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謀士又掛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主公,歸秦于好
贏稷伸起雙臂,由陳白起替他纏繞紗布,他一雙清寒深邃的雙眸直視前方空氣,漠然道:“你可知此番六國盟會私下所議何事?”
陳白起動作一頓,偏頭嗌了一聲:“謀楚?”
贏稷道:“六國以魏國為盟主發起,參與者有秦、趙、燕、齊、吳,魏國幾乎囊括了目前最強幾國聯手,因此其楚必滅。。”
陳白起猛地抬頭,她看著贏稷那張平淡而冷硬不可撼動的臉,他平靜而述,仿佛在與跟她講一件稀疏尋常之事,而非一場即將血流成河、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密謀大事。
陳白起心中一寒,她掩下眼,將紗布纏好打好結后,便幫他穿衣,她道:“六國尚未入盟會,何以魏國便自稱為盟主,其它幾國便由它魏國為主發話?”
贏稷束好腰帶,便淡聲道:“自魏國吞并了韓國后,便已擠身九州七大強國之一,然它的野心卻始終不曾得到滿足,目前楚的城池數量與版圖地域乃九州最大之國,周邊諸國何人不恐懼與羨慕眼紅?其威脅與利益并存,足以令其先下手為強。”
陳白起聽得口舌發干,她不傻,很快便想明白魏國敢如此瘋狂膽大拿楚國開刀的原因。
她道:“再加上魏國已敏銳地察覺到最好的時機,楚國與趙國間早是水火不容,而燕與趙私下早如同一丘之貉、焦不離孟,而齊國亦因先前楚王毀掉兩者聯姻一事生了罅隙,必不會幫著楚國,而吳國勢小歷來依附于魏國而生,而秦國”她看向贏稷,嘗試著分析他目前的處境:“因新王剛繼位,朝政與邊疆皆動蕩不安,為穩時局自不愿此時開罪魏國,如此一來,魏國的六國盟連線便達成一致,是否?”
贏稷沒有回答她,他看著她,目光有那么些一絲不茍的意味:“你與你講這些,你可知為何?”
陳白起的確一時沒想過他為何忽然與她探討起六國會盟之事,但這并不妨礙她推測,她遲疑道:“秦王是想借煥仙之口告知主公魏王的野心?只是,謀楚一事尚且未成定局,此番六國會盟大梁不就是為了商議此事?”
“已有定局。”贏稷望著她的眼睛,漆黑的眼底浮起譏冷:“六國會盟不過是商議如何瓜分楚國方能彰顯公平罷了,你以為去這一趟是為何事?”
是去分餅啊。
陳白起一噎,半晌答不出話來。
見她臉色難看,抿唇不語的模樣,贏稷轉開了視線,望向谷深遠處縈繞茫茫的云端的尖峰黛綠,他道:“孟嘗君此人歷來唯利是圖,他自會審時度事明哲保身。”
陳白起眉心一跳,忽然明白過來了,他先前那一番話不過是在警示她,莫要自作聰明地摻和進楚國與六國會盟之間的事情。
陳白起本半蹲著替贏稷換藥,此時腳麻,她便換了一個姿勢,單膝蹲著,一手撐著大腿,她眼波流轉,遲疑地問道:“秦王怎知煥仙并不贊成六國會盟伐楚一事?”
贏稷卻沒回答。
不過是猜測罷了,她既對墨辯一方的非攻、仁愛思想能夠輕易接受,便表示她是一個更愿意選擇一些和平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的人。
陳白起無奈地吐出一口氣來。
他并非一個事事都愿傾吐出口之人,很多時候他的諱莫如深確也令人頭痛。
不過今日他倒是反常地對她講了許多的話,也告訴了她一些事情。
贏稷站了起來,他想了想,低下頭居高臨下,逆光中,他面部的張條峻錚而充滿雄性的孤傲與侵略性。
他對她道:“陳煥仙,你可知你有時的想法未免過于天真,要知道在一場戰爭之中除了必要的戰殺死亡之外,更多的是為了威懾、為侵占而相互撕殺,這其中并沒有道理更沒有公平,有的只是強與弱,你認字,入朝出士,擇主公而欲謀天下大事,為的是什么?”
