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宮廷是我的 436、不愿窩在心里
先更正一個輩分哈:馬齊應該是綿寧側福晉富察氏的高祖父,她比晉貴人再小一輩
吉祥入內請跪安,廿廿含笑虛扶一把,“諳達也好吧?”
吉祥一貫的笑瞇瞇,“主子們高興,奴才們自然就好。”
廿廿微微挑眉,“這么說來,諳達就又是來給我傳好事兒的?”
吉祥的名字好,故此不知是不是巧合,但凡吉祥來傳的話,倒是都叫廿廿高興的。
吉祥笑瞇瞇道,“皇貴妃主子圣明,奴才就是來給皇貴妃主子報喜來啦。”
廿廿心內轉了一圈兒,并非一點兒都沒數兒,卻自不說破,只含笑點頭,“諳達請講。”
吉祥道,“奴才奉太上皇敕旨、皇上諭旨,前來皇貴妃主子跟前傳話:皇貴妃主子家的二格格,已是指給肅親王家的二阿哥——敬敘阿哥了!奴才給皇貴妃主子,給皇貴妃主子家的二格格,道喜啦!”
廿廿心下一寬,這便也“撲哧兒”一聲笑了,“多謝諳達來傳吉言。星桂,快給諳達封兩對小荷包。”
吉祥謝恩而去,星楣、星桂,率領宮中女子、太監、媽媽等,都來給廿廿道喜。
廿廿自是高興,人人有賞。
周氏也是從小看著廿廿二妹長大的,也是歡喜得直掉眼淚,拉著廿廿直念叨,“……當年格格剛選入宮為侍讀的時候兒,我心下就忖著,咱們家別是要出一位王妃吧?結果,格格不僅成了王妃,如今更是中宮了!”
“咱們家啊,還不僅是出格格你一位,二格格這也嫁入親王家了。真是因為格格一個人,便整個家的運道都提起來了啊。這便是從前,做夢都不敢想的。”
廿廿也是欣慰含笑,“肅親王家是八大世襲罔替的親王家,二姑爺便不是長子,卻也同樣是嫡室所出;且比二妹年長三歲,必定能包容二妹。”
“再者,肅親王家大阿哥雖說與二姑爺并非同母所出,然則肅親王元配福晉早年就已經亡故,大阿哥也是二阿哥的生母所撫養長大,情分同樣深厚;且大阿哥的福晉,也同樣是咱們鈕祜祿氏弘毅公家三房的格格,二妹過門兒之后,兄弟妯娌之間想必也能和睦相處。”
晚上見了皇上,廿廿免不得好好兒地謝了一回皇恩去。
皇帝得了便宜還賣乖,還繼續裝傻,攏著廿廿凝脂般的肩頭摩挲,“實則每一屆到了年歲,應當指婚的近支宗親子弟可多著,爺也沒單單留意肅親王家。還不是你之前跟爺問過肅親王兩回,這才叫爺留意一眼他們家。一看是年歲相當的,又是嫡室所出的,便不算委屈二姨去。”
廿廿叫皇帝這聲“二姨”都給逗樂了。這民間的說法兒,換到皇上嘴里來,便總覺有些那么特別;更何況皇上這個年歲呢。
“有么?”廿廿便也跟著裝傻,“妾身……有在皇上跟前提過肅親王么?”
皇帝知道小妮子又在跟他兜圈子,便牙根癢癢,就手咬了廿廿肩頭一記,“春分的時候兒,不是你跟爺問起,爺派去祭日的親王是誰?”
“半年之后秋分,你又問爺派去祭月的親王是誰?”
廿廿一拍手,睜圓了眼睛望著皇帝,“難不成,春分祭日、秋分祭月,皇上選的竟然都是肅親王不成?哎呀,如此說來,皇上十分器重肅親王家不是?”
皇帝無奈,伸腳用大腳趾和二腳趾合力,擰了廿廿小腿肚子一把。
“……肅親王家是八大世襲罔替的親王家,又是太宗皇帝的長子家,爺怎么能不重視?”
