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差別

十六娘睜開眼時，十七妹夫也同時結束采日華，不過他還要為剩下的妖王們維持具現在半空的幽陽。

十七妹夫白鹿妖是個異類，別說同階的妖將，便大多數妖王體魄，也已不如他。

日華淬體，廣學神通，習得修羅戰技，又自制法器晉為法寶，再加上龍族不能修習的“萬相星輝術”，作為龍宮嫡女的十六娘很難相信，還有哪種同階生靈會是這妹夫的對手。

五十年前約定好的這一戰，十七妹夫會輸嗎？

轉過頭，才看見關系最好的兩名女妖王在遠處瞧著她，鐵鬣也遠遠站著。

十六娘漫步過去，有些疑惑。

龍女中，和十七娘的關系最好，就憑著這個，十六娘不再占龍宮名額，就年年可得采日華，現又暫無婚配對象，自然樂意常年留在妹子家，不回北海去。

忘機的山場在西邊兒，地隱的山場在北邊，在白獅谷里過活，除約龍族姐妹暢游犀牛湖外，以前十六娘不愛歸龍宮營地，只住忘機和地隱兩家山場。

這兩位女妖王，地隱不愿做良家，早與犀妖王等打得火熱，十六娘便只到忘機山場落腳，待了些年頭，忘機又招豬妖丁為婿，便也不好再常打擾了，十七妹開口邀請后，才改居在兜風嶺山主洞室旁的書房里。

十六娘上門漸少，這兩位交好的女妖王采完日華，不缺和她倆結伴回山場的男妖，最多只臨走前打個招呼而已，今天怎似有話要說？

算著日子，并非年節，是忘機要宴客？還是地隱山場中靈物成熟了？

怕打擾到還在采日華的幾位妖王，山頂上還保持著安靜，等她走近，鷗妖王才壓低聲音道：“俺有事與女郎說！”

最近來往漸少，不過數百年的姐妹交情，有事并不用客氣的，十六娘點點頭，同樣小聲答：“那去犀牛湖邊走走！”

忘機忙搖頭：“還是去俺山場罷，女郎好久未去了哩！”

犀牛湖底有好些妖圣、妖祖在淬體，以這些大佬耳目，真要偷聽談話，兜風嶺周邊百里內哪會有隱秘之地？

真說隱秘，便鷗妖王山場內也不保穩，不過比起犀牛湖邊，肯定要好很多，心理上也得松泛。

左右采完日華就沒事兒做，十六娘點頭，同意了。

于是，三名女妖王一起飛下兜風嶺，忘機手里還拉著位豬妖丁。

回到自家山場，遣開豬妖丁，三位女妖先往山場景致之地散逛一圈，才回洞分賓主而坐。

等丫鬟奉茶退下，忘機開口道：“俺那漢子眼看就要晉妖將，兜風嶺上，狐妖姬卻替山主夫人傳下話，就要叫他出來做分家！”

住在兜風嶺書房，十六娘是知曉的，相鄰的主居室里，這些年狐媚子與修羅女斗得火起，先是修羅女千日防賊，可惜無用，時間長了，攔不住彼此都想起草的白鹿妖和狐媚子兩個偷食；后來修羅女大發雌威，硬逼著白鹿妖和十七妹應允，狐媚子只能當妖姬待，兜風嶺上下只可稱“狐妖姬”，而不是第二位“小奶奶”。

這事十七妹不管，白鹿妖只好應了。

兜風嶺妖將、妖丁們都說，狐妖姬和小奶奶，且還有好些年斗的。

十六娘冷眼旁觀，對十七妹來說，這其實是件好事兒，為了壓對方威風，狐妖姬和修羅女除爭白鹿妖寵愛之外，還免不得都要討好當家奶奶，在妹子面前各種伏低做小。

狐妖姬本就是西望夫人送來伺候十七妹的，晉為妖將后，在十七妹身邊更用心了，除管著庫房記錄，主居室里的雜事、跑腿全都被她攬了去，完全一副高等侍女模樣，堪比龍宮出來的雙合。

狐妖姬傳話，那就真是兜風嶺當家奶奶的意思。

兜風嶺上有諸般好處，忘機不是蠢的，自不想讓鐵鬣出來做分家。

地隱只是相陪，忘機說完，十六娘皺眉道：“家里姐妹群，俺與十六娘關系最要好，但如今她是白鹿妖的妻，俺只是作客，兜風嶺的家事，并不好干涉！”

地隱忙替鷗妖王說話：“女郎莫惱，忘機怎會叫你為難！”

忘機點頭：“這些年，女郎也瞧著的，俺漢子修為低些，卻難得是個實誠妖，他認山主做老爺，俺也是白獅谷妖王，以兜風嶺為主家，兩口兒再沒別的心機，平日只聽山主與奶奶差遣，真攆他出兜風嶺，到俺這地界來做分家，也無話說，只是......”