陳白起聞言,顰了顰眉,只覺他這一口的大道理講得倒是甄別不出差錯,可她卻忽生一種叛逆之情緒,欲起身駁道。
“難道唯一切泯滅人心的算計方能達到目標嗎?”
她迅速站起時,由于雙腿久蹲發麻,一個不慎便朝前傾去,咕咚一聲她的頭撞近了一個充斥著雄性汗性與淡淡清草味道的堅硬胸膛之中,她睜著眼怔了一下,卻被一只厚實的手掌握住了腰,另一只手抓住了手臂固定住了身形。
眼下她幾乎時半趴半攙扶于贏稷身上。
兩人挨得如此之近,她抬起眼,贏稷垂眸盯著她,見她一雙濕鹿的雙眸似會說話一般靈動惑人,他面無表情,眼神深深,卻并沒有出聲。
他并不擅長開解與解述,有些問題他講了,還得她自己想通,至于她想不想得通便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他只需要她明白,她既然已經選擇了孟嘗君,那么楚國的事情她最好選擇袖手旁觀,別再如今日這般魯莽無狀。
“謝、謝謝。”陳白起略顯尷尬地踢了踢腿,然后規矩站好。
贏稷亦順勢松開了她,只見方才投入他懷抱的身軀是如此瘦弱與軟綿,像一只無害又柔弱的小白兔一般,她身上沒有許多漢子身上有的汗臭與體味,反而帶著淡淡的香氣,而這股香氣莫名令他有些熟悉。
他的視線亦從她身上移開,他望著她身后道:“陳煥仙,孤已將救命之恩還予你了。”
陳白起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是指之前她為救下墨俠一干人等的事情。
她沉默了一下,良久,方“嗯”了一聲。
本不欲討這救命之恩,畢竟當初他亦救過她一回,可先前迫于形勢便“用”上了,如今想來她確實干了一件不地道的事情,這人情她定得找機會還給他。
贏稷講完,便越過她前去牽馬,召令一眾休整的騎兵啟程。
幾日行程匆匆而逝,待他們一隊人趕回至咸陽城時天色近暮,只見城門前的官道上遠遠便站了一群人,城墻下也停靠了不少馬車,城門口處行列兩隊甲士警戒。
這都是來迎接贏稷的人,其中有稽嬰、越子諫一等朝官大臣皆在其中。
贏稷領著一眾騎兵馭馬停下,他不含任何情緒的視線掃過他們,眾人忙下禮跪拜。
“下次莫再這般勞師動眾了。”
贏稷收回目光,僅留下這樣一句不知是體貼還是不滿的話,便令城將大開城門,一眾騎兵策馬而入。
而被留下的一眾聽那隆隆馬聲已遠去,便紛紛起身,他們相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挺忐忑的。
此番出城來迎接于御駕,也不知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
稽嬰卻是這些人之中表情最為放松的,因為他方才看到了“陳煥仙”亦隨著主公一并歸來了,如今看來墨家一事已算圓滿解決,接下來他們只需花費些時間來肅清朝政與那些心懷異念的不安份子,便可安安心心地赴六國會盟了。
雖說他因主公如此肆意妄為,不顧身體便去“報仇”一事感到頗為頭痛與擔憂,但眼下至少人已平安完整地回來了,計較再多也是白搭功夫。
他拿著骨扇輕拍著掌心,面上噙著怡人的微笑,嘴里清唱道:“妙,于妙哉,天遙遠于畢方,黃土之下,眾魂必壯兮”
“丞相,你怎如此好心情地唱起詞來了?”趙子諫奇怪地問道。
稽嬰笑睨了他一眼:“你不必管這事,我現在便進宮一趟,你們都一并散了歸府吧。”
稽嬰掉頭便上了馬車,由著車夫馭車進宮見秦王。
而另一頭,一回到秦宮,陳白起便與贏稷請辭了,她正準備接回姒姜一塊兒明日回齊國,卻不料在當晚收到了竹筒傳件,傳信的密探乃田府的人,他說孟嘗君已于昨日啟程前往秦國,讓她哪里也別去就在秦國等著他與之匯合,他們將一同與秦王出發至魏國首都大梁。
陳白起沒想到孟嘗君還有此等超前意識,她這邊還沒有傳信完成任務,他便已經做好萬全準備了。
陳白起問那傳信之人,田府可有放了樾麓書院的一眾師生弟子,傳信之人道:“君主已放了人,并且此次沛南山長與其大弟子衛溪、書院先生張儀等亦一同來秦。”
陳白起聞言便禁不住猜測,山長他們是自愿還是被孟嘗君脅迫而來這一趟?
