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烏薩斯

即便是不懼寒冷的烏薩斯人，也都不愿意在這種天氣下跑出來，每年都是如此，躲在公寓暖和的被子里看著合家歡劇場，又或者是玩著讓人熱血的槍戰游戲，每一年都是如此。

圣彼得堡的街頭顯得無比安靜，只是相比較于往年，城市中心的那座宮殿，卻有些不太一樣，今日的冬宮卻是無比的熱鬧，當然這熱鬧也僅僅只是用來形容人多的，壓抑的空氣彌漫在下面烏薩斯的各級官員身上。

跪在下面的官員結構和去年相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幾乎沒有幾個穿著官服的官員，唯一剩下的那幾個是以緬希科為首的大臣，彼得二世的清洗已經基本結束了，結果就是如此，冬宮官員的權利除了緬希科等人手上還留有一部分其余全部都已經交給了委員會。

卡西米爾的戰爭結束，軍方的清洗同樣也結束了，而一切也正如之前所說的，烏薩斯平靜了一段時間，直到下一個冬天來臨，冬天來臨了，而自然也就結束了。

凌晨時分的那些事在場的官員已經全部都知道了，也正是因為那件事，皇帝才會將他們召集過來。

誰都沒有預料到在十一紀的第一天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從彼得二世繼位以來，烏薩斯針對感染者政策甚至都可以稱得上殘忍，尤其是在去年切城的事件之后，烏薩斯對全境城市范圍內的感染者都進行了一次大清洗。

然而這才過去半年多的時間，整合運動就已經勾搭上了O6議會的五個國家，在泰拉聯合簽署了公約，在召開發布會之前，彼得二世是完全沒有想過會發生這件事的。

整合運動和炎國，聯邦，維多利亞這三個眉來眼去的事自然瞞不住他，幫著整合運動搞那個公約也算是在意料之內的事，但是他完全沒有想到高盧和萊塔尼亞居然也會同意。

高盧剛剛和維多利亞現在的政府干過一架，萊塔尼亞在八月份的時候還被整合運動的殘黨給襲擊了，國會大廈都被炸了，而感染者的圍剿行動據說還是霍伯特少將親自處理的，結果這才三個月，萊塔尼亞就也和那邊好上了。

這方面顯然不會是因為其他國家的壓力，而是對方很清楚的明白，那個公約的意義，尤其是炎國和哥倫比亞，炎國最開始和整合運動合作就是抱著那個目的的，但是誰都不會想到，這才多久。

礦石病的研究進度就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就算是彼得二世不信，他現在也得去相信，因為和烏薩斯同一張桌子的其他人已經坐在了旁邊的一個桌子上，只留下了烏薩斯一個人。

烏薩斯之所以改變政策就是因為過往的研究經歷，烏薩斯自然有過對礦石病的研究，但是從中央研究院那次實驗過后，彼得二世就放棄了那個計劃，因為烏薩斯從那個計劃之中得到的結果就是礦石病是無法治愈的。

即便當時有著三項指標都為零的樣本，但是當時的研究表明，如果要把源石從人體里消除，共同消失不見的還有一段基因，身體上獸類的特征會瞬間崩潰，然后死亡。

切城的研究數據就是在哪個時候留下來的，但是萊茵集團卻表示了十年只能能夠解決礦石病，彼得二世抬起手來揉了揉眉心，自己明明都做到了這種地步，然而現實卻演了那么一出戲，真是讓人覺得有些可悲。

“各位，對那件事你們有什么看法....”彼得二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聲音一如既往的充滿威嚴，只是卻隱隱帶上了一些疲憊。

他的話回蕩在冬宮的空氣之中，消失在殿門之外的風雪之中，然后聲音就算是消失了，也還是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下面的官員都低著頭，從王座之上看不到他們的臉。

