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當牛做馬

和周娜娜對視了一眼，吳能帶著隊友們重新走了過去——當然，盾牌還是要架好的，以免對方突然襲擊，給自己來個三重連環套之類的。

“你詳細點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聽到吳能如此說，丘小影抹了一把臉——她的眼睛里還在不斷往外涌著淚水，然后開始交待了起來。

丘小影的父親丘大山，確實是“銅爐派”的掌門，這“銅爐派”是個正道小門派，駐扎在“福澤鎮”，在地方上算是有幾分影響力，平日里收購藥材，煉制丹藥，之后再販賣給其他大門派，日子勉強還算滋潤。

而千里追魂的結拜大哥司馬大錘，也確實是“鐵錘幫”的幫主，“鐵錘幫”是個邪道小門派，也駐扎在“福澤鎮”郊外，雖然號稱是邪道門派，但司馬大錘和千里追魂平日里也無非就是帶著十幾個小混混四處閑逛，做些收保護費之類的勾當。

兩個門派一正一邪，平日里雖然小沖突不斷，但多年來相處也算和睦。雖然正邪不兩立，但“福澤鎮”本就是個偏遠小村鎮，周邊沒有大門派在，銅爐派和鐵錘幫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日里只當對方不存在，偶爾見面了互相斥罵幾句，也不會真動起手來。

這樣平和的日子過了多年，丘小影整日陪著父親煉藥，追魂和司馬大錘一起收保護費，兩人都以為這樣的生活能一直持續下去。

但前不久，聽說是正道四大門派和邪道四大山頭之間發生了些沖突，正邪兩道之間劍拔弩張，眼看就要掀起百年不遇的大戰。

開戰在即，正邪兩道自然要盡起精英，好好做過一場。正道下達了“江湖盟主令”，邪道下達了“邪月四星令”，各自向著旗下門派征召高手，而丘大山和司馬大錘，就不幸被牽涉了進去。

說來也是弄巧成拙，他們兩人原本不算是什么杰出人才。不過這些年來，為了各自的利益，銅爐派和鐵錘幫，按照丘小影的說法，“也有些夸大其詞”——說到底就是招搖撞騙，沒事兒就把兩派之間的小沖突對外渲染成大戰，動不動還“死傷慘重”一下，借此騙取大門派的銀錢支持。

結果造了這么多年的假，現在真的要打仗，這倆人自然就被上面盯上了，被優先征入行伍之中——畢竟按照他們自己傳出去的消息，丘大山“謹慎穩重”，“有大將之風”，司馬大錘“生性殘忍”，“能止小兒夜啼”。

可這倆人，一個是每日煉藥的藥師，一個是收保護費的混混頭子，手底下哪有什么真功夫？真上了戰場，多半活不過三日。

“這么說來，我倒覺得你們是自取其禍……”周娜娜都不由得搖了搖頭。“實在沒什么值得可憐的。”

其他人雖然一言未發，但想法也和周娜娜差不多。普通人被征召上戰場，或許還要說句運氣不佳。但丘大山和司馬大錘這倆人，一個身在正道卻全無正氣，一個身在邪道卻貪圖小利，遇上這種事兒純屬活該。

倒是吳能若有所思地盯著丘小影和追魂看了看，似乎有些謀劃。

“既然已經被征召，你們還要銀子何用？”他突然問道。

這句話一出，丘小影臉上現出幾分欣喜神色，覺得此事大有可能，不由得歡欣鼓舞，繼續往下說了下去。

雖然正邪兩道各自下了一道令牌，讓丘大山和司馬大錘去參與大戰，但福澤鎮原本就位置偏遠，旁人也不清楚這兩人的底細，這就給出了他們操作的空間。

只要花上重金賄賂相關的辦事人員，他們就可以以“重傷致殘”為理由逃避征召，命自然也就保住了。

只是這筆錢實在不便宜。雖然騙了這么多年的錢，丘大山和司馬大錘也有些積蓄，但銅爐派和鐵錘幫各自要養活手下的人，平日里開銷也不少。

如今他們清點了各自的資產，居然也還湊不齊這兩筆賄金，無奈之下，兩個小門派只得聯合起來，把門派里的人都灑了出去，在鎮子附近搞起了連環套——雙方還商量好了，得到銀子之后五五分賬。

只可惜丘小影和追魂倆人出師不利，一出場就遇到了吳能，連環騙局完全沒忽悠到人，倆人無計可施，也只好跪在地上懇求了。

“銀子差多少？”吳能繼續問道。

“還差四十兩！”丘小影立刻回答道。

“我這兒還差五十五兩……”追魂沒什么底氣地回答道。

“那我要是給了你銀子，”吳能慢慢悠悠地說道。“是不是可以讓你們當牛做馬？”

