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謀士又掛了 第三十九章 主公,賣身求榮(三)
進城的五人早已被這支取名“木家軍”的私扈兵給控制住帶了下去,剩余的人全都團團聚攏過來將青衣男子圍起,面上帶諂媚驚奇的笑意。
他們對他充滿了好奇,他們出身都不高,甚至大部分都是些地痞流民農夫之類的人,因此對于那些學術派流的傳奇人物自是又仰慕又敬佩,換句話而言,那就是死忠粉遇上了偶像,只想挨著邊親近。
槐花一馬當先,她從不穿裙釵,布衣長褲,人高馬大地擋在了所有人面前,她伸手拍了拍青衣男子的肩膀,豪氣干云地宣布道:“你、你是真的有本事啊,那從今開始,你便來當我們木家軍的軍師吧!”
她這一掌連花甲都受不住,更何況是青衣男子,他咬了咬牙,只覺肩骨都快被拍散了。
他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忍著想揉肩膀的沖動,搖頭拒絕:“不必了,我可當一個客卿,你若需要我便替你們解惑,以此易物所需。”
所謂客卿,那就是你們供我食宿,我替你們辦事,事了了,我想走便走,想留便留。
槐花聞言愣了一下,其余人都有些不解他為什么要拒絕“軍師“這么好的職位,反而當那待遇一般的客卿。
在有錢有勢的人家里當個客卿,那自然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在他們這沒有背景優勢的軍團里當客卿,那基本上跟普通士兵待遇相近,可沒有什么油水可沾的。
知道他這是不打算久留,只為在他們這里過渡個困難期便要走,但難得遇上這么個有玄法本事的人,秦柬等人自然是極力挽留,不愿錯過。
這年代求賢如渴也絕對不是吹的。
“不知高人如何稱呼?”秦柬拱手道,這態度卻是與先前不一樣了。
他想留人卻不能太生硬,畢竟留人是來共事而不是結仇,于是想先探探他口氣。
青衣男子回一禮道:“謝楠衣。”
花甲將槐花拉到一邊后,上前驚嘆地打量他道:“謝高人方才不過拍樹掉落數葉,便能憑此卜出這等奇事,當真令小弟佩服啊。”
青衣男子慣來是被人羨慕嫉妒的對象,是以并不覺得這等目光不自在,只是以往他從不應和這等吹捧的話語,如一塊冰清玉潔的無暇晶石,孤芳自賞,十足高嶺之花。
可眼下,他卻有些明白有求于人,態度自然需要收斂了幾分。
“不是憑葉卜數。”他是用巫力占卜,可批陰陽斷五行,看掌中日月,并非他們以為的簡單拍樹落葉。
在場沒人能聽懂他的言外之音,只覺得高人或許就該是這樣神乎其神,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嗯,總而言之就是看不懂,也聽不明白就是了。
而青衣男子本意并不是想跟他們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所以看他們一時都緘默下來,心底有些摸不準現在的情況,他并不是那么老謀深算之人,畢竟閱歷也是擺在那兒,他覺得他既然給出了他們想要的“誠意“,那么他也該相應獲得他的”報酬“。
他嘗試著開口提要求,但到底有幾分不自在:“我可以替你們解決難題,只要是我能辦到的,而現在我需要一些栗米跟雞蛋,還有煮糜的炊具,不知可否……”
眾人驀地看向他,那一雙雙瞪大的眼睛內充斥著幻滅。
原來高人也要吃東西啊。
呸,不對,眾人立馬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太喪心病狂,一臉唾棄自我。
高人也是人,憑什么他就不吃東西了。
只是……他們沒想到他會在拒絕當他們的軍師之后,馬上提出這樣一個俗氣又低微的要求。
“謝、謝高士,你只要吃的?”花甲一臉不可思議道。
化名為“謝楠衣”的謝郢衣頷首。
若非這一路上都買不到半顆栗米粒,而昏迷之人又必須食用流食易消化的東西,他又何必與他們這些人多糾纏。
秦柬聞言視線掃過那靜躺在木板上、被披風遮了臉與身型的人,倒是從中看出了些什么,他出聲道:“謝高士若有難處,我們自當相幫,只是謝高士身后的那位,我看并非簡單的喂以吃食便可解決問題。若你有需要,我們可以替你尋來醫術高超的巫醫看病,我也能會找人替你好生照顧她,讓她在安穩的環境來修養……”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著謝郢衣,沉聲道:“只要你成為我木家軍的軍師。”
謝郢衣眸心一暗,顰眉看向他。
心中不屑地想道,他本只想憑本事弄些食物來養人,他們卻想要讓他直接“賣身“?