頓了一下，看龍女皺眉未解，忘機輕咬著牙繼續：“只是對天妖大能傳下的牽引星輝法門尚有盼頭，想百巧、老斑、金擊子那幾位，也無甚顯赫功勞，只因隨山主年久便得傳，俺漢子若被遣出來，從此斷掉機緣，實是舍不得！”

忘機說到牽引星輝的法門，地隱面上也露出向往之色，若是鐵鬣得學，她這蛟妖王也能沾到好處。

兜風嶺上，除身死的猿妖黑面外，前后兩批還有三十來名妖得傳“萬相星輝術”，如今小有所成，各都能牽引星輝助淬法器法寶，每妖每次最多淬十五件，聽著數量不少，但妖圣、妖祖之家就足把好處占完，哪輪得到關系不近的地隱、忘機這樣的妖王？

“外間因功傳術的不算，兜風嶺上幾十年未再傳下此術，同為兜風嶺的妖，一樣對山主和奶奶忠心，哪就相差這般多？俺才想請女郎幫襯著，與夫人討句話，半玄、金擊子那般機緣，俺這漢子可還能有？”

十六娘輕搖頭：“不必問！此事十七妹與俺說過，天妖之術不可輕傳，如今與各位圣爺家一般，兜風嶺也只傳立大功的妖眾，不會再輕添出第三批！”

龍女說的是“不再輕添”，還未徹底斷掉指望，忘機忙道：“北漠除魔，俺們兩口兒走了幾遭，平日駐守地界防賊，也未曾輕怠，功勞苦勞略有幾分，只可惜大功難立！只好借往日情分來煩女郎，便與山主和夫人討個實信，俺們也得心頭有數兒！”

十六娘輕輕搖頭：“兜風嶺要再傳天妖之術，非再與各家圣爺議過不可，十七妹夫與修士約戰之期就在眼前，哪能拿這等事去擾他？”

龍女再嘆口氣：“慢慢等著罷，你兩口兒總都有盼頭，要知俺和地隱這般血脈的，于別道統統無望，更羨那等天妖之術！”

鷗妖王只能苦笑，鐵鬣晉妖將在即，難不成叫他停下來等著么？

鐵鬣修為離妖王甚遠，兩口兒本就不怎么般配，妖將壽命又有限，要晉妖王甚是不易，哪好再過多耽誤？

且遠的不說，焚炎大圣家的小圣娘娘在為兜風嶺上某位樟木女妖出頭，再等幾日，指不定都要鬧到山主夫人面前了！

對山主賜給豬妖丁的樟木女妖，鷗妖王只占修為上的便宜，其它都不好辯白。

真叫山主夫人下決斷，為堵小圣娘娘等的嘴，說不定都不等鐵鬣晉妖將，就叫他領出樟木妖姬，來自己山場來做分家過活！

到時，可就難補救了。

要央十六娘幫忙，可惜顧及白鹿妖與修士的約戰，龍女并不同意。

雖與交好多年，對方畢竟是龍宮嫡女身份，平日性格又剛強的，恐惹十六娘動怒，被拒絕后，忘機、地隱都不敢過多央求。

氣氛略有些僵，再開導鷗妖王幾句后，十六娘拒絕留下晚宴，告辭離去。

暫時絕了指望，地隱嘆口氣，也回她北邊的山場去了。

忘機并非完全無計可施，她還可以劍走偏鋒！

下午晌，鐵鬣就被攆回兜風嶺，求見當家奶奶，哭嚎著要討回自己原本的差事。

這原本就是他的差事，豬妖丁不當分家老爺，討要之前的差事，當家奶奶自然允了！

按山主白鹿妖所請，為準備萬妖大陣，各妖圣家送到白獅谷的異種血脈妖，如今已有近千之數，可惜兜風嶺上還沒采日華的空額，平日只先安在大角、潑頑兩個分家過活，沒有采日華好處，山主老爺叫盡量少使喚他等，免得生出不忿之心。

如今兜風嶺上妖丁已經越來越多，管事位置卻少，妖圣們又不許白鹿妖再新化小妖，隨著晉級，相應可使喚的小妖就越來越少，妖將做管事、妖丁做底層跑腿已經很不顯眼了，等討回差事，便鐵鬣晉級，也只由拾糞妖丁晉為拾糞妖將而已。

鷗妖王行事如同破釜沉舟，隔日采完日華，女妖王又請著小凰妖彤精下山，從福桃洞叫出樟木女妖，攜著那女妖丁手，親自向兜風嶺妖眾們宣告，她倆將按妖族慣例來決定誰才是豬妖鐵鬣的正室。

小凰妖提出要求，要鐵鬣每月有三五日在樟木妖姬洞內歇息，鷗妖王都答應下來。

眾妖嘩然！

一方女妖王，委身一名妖丁不說，還沒能得確定下正室身份！

兜風嶺的臉面，究竟有多大了？

北海龍宮、大荒山、北漠、西離、火山群、老毒鲊家水域、老黃魚家水域等來的妖眾，得聽故事后一個個張口結舌難以置信。

兜風嶺本山妖眾，一邊與有榮焉，一邊又磨掌擦拳，全憋著勁準備給那狗日的豬妖丁使夠壞。

還有一位白獅谷拾糞妖將哭暈在山道上。

那是黃花娘家的老瘟。

同樣與女妖王的瓜葛，黃花娘已幾十年未許老瘟再沾身了。166網

鹿妖逐鹿 394.差別