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謀士又掛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主公,喋血接風小宴(三)
陳白起忽然笑道:“莫大人,飛狐統領私底可從不喚你為大人,他都直接喊你的字,另外……你莫不是以為隨便換上一套飛狐統領平常的穿著衣飾,再畫上這么一張烏漆抹黑的臟臉,煥仙便認不出你來了吧?”
她認人除了認臉,還認頭頂上的系統標注。
莫成聞言,表情僵了一僵。
“我便說這小子賊精,你這種騙局是瞞不過,嘖嘖,如今當眾被人拆穿,這臉可算是丟大了呢。”吊兒郎當的戲謔聲從后方響起。
陳白起與莫成回頭一看,卻是真正的飛狐統領“飄”了出來。
今日他倒不是白衣飄飄,而是青衣垂逸,墨發如瀑,一張別出心裁的山鬼冶艷面譜,令其既空幽出塵,又百鬼眾魅。
見他們一同出現,來者又是這個性格偏激搗蛋的“狐鏡生”,陳白起便明白先前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道:“看來昌仁的事情是解決了。”
莫成見馬甲都被揭穿了,也便不再扮演狐礪秀那般木聲寡淡表情,他松了松渾身筋骨,眉眼大開大合,身上有一種很深刻的江湖俠士風范,同時亦有一種灑脫寄情山水的豪情。
莫成隨手扯了根蘆葦葉含在嘴邊,梳抓了幾把頭發重新扎束于頂,又拿一種藥水滴于眼中,待眼睛的重新變回碧璽色澤,方道:“哈哈,抱歉了,方才只與你開了一個小玩笑,莫要見怪,其實昌仁已替我師弟解了這折磨他十來年的毒,只是,他這人嘴硬,其它卻什么都不肯再說。”
他臉上的不正經一收,一雙碧瞳透著捕捉的銳力,道:“你應該知道他的來歷與他究竟打算做什么吧?”
畢竟昌仁的事情是她一手查探出來的,他曾講過,莫非這件事情“陳煥仙”插手,只怕他寧可亡故,亦不會去墨家自首,更不可能替人解毒。
由此可見,昌仁對于陳煥仙的感情是不同的,雖不知其緣因,但她十分有可能知道昌仁當年事情的真相。
陳白起抿唇一笑,以指撫唇,略狹促地看了他一眼,道:“一樁歸一樁哈,這難不成……又是莫大人開始的新任務?”
莫成知她這人不是那么好講話的了,所以早有心理準備。
他環臂,爽快道:“好,你盡管開出條件來,這件事情既已謀算到我墨家頭上,必然是要查出一個水落石出才肯罷休。”
陳白起眸盈一轉,似忽然想起一事:“可我今晚有一場宮宴,需即可前往準備,不如二位與煥仙一道參加完宮宴,過后,煥仙必騰出空閑時間,與兩位好生再詳談此事?”
莫成一聽這話,眼神變得詭異,便知她作何打算。
而狐鏡生則瞇起狹長的狐貍眼,飄身至她面前,用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頜,桀聲怪氣道:“你還真會見逢插針啊,竟讓墨家大人與統領給你家主公當侍衛……你還當真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家主公此番赤手空拳便跑來大梁,不過一日,便憑這威負遠播的孟嘗君三字,便引來各地的人員急先恐后為其效鞍馬之力,這事啊,要說沒你的手筆,我狐鏡生這三個字啊便倒著來寫,如今倒好,這湊集大軍的主意還打到我們頭上了,嗯?”
莫成涼涼道:“陳煥仙,我知你乃孟嘗君的客卿,但你同時亦是墨家的掌令吧。”
這么厚此薄彼,為給她家主公撐場面,這樣坑隊友賣同伴?
“一晚上的勞苦,輕松換一個尋而不得的答案,煥仙認為這其實很劃算。”陳白起握上狐鏡生的手指,一臉無辜道:“再說,你們只怕沒嘗過宮宴的餐食大燴吧,此番有機會免費入宮一試,且還是大梁魏宮,此等便宜之事何樂而不為?”
