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變化

珍不敢置信的對著陷入慌亂的帕梅拉確認道：“那是魔潮淪陷？怎么可能！怎么會無緣無故海露半島就魔潮淪陷？我從沒聽過暴風雨會影響魔潮，如果是真的，海邊早沒人了！更何況昨天還沒事，今天就越過爆發直接淪陷？”

“為什么不可能，別信他們說得狗屁，魔潮是現象，不會聽人話的，你為什么會相信每個級別都非常分明？一定不會互相摻雜？但一定點的淪陷區就足夠殺死幾乎全部經過的人了！”帕梅拉再次對著窗外景像端詳，語氣堅決道：“必須立刻撤離。”

“可是……”

“沒有可是了，我非常確定現在已經是魔潮爆發了，初期分布不均肯定伴隨一定的淪陷區，但留下來看目前樣子……說不定會徹底淪陷，我們不能什么都不做等死。”

帕梅拉的話重重敲在了珍的心上：

“十八年前，我是在帝都被小偷控制的孤兒，親身經歷了那次帝都魔潮爆發……不會錯的。”

帕梅拉焦急的咬著自己的手指：“甚至、更為迅猛，這不正常。”

珍半天沒有說話，帕梅拉突然提高音量，抓住珍的衣領：“醒一醒，人命關天，現在是下決定的時候，林德讓你留守的價值，不就是現在嗎！”

“不。”珍眼神轉為堅定：“我知道的沒你多，但領主對我的期待，你同樣不知道，我們、有一些方法，你也不知道。”

“這樣。”珍努力模仿著記憶中大人物的模樣，有艾爾莎的柔中帶剛，有林德的穩定冷靜，但心卻有種快要吐出來的感受，她第一次發現，當一個人站在決定的位置，一想到自己的決定可能會影響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和未來，她就眼前發黑：

“我來組織莊園的人收拾轉移必需品，你是超凡者，請以最快的速度趕去萬佳族公寓，讓他們問領主的決定……別問，問我也不可能告訴你，順利的話馬上就會有回答。”

“收拾東西？現在哪還有空收拾東西！”

“如果真要組織大批平民轉移，沒吃的喝的、沒藥沒被子，就算逃了接下來怎么辦！這不是你一個人或全是年輕力壯的士兵，還有很多小孩老人，你也別急躁啊。”

珍遲疑了幾秒，立刻又說道：

“實話實說，帕梅拉女士，您是超凡者，理應獲得我的尊重，可我也確實無法在這種時刻完全信任你，畢竟你從沒有對領主宣誓過。我相信你的說法，但是，我的留守是為了保護林德閣下的利益……”

這就很妙，珍一介平民，但維護的是傳統觀念中的貴族利益；帕梅拉一個當過小偷的超凡者，卻一直在意的是更多人的性命，也是她倆此事最大的分歧。

珍模糊也意識到某種不對勁，她不由自主的說：

“在這種時候，你一個來去自由的超凡者可以一走了之，但你沒有，我無法如你一樣高尚，所以我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和你摒棄一切花言巧語，共同解決處理好此事，如果我的自私傷害到你，那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狗娘養的！”帕梅拉做出一副要吐的表情，隨之狠狠拽著衣領把珍半抬起來，認真的說：

“只有一次，如果因為你耽誤了這么多人逃跑從而喪命……我不管林德有多重視你，你不會想知道一個盜賊每天盯著你會有什么下場。”

帕梅拉轉身走后，珍哆哆嗦嗦扶住旁邊的桌子，站了一分鐘才強行穩住，隨后急匆匆沒注意到自己嘴唇已經咬破，立刻開始組織收拾物資。

實際上，兩人的爭論，由玩家傳達到林德這里，他真實的滿頭問號了，他明明在思考世界的奧妙，怎么突然畫風就變成下屬爭執了？

說到底，珍的忠誠和人性在斗爭，但問題是，珍在這件事上，壓根按照大多數貴族思維模式在做，而不是林德的“利益”。

“大局觀教育任重道遠啊。”

林德內心嘆完氣，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我正在趕回來的路上，珍可以組織人收拾必要逃難生活物資，不需要在意我的財產，一切以生活物資和領民為基準，不出所料的話，她還沒收拾好我就趕到了。”

什么是林德的“利益”，經過掃盲可以充當工人的船族才是他的利益，畢竟玩家也死不了，而他現在還有阿卡帕，海露半島和單純的財富根本沒那么重要。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這兩人，一個愚忠的保護領主財富，一個樸素的人命關天沒考慮后果，雖然自覺性高、替林德查缺補漏、決斷力也過關，但本質上都不適合主持大局。

“……我想要個執政官啊！”

林德無語了，人家穿越，都是缺武力，主角一個人大局觀和計謀一個接一個，永遠不缺合格的基層工作人員，為什么他好缺內政人員和幕僚？

連基層工作人員都是玩家半擔任……珍這會動員都靠仆人，組織能力林德簡直沒臉看。

“不行，我回頭要整個公務員考試！”