廿廿撅了撅嘴,“可是從前乾隆年間,汗阿瑪但凡派王爺們代替他老人家去祭天祭地、祭日祭月的,好像沒聽見過幾回肅親王家啊……”
肅親王家,宗族地位高,而且相對而言這些年在朝中的勢力又不算強大,故此皇帝在此時有宗室二心之時,肅親王家卻是安靜的,皇上這是有重視肅親王家來制衡其他親王家的意思,廿廿如何能不明白。
皇帝輕哼一聲,便也笑了,伸臂圈住廿廿,輕輕閉上眼搖晃著。
“敬敘那孩子不錯,爺在尚書房里打量過他有些日子了。二姨指給他去,來日她不敢對二姨不好。”
有皇上這句話,廿廿自然放心了。
廿廿攀著皇上,心思便忍不住緩緩又挪到了那為冷不丁進宮的富察氏的身上來。
——原本,是怎么都沒想到皇上會給綿寧這么快就指一個側福晉的。
“爺……今兒,二阿哥帶著皇上給新指的側福晉來給我行禮了。”
皇帝便明白了,輕輕“嗯”了一聲。
廿廿伏在皇帝肩上,“爺怎地忽然這么早便給二阿哥指了側福晉去?”
終究這會子還是在孝淑皇后的孝期里呢。
皇帝緩了緩,輕嘆口氣,“你沒瞧出來,老二那孩子與福晉之間,仿佛有些別別扭扭的么?”
“嗯?”廿廿不由睜開了眼,坐了起來。
皇帝無奈地笑,以為廿廿這是護短呢。“爺知道老二媳婦是你母家的格格,你心下自然護著。”
廿廿趕忙道,“爺又這么說……爺是天子,妾身好歹即將是繼位中宮,咱們便是這天下萬民的父母,誰不是咱們自家的孩子呢?”
皇帝便也點頭,將廿廿給摟回來,親了又親,安慰下來。
“爺的意思是,爺也有點兒看不明白老二那孩子了。你可還記得,當初要給他挑福晉的時候兒,是他自己跑到神武門去,自己說是要先看看你母家來應選的女孩兒的。”
“你母家人丁興旺,每一屆秀女都有好幾個,爺便從里頭挑了嫡系大宗的女孩兒指給他,原本以為能遂了他的心愿吧……結果,爺從旁瞧著,他們成婚這幾個月來,兩人之間倒仿佛有些磕磕絆絆的。”
廿廿便也點頭,“爺是擔心他們小兩口兒之間不夠和睦,這便耽誤了子嗣之事,故此爺才趕緊著再挑個家世合適的女孩兒,給二阿哥當側福晉去?”
皇帝嘆口氣,拍拍廿廿的手,“你千萬要體量爺的心。”
廿廿靜靜回想綿寧跟舒舒之間的種種,便也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可不是,皇上說得沒錯,不單皇上看出來了,她自己何嘗就沒看出來呢?
她原本想著,說不定舒舒那孩子心氣兒高,終究是十六房的格格,身上也有雅馨當年的影子,剛成婚進宮來,還有些不會去順從著綿寧。
況且綿寧房里早有了星樓和趙氏那兩個,且從她聽見的話兒里都說綿寧對星樓是格外好的。終究還是少年,難免心里有個格外鐘情的,綿寧說不定這便心里只掛著星樓,便對舒舒冷落些了。
便如她一向所說,實則舒舒和星樓對她而言,當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委屈著了,她心下也是有些不得勁兒的。
只是綿寧私寵星樓這事兒,廿廿總不好在皇上面前說破,她這便垂眸道,“我忖著,二阿哥跟福晉之間,終究還是剛剛成婚不久的緣故吧。皇上想,他們兩個剛成婚不足百日,孝淑皇后便事出,小兩口自要守孝,這便將新婚最好的時候兒給錯過去了。”
“皇上也不必擔心,二阿哥自是最仁孝懂事的孩子,他現下是守孝呢,心下自是難受些,便沒旁的心思放在后宅身上。等二十七個月的孝期滿了之后,想必他們小兩口之間相處得多了,必定會好起來。”
皇帝便也是點頭,“我自然也是希望如此。”
后宮里因進新人而起的擾攘,終于漸漸歸于平靜。
這日早起嬪妃問安,病了多日的瑩嬪也終于來了。
瑩嬪的病,從年前玉貴人、淳貴人先后進宮的時候兒就已經發了,廿廿便免了她請安,囑咐她好好兒將養。
瑩嬪跟孝淑皇后一樣,有氣血不足之癥,每到冬日里便沒力氣,這自是有的;只是瑩嬪這次的病,心結在哪兒,廿廿心下也自是明白。