狐鏡生一愣。
而莫成拿舌頭抵了抵腮幫子,指尖彈打著節奏,神色亦有所動。
華燈初上,魏宮派了五輛華美銅鑄的軺來轔轔前來接各國使主,因要入宮赴接風小宴,所以每國都特使都盡量精簡裝備,每國隨隊最多配備百人甲士相隨。
為示友好敬意,燕國主君只伴親隨數名,甲士五十。
而秦國秦王更大氣,只令丞相一人左右。
趙國相國后卿,扈從兩名,亦不帶甲士。
齊國薛公孟嘗君,謀士一人,侍衛二人。
魯國國主,親隨四名,甲士一百。
這五國唯魯國國君出行時,隊伍一溜,其它人一瞥,皆輕蔑視之。
入得魏宮,沿路懸掛各色燈火,龍螈飄旗,月光與燈光映得漆黑湖畔上流光溢彩,只見下了軺車之后,公子紫皇引領,一干甲士則留在外,而各國特使赴宴。
在布置的宮廷宴會之上,他們終于見到了這個據聞身體抱恙的魏王。
他在宴中的紅氈毯前等候,一見諸君到來,便忙快步作揖上前,笑得一臉和善與歡迎。
魏王體型偏胖,有著豐潤的雙下巴,笑得起來眼睛瞇瞇倒也十分和善,這一點倒與公子紫皇給人的感覺相似,這倆父子雖長相相差甚遠,但那平易近人的氣質卻同出一轍,不似其它人一露面便盛色凌人。
“哎呀,諸位、諸位都來了啊。”
他忙步上前,左右霓裳的宮姝伴隨其后,再是一批鏘鏘紅衣甲士,如眾星拱月一般。
“是老槐怠慢了啊,前幾日忽感腹絞難耐,便臥榻了數日,今日一早方得好轉,遂讓吾兒前去接款諸位入帳,說起來,還是老槐怠慢了諸君啊,望諸君千萬諒解一番。”
見魏王說得那叫一個言辭懇切,哪怕一切只是作偽作假的,這也算給足了在場其它國特使的面子,于是這事便被輕輕地揭過吧。
燕王回抱拳:“魏王既身體不適,自當多加保重啊。”
趙國后卿:“接迎雖乃體現魏國的待客之道,可若讓一個有病在身的國君仍堅持出迎,這便是我等作客之人的失禮了,一切自當以魏王身體為重。”
后卿這話可算是聽者有心,便能聽出有意了。
可魏王不知是聽懂了還是裝不懂,他笑哈哈道:“好好,諸位大氣,今日本王定以美酒自罰幾爵謝過諸位,來來來,莫干站著,趕緊入座吧。”
公子紫皇自魏王自現后,便自動退居二線,宴會上設的席坐共六案,只有各國特使的位置,如其它跟隨則站位于其后。
公子紫皇負手站于魏王的身側,魏王客氣朝在座拱了拱手,方入盟主坐案。
其它人則根據各自選擇入坐案,一時無人講話,只待魏王主持接風小宴。
魏王屁股還沒坐穩,便又起身了,他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笑道:“今日同盟為商大事而赴我魏約,我魏槐深感榮幸,愿今后魏與秦、趙、齊、燕、魯五國眾志成城,和衷共濟,在此,槐先敬諸位一爵,槐先干為盡!”
他的開場白以此等豪氣干天的姿態講完,他酒量不錯,一口干凈,仍神色如常,可底下的人卻都不是來聽他講這些場面話的。
他們算是給足了魏王干了一爵之后,魯侯便問:“如今咱們人數已到齊了,魏王有事便不妨直言,此宣此番六國會盟的主題吧。”
齊國孟嘗君道:“當初吾王得一密函,乃魏王親手所寫,上寫共謀大事,如今我等千辛萬苦方能平安到達大梁,有些事情的確該開誠布公地講了。”
秦王淡淡道:“宴會無題,豈不無聊。”
“既然其它幾國的特使都這樣講了,那后卿自然也是贊成的。”趙國相國后卿嗓音如弦般悅耳道。
魏王看向燕國國主,問道:“燕侯也是如此想法?”
他掃了一下在座的人,尤其趙國后卿,便點頭。
“也好,狂歡宴之前的確需要一個振奮人心的事情宣布。”魏王亮開嗓子,他出案而踱步。
他攏了攏寬袍,喉中因情緒變化而滾動了一下,待整理好接下來的言語,他揮臂而慷慨就詞道:“諸位皆知,從春秋時代初期的一百四十多家諸侯,經過這三百多年的兼并,到戰國便已只剩下了二十余家,而如今,除了吾等六國,加上楚國,便是剩余的這十幾家相必諸位已打算分割而據,不過天下大勢,在分分合合中,從分裂至統一亦終將是大勢所趨。”
他的話,在理,同時亦是周國式微后,其它強國心中的蠢蠢欲動的最強大野心。
魏王看向他們,他的眼睛發綠,像夜里出沒捕食的狼,他道:“如今天下這塊大餅已經繪在吾等面前,只等諸位伸出利爪,對餅分割而食?”
魯國魯侯一掌撐于案上,半傾身子,粗獷的嗓門一下便喊起:“何謂大餅,又如何夠我們六家分?”
魏王方才一下講出那么一大段話,且因情緒激動胸膛有些喘噓,他臉色不似一開始的精神振奮,看來的確有病恙在身。
他重坐歸于案,便笑道:“老兒嘴拙,此事便由吾兒紫皇為大家作詳細解說吧。”
公子紫皇抱拳頷首,他步入紅氈,處于六國的視線中心地段,如此,他便能看清任何一家的神色。
他俊朗的面容上一派正色嚴謹,他道:“此番會盟主旨為六國結盟,其一,吾王打算與諸國簽定三年內互不犯界,互不為敵,互為盟國的盟約,彼此守望相助。其二,亦是這次會盟的最主要的原因——蠶吞楚國!”
“此番既為平天下紛爭大亂,亦滅在座諸位的心頭大患,有楚國擋路在前,吾等只怕前路只會越走越窄!”
眾人在案前聽得是目光炯炯,若有所思。
公子紫皇眼神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周,宴會上此時幾近落針有聲,他便再擲聲道:“此計關乎天下,亦關乎在坐諸國切身利益,望諸國能與吾魏同仇敵愾,共謀這天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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