皇帝并沒有和以往一樣生氣，他知道沒人回答的原因，自己的脾氣確實算不上好，再等了片刻之后，一聲長足的嘆息在宮殿里響起，那是彼得二世的嘆息。

他看著下面低著頭的官員，停在了最前端的委員會維特身上，開口道：“維特，你來說說吧，不用忌諱什么，把你的看法全都說出來吧。”

皇帝說完這句話，肩膀便稍稍的往下塌了一點，他向后靠在皇位上，伸出手來杵著自己的臉，側著頭準備去聽維特的看法。

維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皇位上的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放松一些，他知道自己應該在這個時候說什么，國際局勢已經非常的明顯了，但是現在這件事必須得由自己提出來才行。

這就是自己現在身處這個位置必須要做的事。

“陛下，我認為帝國有必要在公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維特微微抬起頭，吐出了一口氣，開口說道：“O6議會既然有五個國家愿意同整合運動合作將自己的名字簽下，自然是有著絕對的信心的，否則的話以高盧國王和萊塔尼亞的奧托總理的性格，我想這件事是成不了的。”

“而且有了O6議會牽頭，自然會引起其他國家的效仿，帝國若是在這件事上置之度外，實在是不好辦的...”維特的身體微微往下低了低，視線下移從彼得二世的身上離開。

“嗯？”皇帝有些不悅的應了一聲，輕輕地皺了皺眉頭道：“有什么不好辦，我處理了那么多年感染者問題，難道就因為這件事就直接改變了主意？”

皇帝當然清楚維特說的是對的，但是這個時候他卻不能表現出自己贊同的傾向來，當然臺下的官員們也都非常清楚，誰都不會認為當了烏薩斯三十五年皇帝的彼得二世是個昏君。

彼得二世如果真的是個昏君，管理委員會壓根都不會成立，而站在這里的也不是他們，而是那些穿著華貴官服的冬宮官員。

維特低著頭咽了咽口水，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些艱難的開口說道：“今天早上，薩馬拉，伏爾加格勒和喀山爆發了大規模的游行，參與其中的不僅有感染者還有數量龐大的普通人，伏爾加格勒更是爆發了工人的大規模抗議，北邊的礦脈...已經停產了...”

感染者公約通過聯邦電視臺和網絡，短短幾個小時，O6議會五國簽署公約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泰拉，而萊茵生命有望在十年之內解決礦石病的事自然也是傳遍了整個泰拉。

即便今天是1100年的第一天，泰拉的各地可比以往的新年要更加的熱鬧，舉著牌子的人們走上了街頭，高呼著簽署公約，而這其中最多的卻并不是感染者而是普通人。

普通人不知道感染礦石病到底是個什么感覺，但是這些爆發游行的地方，誰都清楚感染了礦石病之后會被怎么樣對待，甚至有些人還一邊哭喊著對不起，一邊拿起電話報警將自己家人抓走過。

伏爾加格勒是伏爾加管區的重要城市，也是烏薩斯北部的工商業中心，地處帝國北部的高原，臨近礦脈，是整個烏薩斯能源出口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同時整個烏薩斯，擁有感染者人口最多的城市也是那里。

而喀山和薩馬拉同樣也都是極為重要的城市，這些城市所有的特點無一都是感染者數量眾多，尤其是伏爾加格勒，全國抓到的大部分感染者都要優先送到那邊去，其次才是薩馬拉。

源石重工業城市的感染率自然要比首都這種地方高很多，而伏爾加還得開采源石礦脈，這三個城市自然是最先爆發游行的城市。

“陛下...”維特垂下眸子，深吸了一口氣，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時代的車輪在不停的前進，和我們同桌的其他五個人已經上車了，而我們這個時候正站在鐵軌上面...”