花甲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他忙接口道:“這方圓百里皆是窮鄉僻壤,你拖著一個傷患只怕走也走不遠,更何況路途艱險,若是遇上些什么危險,連求救的人都沒有。”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眼下四處戰亂,民不聊生,四處都不太平,各種牛鬼蛇神都冒了出來,獨身上路著實不是一件明智之舉。
他們的話謝郢衣何嘗不知,若非如此,他又何必精心計算這一出,打算借他們的勢來安置好不知何原因昏迷至今的“白馬子芮“。
只是謝郢衣身為巫族,生來便在謝氏尊享高人一等的禮儀卒度,除此之外他還是天命族的下任族老,又是圣巫王的婚約者,多重身份加身,貴不可言,他能放下身段來替他們這些不成氣候的小團伙辦事,已是說服自己良久,如今卻還要當一個長期勞工,心中憋屈滋味可想而知。
所以他從未打算跟他們這伙人待太久,像這種不合理的要求必須狠狠拒絕,不遺余力地拒絕。
只是還沒有等他開口,就聽見槐花拍著胸脯道:“那個人是你媳婦嗎?依你這粗魯地照顧法,人遲早會被你給折騰死的,要不這樣,你如果肯當我們軍師,我便替你照顧!再怎么樣我也是個女的,許多事情總比你們這些個男子要細心些。”
雖不見真面目,可從披風下隱約可窺的嬌小體型上看,大體能推測出是一名女子,而槐花本就是個粗神經,見一男一女相伴上路,男的還不離不棄,死命拖著拽著不放,這肯定不是夫妻便是兄妹。
她下意識地認為是夫妻的可能性多過兄妹。
而槐花這不經意講出的話就像是一計響雷在謝郢衣耳畔驀然炸響,他面目呆怔,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腦中只有不斷地炸著——那個人是你媳婦嗎?那個人是你媳婦嗎?那個人是你媳婦嗎?那個人……
由于在腦海之中反復回放了太多遍,竟有些暈陶陶的感覺。
他知道他們誤會了,他張了張嘴,本想開口否認,但他又忍不住擴放思維聯想到,既然虹池的虹色選擇替她洗髓,那表示真正的巫妖王不該是彌生般若,而該是她。
而他是巫妖王命定的夫婿,如此說來……她才本該是他的媳婦,那這樣看來,他們也不算是誤會吧。
謝郢衣眼神徒然起了變化。
他們講得對,他手腳粗笨,的確照顧不好昏迷的阿芮,他既然帶著她出來了,便不能眼看著她跟他受苦,至少在她醒來之前,他要盡他最大的努力讓她受到妥善的照顧。
他垂下眼睫,抑止有些紛亂的心跳。
更何況大丈夫為了自己的媳婦所而受的屈辱那不叫屈辱,那叫……甘之如飴。
他抿了抿嘴角,口氣一下有了決斷:“我愿當軍師。”
下一秒便打臉什么的,他半點也沒覺得尷尬。
此話一落,四周人都驚訝地看著他。
哎?!
方才不是還一副被折辱的模樣,怎么一下就改變了主意?
其它人又不眼瞎,自然看出他是不愿意的,但為何一聽完三當家的話,倒是一下接受良好了?
難不成……那人真是他媳婦,而三當家的話誤打誤撞正戳中他軟肋,他才下定決心的?
秦柬倒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只知道他們成功將人留下來了,他眼底終于有了笑意,聲量提亮了幾分道:“好!那以后咱們就是兄弟了!我叫秦柬,是木家軍的大當家。”
花甲緊隨道:“我叫花甲,是木家軍的二當家。”
槐花笑開道:“我叫槐花,是老三,若你當軍師的話,那我甘愿當老四,哈哈哈……”
很難想象,一個女子笑起來比爺兒們更豪邁爽朗。
但木家軍的人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了,也都跟著她一塊兒笑起來,并跟謝郢衣一一介紹自己,一時之間氣氛十分活躍熱鬧。
“走,瞧軍師這一路上風塵仆仆,先隨我等入室用些酒水吃食,好生歇息暢談一番。”秦柬道。
在走之前,他回頭道:“將今日入城的那些人全部抓住,綁好了回頭好賣些趕路錢。”
“好勒!”身后一片嬉笑響亮的回應。
而被綁的那五人則滿臉喪氣驚慌,但知一時并無性命之憂,倒也沒有過度掙扎鬧事。
那頭,槐花既承諾替軍師照顧人,便走至后方一馬當先將躺著的人給彎腰一把抱起,手中輕飄飄的重量倒讓她訝異了一下。
謝郢衣阻止不及,但見她并沒有擅自掀開阿芮身上的披風,行為規矩自律,便也沒出聲反對。
只是……看著她那孔武有力的臂膀,步履生風,謝郢衣卻莫名有些……羨慕。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心中暗忖,或許他也該尋個時間練練體魄,免得以后弱不禁風遭了自家媳婦嫌棄便不好了。
突然,他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時候,臉上不自覺浮起一抹紅。
咳咳……他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呢。
“媳婦”兩字,果然還是不太適應。
但莫名地,他又覺得他好像并不排斥與阿芮之間的有這種羈絆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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