這句話一出，丘小影和追魂都愣住了。

尤其丘小影，身體猛地打了個顫，腦海里頓時浮現過很多羞于說出口的高深玩法，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看到丘小影的樣子，柳依有些不滿地瞥了吳能一眼，周娜娜則是緊緊繃著臉害怕自己突然笑場，心里想著，跟隊長出來嚇唬人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吳能當然對丘小影沒什么興趣。按照他的審美，柳依比丘小影可漂亮太多了，倆人之間又有情感基礎。而丘小影嘛——實話實說，在吳能看來，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呢。

當然，他對追魂就更沒有興趣了。

丘小影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看起來既可憐又無助。她看向吳能，卻只在后者臉上看到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頓時對自己的處境更感危險。

而追魂則是一臉木然。畢竟，丘小影還是個年方二八的姑娘，而他自己則是一條一臉枯黃的漢子，兩相對比之下，追魂覺得換做自己，也絕對不可能對鐵錘幫產生什么想法。

“大俠，只要你肯出這四十兩，就是救了我爹一命。”丘小影咬著嘴唇嗚咽著。“到時候，小女子自然是樂意給你當牛做馬的。”

“這位大俠，其實你真需要牛馬的話，我還更適合一些……”追魂有些不甘心地刷了刷存在感。“不瞞你說，我平日里就是給大哥當牛做馬的，說到做牛馬，我經驗頗為豐富……”

“哦，那你們先等等。”吳能笑著說道。“我們要先商量一下。”

他拉過了柳依，帶著隊友們走到遠處圍成一圈。

“隊長，這筆買賣有點不劃算啊。”周娜娜先說道。“我是真沒看出來這個小姑娘有什么特殊才能，值得你用寶貴的四十兩銀子去換的。”

“別開玩笑了，我對那小姑娘不感興趣。”吳能連忙揮了揮手，向某人展示著自己的清白。“我是對他們門派那口銅爐有想法。”

“天上掉下來的煉藥鼎？”胡正信反應很快。“那東西倒是確實可能派上用場。只是這個丘大山，聽起來沒啥真才實學，他要是真的有才干，也不至于讓親生女兒出來招搖撞騙。”

吳能抱之以會心一笑——老胡是個很正派的人，看不慣這幫騙子倒是情有可原。

何況他說得其實也不錯，從丘小影的描述來看，丘大山在煉藥之道上只能算是能力平平，不然也不至于流落到在這種偏遠小鎮上開門立派。

“真想要煉藥，我們當然有更好的選擇——讓娜娜從神魔之塔里召喚一只怪物就是了。”吳能云淡風輕道。“就算丘大山不可靠，娜娜的好運氣可是童叟無欺的。”

一行人連連點頭。周娜娜原本運氣就不錯，后來又覺醒了天賦，現在隊里無論抽取什么東西都要請周娜娜出手，而且每次結果還都非常可靠。

“那我們干脆就直接花下這四十兩銀子，從銅爐派手里買下那個爐子好了。”王鈺樂呵呵地說道。“反正現在我們也不缺這個錢。”

“四十兩銀子換一個爐子還是有點小虧啊。”吳能瞇著眼睛回答道。

“那你還是想把那小姑娘一起買到手咯？”柳依瞪了吳能一眼。

“我對她真的沒興趣！”吳能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我只是對他們門派很有興趣罷了！”

一行人在一起嘀咕了一陣，接著重新走回到了丘小影和追魂面前。

“咳，我們決定了。”吳能走上前，把丘小影拉了起來。“這四十兩銀子，我出了。”

丘小影臉上露出矛盾的神色，看起來有些激動，但又有些害怕。

追魂則是自顧自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帶著些羨慕的表情看著丘小影。

“不過，”吳能口風一轉。“我要的可是很多的。”

“大俠不必多說。”丘小影長嘆一聲，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我說到做到，只要你肯出銀子，小女子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說到此處，她不由得又留下兩行淚珠，這次看來是真的哭了。

“從此小女子就為大俠當牛做馬，來報答大俠的恩情……”

“……我覺得你是誤會了。”吳能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雖然此刻他沒有回頭，但也能感受到柳依正用明亮的雙眼盯著自己，一言不合可能就要丟閃電出來。“我從來沒說過要你當牛做馬啊……”

丘小影臉色一紅，看向吳能的眼神突然溫柔了許多。

“多謝大俠！”

“你也不用謝我，咳。”吳能咳嗽了一聲。“四十兩銀子，換你們整個門派為我所用，這筆買賣不虧吧？”

丘小影表情一滯，似乎也沒想到吳能會說出這種話來。

從一個人當牛做馬，到整個門派一起當牛做馬，這個巨大的落差，讓她一時間沒回過來神。

“……大俠，你剛才，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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