維特并沒有把最后的話說出來，但是卻已經十分清楚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帝國是很強大，但是在面臨時代的車輪時，若是不肯讓步，結局只有被碾碎著一條。

因為乘在車上的是遠比烏薩斯還要強大的國家。

“那些游行的人是為了什么目的？”皇帝垂下了眸子，明知故問的說道。

維特抬起頭，“讓烏薩斯簽署感染者國際公約。”

“那原本的感染者怎么處理？”皇帝又開口問道。

“我們自己處理。”維特接著開口說道：“我想其他的幾個國家也很愿意幫助我們來處理的。”

以烏薩斯現在的能力實際上并不好處理那些感染者，畢竟這是幾十年來的政策，但是與其交給別人，不讓別人幫忙再自己處理，06議會自然會愿意幫忙解決這個問題，借點錢安置那些感染者還是做得到的。

“我不想管這些事，你自己去辦吧。”皇帝閉上了眼睛，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開口道：“今天就這樣，散了吧....”

在行過禮之后，偌大的宮殿之中只剩下了兩個人，坐在皇位上假寐的皇帝以及躬身站在下面的緬希科，這里又只剩下了君臣兩人。

皇帝睜開了眼睛，看著宮殿之外的風雪，自嘲的笑了笑，開口說道：“看起來以后的歷史會把我寫成一個名聲不太好的君主。”

“我想不會是這樣的。”緬希科站直了身體，平靜地說道：“歷史想來是有勝利者書寫的，我想最后的勝利者不會是感染者，而是我們。”

“也對。”皇帝挑了挑眉，笑了笑。

這并不是一場和感染者之間的戰爭，而是一場和礦石病之間的戰爭，如果勝利了，那么輸掉的永遠只有礦石病，而并不是自己，只是彼得二世想到自己那么多年做的事，最后結果居然是這樣，免不了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彼得二世站了起來，從臺階上慢慢地走了下來，一邊說道：“到最后居然是衛生部的那個老貨騙了我。”

緬希科走上前，伸手扶住了皇帝的手，攙扶著向外走去，同時開口說道：“我想安謝爾并沒有騙陛下，那個時候的結果確實是那樣的。”

皇帝在緬希科的攙扶下走到了宮殿的門前，走出了宮殿，站在殿門之前，寒風吹襲在兩人的臉上，在白茫茫的一片之中彼得二世的身影看起來比以往的時候渺小了許多，也不再充滿了威嚴和偉岸。

他的背有些彎曲，突然，彼得二世伸出手來掩住自己的嘴，重重的咳嗽了兩聲，像是撕裂一般的咳嗽聲在宮殿里回蕩著，彼得二世低頭看著手掌上的血跡，然后迅速因為低溫被凍住。

他伸手一握，無數的紅色的細沙從他的指縫之中流出，彼得二世眼中映照著無數的白色，平靜地開口問道：“她現在怎么樣了？”

“已經有人去見過殿下了，只是就現在的情況看，我想陛下您可以不用那樣的手段了。”

彼得二世呵呵的笑了兩聲，道：“讓她去了一趟維多利亞學一些東西過來，本來還想著讓她能夠有用的地方，結果現在倒好，居然出了個這種情況，過段時間你帶著她去見一趟維特吧。”

“是，陛下。”緬希科平靜地回答到，但是看著外面的雙眸之中卻又有些傷感，蒼老的雙目周圍滿是周圍，他真的已經很老了，但是在知道那件事之后他覺得自己更老了。

他這輩子已經見過三個烏薩斯皇帝了，也服侍過其中兩個，而今也站在了烏薩斯帝國權利的最頂峰，這是他卻覺得自己有些悲哀，他是看著彼得二世長大的，然后還得看著他死去。

最后他還得去見這輩子見到的第四個皇帝，也是烏薩斯帝國最后的皇帝，最后的女皇和第一個新政府的領袖，馬上帝國就不再是帝國，這也是時代前進時必須經過的事。

烏薩斯帝國很快就會從泰拉消失，就像是維多利亞王國一樣，但是帝國會更加平穩，同時毫無痕跡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以后世間將再無帝國，只有烏薩斯，緬希科這樣想到。

我在整合運動當長官的日子 第一章 烏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