這事估計得他們來了一問方可知,若真是孟嘗君威迫,她定會想法放他們自由離去。
打發掉了傳信者,陳白起便去見了姒姜,他從床上起身坐起。
至這一趟回來后,姒姜便一直幽怨地嗔瞪著她,輕易絕不允許她離開他一步。
她自知姒姜這是在變相的“撒嬌”,表示他又被拋下的不滿,于是她便能哄則哄,順便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細致地給他講了一遍。
當然,她將受的傷這事給忽略過去了,反正她身上的傷基本上都好得差不多了,而她手上的傷痕只要稍微遮擋一下便能夠掩飾過去。
“這么說來,你如今已是墨家的鉅子令掌印者?”姒姜已卸下臉上與頭上的偽裝,一張驚為天人的臉在燭光下美得眩目晃眼。
陳白起雖自認是一個不為美色動搖之人,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笑瞇瞇地頎賞著美人動容的臉,一邊道:“這還有假?”
“那你有什么打算?鉅子令掌印者可否有號召天下墨者為其效力的權力?”姒姜一雙星河燦爛的眸子眨了眨,他對墨家的事情了解并不多。
陳白起聞言失笑:“能真正號令天下墨者的乃鉅子,并非一個鉅子令掌印,不過掌印能令其達成三件事情。”
“三件啊。”姒姜若有所思地頷首。
陳白起又道:“我已允了一件給姐夫了,只是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聽到陳白起提起姬韞,姒姜便問道:“他還好吧?”
陳白起道:“嗯,還算可以,只是墨俠梟部刺殺秦王一事估計難免會牽扯到他,到時候我會再想辦法替他脫罪的。”
姒姜偏了偏頭打量她,一頭柔順似綢的發絲滑落于肩,他支頤于床,慵懶道:“你可問過他為何一定要殺了贏稷?”
陳白起無奈地聳聳肩:“他始終都不肯說。”
姒姜理解地點了點頭,又道:“此番你于墨家也算扎實了腳步,若能取締了周梁成為墨家統領之一,墨家便能成為你最堅實的后盾了。”
陳白起卻沒有這樣樂觀,她道:“墨家的勢力并非如此簡單,我始終覺得我還不曾摸索到墨家最深層的部分,不過這事亦不急。”
姒姜忽然撐起身來,靠近她,他盯著她的眼睛像在辯認里面究竟藏著些什么。
“其實這么久以來,我始終不明白,你并非一個貪戀權勢與名聲之人,那你為何要摻與進這天下的紛爭?”
陳白起大方地任他看著,她道:“這是一個不能與人說的秘密。”
說完,她便伸手推開了他,站起身時忽然想起什么,她回頭道:“你見過姒四了吧,他應該將我的話帶給你了。”
姒姜被推倒在床塌被褥中又重新爬起來,他隨意揮了揮袖,有些意興闌珊道:“他沒有來見我,只托人送了信。”
陳白起頓了一下,然后開解道:“他對你有心結,不過我相信你們兄弟終會有化解的一日。”
“希望吧。”姒姜隨意笑笑。
從姒四那里離開之后,陳白起便回到房間熄滅了油燈,進入了系統整理起系統包裹內雜亂的獎勵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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