就在林德發現自己領地重大缺陷的時候，帕梅拉正滿意林德回答，打算回去之際，門口突然回來兩個有說有笑的玩家，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霧氣。

“魔化病！”

帕梅拉敏感的發現這一點，二話不說的掏斧子，上去就是三下，人四節，碎，卒。

農奴突兀的尖叫，很快又壓抑住，而玩家相反，先是驚訝的說不出話，然后才哈哈大笑，鼓掌叫好：“帕梅拉帥氣！”“暴力女王，愛了愛了。”

但這只是第一組，后面還有幾個人，也是帶著淡淡的霧氣，站在門外看著眼前這一幕，五十步笑百步還沒搞清楚原因，好奇的還往里湊看熱鬧，直到帕梅拉又對著他們舉起斧子，才驚慌的發現自己也一樣。

在暴雨中像玩老鷹捉小雞一樣，邊繞圈邊解釋：

“別啊，我們沒發病！”

“霧氣不帥嗎？為了保持特效我可是專門有一點就往回跑啊！別搞劇情殺好不好！”

“要我死可以，這是我一生唯一的請求，能不能摸……”

“不能，去死，敢占我老婆的便宜，老婆，打是親罵是愛，來殺了我吧，相愛相殺。”

帕梅拉突然覺得好沒勁，萬佳族呀，這會還自相殘殺講笑話呢，真的緊張不起來，她熟練又百般聊賴的給了口嗨玩家每人下體一腳，然后正色提醒這群傻樂的人：

“我們無法清理魔潮淪陷，必須立刻逃難。”

玩家面面相窺，一個妹子自覺的越過男性，依靠性別優待大膽反抗道：“可是，附近的魔潮，已經被我們清理了啊。”

魔潮副本非常快，不管贏還是輸，基本上外界不到一分鐘，就是一個副本，哪怕玩家不知道副本到底怎么過，帕梅拉和林德傳達消息這一會，已經夠玩家玩幾十個副本了，只要沒有魔鬼一樣的精力次數限制，擁有無限嘗試和足夠運氣的玩家，那真是神都殺給你看，更何況區區副本，窮舉就完事了。

帕梅拉不相信的搖頭，打算親眼去看，臨走前撂話：“敢騙我女生也揍！”

妹子默默的看著地上雞飛蛋打的玩家，緩緩的退到最后，苦惱自己要不要也捂襠。

“別怕，咱們真的清理了啊，走走走，看帕梅拉震驚去。”

“對的，這惡婆娘動不動就使陰招，必須得趁這次，讓她簽下不先使用下三路招式協定。”

“哈哈哈厲害了，那就老哥你去提吧，我支持你，精神上。”

“我最愛惡婆娘了！踹人的樣子好帥。”

不管怎么想，玩家都跟著去船族村，打算顯擺自己的厲害，船族村此時的霧氣淡化了很多，看起來更像起霧，而非一眼就是恐怖場景了。

帕梅拉驚喜的說：“你們還真不賴啊！是我小瞧你們了，我的錯，我來教你們一個絕招當道歉禮物吧……”

帕梅拉還在道歉，然而，玩家卻無心聽了，表情也卻截然不同：

“等等，我們臨回來前，明明清理的很干凈了！”

“雖然我想過暴風雨肯定會有反復，但、這也太快了。”

實際上，玩家的清理堪稱迅速，每一個通過副本的玩家，霧氣會肉眼可見的減少一大截，隨著淪陷區越發稀少，則開始產生一些變異，霧氣會催生魔化生物直到霧氣消失，最后殺了這些魔化生物，就會有一個非常干凈正常的區域。

因此，這淡淡的霧氣，哪怕再稀少，信號卻是一樣的。

清理陸地上的魔潮只是延緩，治標不治本，玩家原本想得，這次劇情應該是開放副本，包括任務和npc的說辭，都是魔潮無比重要，因此玩家想當然的認為，搞定魔潮就算過關，會漸漸恢復正常，但并沒有，反倒更像是暴風雨推動著魔潮。

“轟隆！”

豆大的暴雨中，風沒有絲毫減少，而海岸邊的浪潮，一潮接一潮，甚至更為嚴重，高度看上去越發恐怖。

原本的鹽田早已經被浪頭摧毀淹沒，身邊的房子，也被吹走一部分，隨時低空和殘存建筑碰撞，發出可怕的聲音，大量木材土塊四濺，直到整個村到現在如同一個廢墟。

玩家全靠彼此攙扶壓制才能穩住身體，而遠處那黑霧籠罩柱狀體，旋轉盤旋到半空，沒入到同樣的黑色霧氣籠罩的天空中，看不到頂端。

宛如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林德之門 第五章 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