瑩嬪硬生生從年前,一直忍到了轉過年來,直到信貴人、安貴人都已經進宮來,她這才到廿廿跟前來,廿廿心下已是頗為賓服。
眾人請安之后就各自散去,瑩嬪自請留下。
待得殿內空寂下來,瑩嬪不由得幽幽看廿廿一眼,眼圈兒便已是紅了。
“……后宮進新人,皇上個個兒賜封了名號,聽著可真叫人羨慕。新人之外,潛邸的老人兒也有進封,頭一份兒的自然是您啊,如今已是皇貴妃;就連王佳氏,也進封為貴人了。”
廿廿靜靜聽著,耐心地等瑩嬪說完,才緩緩道,“瞧你,還羨慕她們剛進宮的。剛進宮的,不管家世如何,初封都只是貴人而已。將來的日子還長,她們現在要學會的不是爭位分,而是如何在未來的日子里,一步一步地走穩。”
廿廿啜了一口茶,將蓋碗兒放穩當,這才緩緩續道,“至于我,是因為孝淑皇后薨逝,太上皇親下敕旨,認為中宮不宜久懸……”
廿廿還沒說完,瑩嬪便輕笑一聲給打斷了,“是啊,你是太上皇選的人。我聽見你的冊文里說的話了,說您‘問安侍膳,時襄溫清之文;獻繭稱絲,夙樹儉勤之本’。”
“古來多少當兒媳婦的,在公爹面前問安侍膳簡單,但是能‘時襄溫清之文’的,卻沒有幾個。太上皇歷來最愛吟詩作賦,你能用文墨打動他老人家,可見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
“況且,你還是暫封皇貴妃呢,可是太上皇和皇上都忙不迭地提到你已經行過親蠶禮了,那就是昭告天下,你雖暫封皇貴妃,然則中宮的身份已然實際定下了。”
“我可記著,當年太上皇下敕旨便是冊封孝淑皇后的時候兒,都沒說過這樣的話。太上皇這是毫不諱言,他有多看中你了。”
廿廿緩緩一笑,“瑩嬪,你又何嘗不是太上皇親自挑選了,賜給皇上的?”
瑩嬪“呵”了一聲,“可是太上皇卻沒記著要在皇上后宮大封之時,將我的位分也給晉一晉啊。倒是王佳氏,初封過后,隨即就進封了。”
廿廿抬頭看看窗外的光影。春天來了,映在窗紗上的樹枝兒都多了曼妙之意。
“……王姐姐初封常在,低了。既然新進宮的都能初封貴人,沒理由讓潛邸時候兒就伺候在皇上身邊的王姐姐還屈居常在位分,故此王姐姐晉位是理所應當。”
“況且王姐姐就算晉位,不過只是貴人。侯姐姐若想看齊,為何不與諴妃姐姐去看齊?同是潛邸老人兒,誰的資歷比得過諴妃姐姐去,可是這次諴妃姐姐不是也沒進封么?”
瑩嬪笑起來,“我就知道,皇貴妃娘娘會這么跟我說。可是皇貴妃怎么忘了,新人剛進宮,就算只封貴人位分,可是貴人距離我這嬪位,卻也不過只是一步之遙了?”
“如今宮里多出來這么多位貴人,我倒忍不住想著,說不定明年后年的,就有人進封為嬪,倒與我這皇上潛邸出來的、還為皇上誕育過公主的,平起平坐了!”
“至于諴妃,她已然在妃位了,貴妃位分自然不是那么好封的。況且她終究是內務府官女子的出身,這次不得進封,也才是情理之中。”
廿廿耐心聽完,緩緩抬起下頜,目光從平視瑩嬪,漸漸變為垂視。
“侯姐姐的心,我不是不明白。可是話又說回來,侯姐姐的心事,皇上又難道不明白么?以侯姐姐的資歷,以侯姐姐曾經誕育六公主之功,侯姐姐說,皇上難道會虧待你去?”
“至于此番沒得進封,我想不過是因為今年這次大封主要是為了后宮進新人來的;二來,今年這次大封距離皇上剛登基時候的賜封又有些近了。皇上這回不給侯姐姐進封,難道就是永遠不給了不成?自然是皇上想要再挪后二三年罷了,侯姐姐又何苦急于一時,倒叫自己的身子又落了這么久的病去?”
瑩嬪瞇眼看著高高在上、斷然而坐的廿廿,不由得又笑了,“皇貴妃娘娘終于又肯叫妾身‘侯姐姐’了?皇貴妃娘娘自己可曾留意,就在方才,皇貴妃娘娘可是叫我‘瑩嬪’啊。”
“皇貴妃娘娘與我的情分,怎么,孝淑皇后不在了,這情分便遠了、散了,是不是?”
這個宮廷是我的 436、不愿窩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