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雨過天晴(上)

雨中的廢墟，更顯荒蕪。

廢墟中或坐或立，有三十來個身影。

他們的身影雨霧中朦朧幽渺，如一群無家可歸的鬼魂。

這些人是魔君、幽游畫師、雙頭魔圣，還有二十六個異類。僥幸逃過一劫，此刻他們還未完全從那場慘敗中緩過神來。

尤其血帝的死，讓他們都有一種天塌地陷的感覺。

每個人都恛惶無措，沒了主意，不知怎么辦。

蕭寒雪回來，雙頭魔圣中的紅腦袋帶著怨氣沖蕭寒雪慍聲道：“如果你早些現身，血帝或許就死不了！我們也不會一敗涂地！”

蕭寒雪一臉悲痛，眼圈都紅了，他道：“現在也不瞞你們了。血帝和幽王命我潛伏血盟見機行事，絕不能輕易暴露。后來得知你們在林中和楚門激戰，我便鼓動血盟趁機攻擊楚門。這樣也能替你們解危。他們去后，我心神不定，最后也顧不了那么多，就將身邊的人都殺了趕往那片樹林。結果，還是晚了。我也沒想到，這天下竟然還有人能是血帝對手……”

說罷，蕭寒雪潸然淚下。

自從蕭寒雪設計讓魔君親手殺了宿敵白羽人，魔君對蕭寒雪態度轉變。今日蕭寒雪又冒風險助魔君突圍，也讓魔君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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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便替蕭寒雪說話，他朝雙頭魔圣道：“媽的，這也能怪上寒雪。他又不是神……如果不是他，我們恐怕都得死。你兩個腦袋至少得被砍一個。”

幽游畫師不出聲，此刻他仍處在驚恐中。

魔君又對蕭寒雪道：“寒雪，現在就數你最聰明了。我們都聽你的。你想想辦法，好歹把血帝遺體搶回來。”

蕭寒雪揩了下淚水，他故作一番沉思道：“恐怕是奪不回來了。楚狼定會用血帝遺體設陷阱。如果我們搶，就中計了。”

魔君道：“那我們怎么辦？”

蕭寒雪道：“血帝和幽王都遇難，我們在大虞徹底敗了。現在我們只能回王城休養生息，以圖東山再起。大虞這險地，再不能留了。事不宜遲，明兒你們就動身走。”

魔君道：“你不走嗎？”

蕭寒雪目光收縮道：“臨走前，我還得做件事。不然真是沒臉回王城見月神。”

楚狼幾人朝誅神山會場而去，此刻，雨也小了許多。

十二宮和聯盟各派的戰役已經結束。

偌大會場完全被鮮血染紅，泥土仿佛浸泡在鮮血中。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尸體，散落的兵器，還有殘肢斷臂，場面觸目驚人。

楚狼去追秦九天后，呂良和殷三兒率領楚門人馬，陳錫風則帶著十幾家門派，和十二宮一方展開聲勢浩大激戰。

最終，聯盟一方贏得了勝利。

這一戰也慘烈之極，聯盟一方掌門戰死六個，副掌門級別的戰死三十多人。上邪莊主呂良流也戰死。十二宮十個宮主，戰死七個，分宮主級別戰死者達到四十多人。

雙方戰死總人數近六千，傷者不計其數。

慘烈程度讓觀戰萬眾都不寒而栗。

十二宮在崩塌時候，六合宮主帶兩千多人逃走。聯盟一方也不攔截追趕。因為十二宮的人也被秦九天蒙蔽，所以沒必要趕盡殺絕。

除了戰死和逃跑的，剩下幾千人都投降了。

現在數千投降者，都跪在血水中，他們面孔顯得呆滯而麻木。他們等著勝利者的審判。

聯盟的人馬一部分看押俘虜，一部人則虛脫一般躺在地上，還有些人開始救治傷員。

場中再沒有殺聲震天，也沒有兵器交鳴，只有雨水淅瀝不斷從天空而落。雨水不斷沖洗戰場的鮮血，卻沖不掉人們心中的愴痛，也沖不去數千戰死者的亡魂。

這一戰，將是所有幸存者這一生的夢魘。

山上圍觀的武林萬眾此刻也不出聲了，他們怔怔看著激戰后戰場，看著那些死人，看著那活下來的人。

這些曾為雙方鼓勁吶喊的武林人現在意識到了，這場慘烈之戰，是大虞武林之殤。

戰前十二宮有三千多人退宮。

他們以為太常宮主諸葛流云和太陰宮主童逸塵為首，聚集在一處山坡上。

此刻他們的心情也無比沉重。

看到十二宮受傷的人倒在血水中痛苦掙扎，諸葛流云和童逸塵首先入場救治十二宮的傷者。隨后，退宮的人陸續奔入場中救治十二宮的傷員。

聯盟一方的人也沒有阻止他們。

一種讓人壓抑的氛圍迷漫著整個會場。

開戰后，司馬無疆在幾個孫子保護下退入山中。司馬遠則帶數百司馬族的人去助楚狼殺異類。現在司馬無疆又回到會臺上。這個百歲老人看著激戰過后的慘烈景象，發出一聲沉重嘆息。

司馬無疆孫女司馬慧道：“爺爺，這一戰好慘吶。”

司馬無疆道：“但是這一戰難以避免。因為大虞武林沉睡太久了，必須得經過一次大創痛才能徹底醒來。這次他們痛定思痛，應該能清醒了。應該能相信楚狼了。應該能團結起來了。”

司馬慧道：“也不知我爹他們怎么樣了？”

司馬無疆道：“和異類們大戰，更殘酷。就算戰死，他們也死得其所。無愧我司馬族，無愧江湖。”

司馬無疆活了百歲，什么事沒經見過，他已經預見到了，和異類們一戰，司馬族也會傷亡慘重。

這時候楚狼幾人回到會場，幾人飛掠到會臺上。

楚門的人見門主回來，開始發出歡聲。

楚狼落在司馬無疆旁邊，他道：“前輩，那邊戰事也結束了。異類們大部被殲，只有少數逃了。血月之帝也被無影殺神所殺。”

司馬無疆渾濁目光頓時一亮，他道：“你是說，魔域血帝也來了，也被殺了？”

楚狼道：“對。”

司馬無疆激動道：“好好……真是太好了！”

楚狼道：“但是無影殺神也重傷而死。還有，我們傷亡非常大，司馬族也死了很多人……”

司馬無疆嘴唇翕動道：“我……我料到了……和魔域打，怎么能不死人，他們死得其所。”

旁邊的司馬慧聽了楚狼的話，眼淚流了下來。

其余幾個司馬族的人也都潸然落淚。

但是司馬無疆卻未落淚。他強忍心中悲痛對楚狼道：“小狼，你現在向大伙宣布吧。”

楚狼點了下頭，他走到會臺前大聲道：“現在不管是哪一方的人，你們都聽好了。我追上了秦九天。結果冒出血月王城近三百異類救秦九天。幸好我早有安排。我們和血月王城的人在七里外的林中血戰。參戰的有司馬族的人，有霹靂府的人，有拓拔安的人，有無影殺神的人，還有數家門派的人，我們戰死兩千來人！也將血月異類們大部分都殺死了。秦九天也死了。你們如果不信，可親自去看看。就算你們不信我楚狼。那么司馬族你們信不信？無影殺神你們信不信？還有數家門派你們信不信？我們用慘重代價證實了，秦九天就是血月幽王！誰要再為秦九天說話，我砍了他！”

楚狼的聲音在場中回響，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魔域九重天 第二十一章:雨過天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