邪說糊弄我。我只知道物以稀為貴,越少越值錢,從沒聽說過東西越多越好的……”
寧衛民咽了口吐沫,為師父的固執,多少也有點無奈。
“哎喲,我的老爺子啊,物以稀為貴,不是絕對的概念。多與少的意義在于比對。”
“那不是說一件兒兩件兒就是少,千件兒萬件兒就是多啊。東西的數量,那得跟有多少錢愿意買這些東西來比對啊。還得看這些東西中,到底有多少能用于實際交易的。”
“我不是跟您說了嘛,今后什么東西熱不熱,俏不俏,人為干預成分更重。不會再像過去了,只憑眼力尋找,物件越古越好,然后作等被動升值,或是貨賣識家。”
“今后所有的文玩類、收藏類的物件,都會有一個相同的新名字,叫做‘籌碼’!”
寧衛民可謂點透了未來文玩交易市場的核心本質了,尤其是國內的市場狀況。
但即使如此,那也是白費吐沫。
因為康術德別說琢磨了,根本連聽都懶得聽了。
“吹吧你,可勁兒吹,論吹牛你是我師父!你說什么是什么。好小子,孫猴兒都開始教唐僧了。那好,打今兒起,就算你出師了……”
那么對老爺子如此的態度,寧衛民也只能來最后一手了。
“哎,您這就沒勁了。不是您頭兩天跟我說的,‘茲要看好了,覺著有把握,你就盡管出手。吃虧不要緊,也是長學問’啦?我這還沒吃虧呢,怎么您就先不干了?”
“老爺子,咱這么說吧,老東西您要說不對,我連個屁都不敢放。可新東西,我還就有點小不服了,真想跟您滋扭滋扭,叫叫板。要不咱爺兒倆打個賭怎么樣?”
“就我那郵票,明年之內,價錢若不能翻兩跟頭,我就把我所有家當都賠給您怎么樣?而且從此無論任何大事小情,我一概全聽您的,哪怕您告訴我煤球兒是白的,我也給您可著白煤球買去。您說去打狗,我絕不攆雞。”
這激將法可有用,康術德果然來神兒了。
“嘿,夠下本兒的啊,這海口夸得可有點意思。那我要輸了呢,我賠給你什么啊?”
寧衛民也是張口就來。
“那好辦啊,要是您輸了,您手里那三件兒玩意,就得輸給我一件兒……”
沒想到隨口一說,卻惹出劇烈反彈,老爺子居然當場急眼了。
“呸,想得美!你小子。我說的呢,這你就不對了。”
“你怎么惦記我手里的東西啊?咱不是說好了嘛,賣畫的錢歸你,那三件瓷器可都是我的,從此兩不相欠。”
“不行啊,那幾件瓷器我可舍不得再撒手。”
寧衛民只有趕緊改口。
“好好好,要不然這么著,您要輸了,就再找個其他的玩意給我行不行?還有從今以后,您就不再干涉我對某些事的執著,得尊重我自己的意見……”
“嗯,這聽著還差不多……”
老爺子總算認可。
“不過你可想好了啊。說出的話,可就收不回了。還是那句話,別打馬虎眼。”
寧衛民坦蕩極了。
“您放心,我心里有底,絕無反悔。我總不能為了保住眼前的這幾個銅子兒,就把金山銀山丟了。”
“切,瞧把你狂的。不就幾十張破畫兒,一摞破郵票嘛,也就你當寶貝。還金山銀山呢?我看你是鬼迷心竅,執迷不悟啊。做夢去吧!”
“您別說。我還就愛做夢,萬一夢想成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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